帶著忐忑不安的心情，我來到了位于天府軟件園的電信大廈C座15樓，這一層一共有三家公司，卻不知聶隱娘是哪一家公司的員工，具體又是什么職位。我推測她應該是HR（人力資源）吧，因為能夠決定人事的就是HR和老總了。然而公司老總大多數(shù)是不會玩網(wǎng)絡游戲的，而且聶隱娘的聲音聽起來也就二十歲左右，太年輕了。
不管怎樣，我還是撥通了她的電話，一邊四處打望。
“喂，我已經(jīng)到15樓了！”因為是正式場合，我并沒有直呼她的游戲昵稱。
“好，我馬上來接你，你就在電梯門口等我吧。”
依然是那么溫婉的聲音，我懷著無限期待等著她來。
很快走廊里傳來腳步聲，是那種高跟鞋和大理石碰撞發(fā)出的嗒嗒聲，我循聲走去，走到轉角處我又退回來了。心中一陣悸動，害怕她和我想象之中有落差，也害怕她不喜歡我。
腳步聲越來越近，我一邊退到了電梯門口，一邊故作鎮(zhèn)定，仿佛我沒有任何心理活動。
她從轉角處露面時，我已經(jīng)無法鎮(zhèn)定自若了，她和我想象之中的不太一樣。想象之中，聶隱娘是那種高冷的女神形象，而現(xiàn)實中的她就像一個調皮的鄰家女孩。
一雙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著我，我也忍不住打量著她，只見她身穿灰色毛衣和緊身牛仔褲，可能是對自己的身高不太自信，所以才穿上高跟鞋。但即使有高跟鞋，她也只有1米6左右的高度，給人的感覺又像是一個女高中生，使人很難對她生出任何戒備。
“雪山飛狐？”她說道，臉上帶著俏皮的笑容。
“我真名叫胡良云，還沒有請教你的名字呢！”我一邊說一邊向她走去。
“你還真姓胡??！哈哈，我也真姓聶，我叫聶知宇！”她說著伸出手來。
“很高興認識你！”我輕握她的手，很軟，帶著溫暖。
“米兔！你的手好冰，外面很冷吧？”
我急忙把手縮回來，點點頭，我的手不知道為什么，總是有些冰涼。也許是小時候體弱多病的原因，從來沒有溫暖過，又或許我能看到人身體內的惡鬼，因而總是感到陰冷。
“你是第一次見網(wǎng)友吧，別害怕，我又不會吃了你?！彼堄信d致地看著我，她的眼睛真的很大，我第一次在現(xiàn)實中遇見這樣大眼睛的女人，像是卡通動畫里的角色。
“跟我來，辦公室里比較暖和！”說著她轉身向走廊走去，我只得跟在她身后。
這時我注意到她的馬尾辮，不知道如何形容，總之是很好看的馬尾。我忍不住想，她不應該穿高跟鞋，平板鞋更適合她，這樣她就可以跑起來了，使她的馬尾辮更像馬尾巴。
沿著走廊很快到了一家公司的前廳門口，我有看到編程學院的Logo標志，聽名字似乎是教育機構，我開始覺得聶知宇沒準兒可能是里面授課的美女老師。
她該不會是讓我做她助教吧？我忍不住這樣想到。
她對著門口的門禁按了指紋，然后玻璃門就向兩邊打開了，只見她和前臺的一個美女點點頭就向辦公區(qū)走過去了。前臺的美女則更符合我預想的聶隱娘形象，她對著我一個標準的微笑，那種微笑很職業(yè)，我很難看出她是否帶有任何情緒，但也沒有太機械的感覺。
路過一個大的辦公區(qū)域，然后是一間會議室，最后是一排排的辦公室隔間。
透過辦公室隔間半透明的玻璃門，我看見每個辦公室隔間里面都有一個美女，她們風格各異，有的正在和人談話，我想她們應該都是這里的老師吧。如果真是這樣，那么在編程學院上課應該很幸福。我以前在學校的時候最喜歡女老師的課程，尤其是美女老師的課程，又因為我總能遇到美女老師，所以我的大多數(shù)課程都學得極好。
終于來到屬于聶知宇的辦公室隔間，她開門進去坐在辦公椅上，然后用眼神示意我坐下。我在她正對面坐下來，粗略打量了下這間辦公室，10平米左右的大小，她的身后是透明的玻璃墻，透過墻面可以看到天府軟件園的高樓大廈，使人不禁要對這座城市肅然起敬。
“要喝水嗎？”她俏皮的問我，卻并沒有要起身去倒水的意思。
“不用了，謝謝！”
“那好，我們直入正題好了。你在游戲里對我說過，你之前在外貿(mào)公司工作過一年，所以你英語還不錯咯？”她邊說邊直視我的雙眼，我很少遇到她這樣的人。
她的雙眼大，且銳利，像是鷹的眼睛。我并沒有真正看過鷹的眼睛，只是在動物世界的電視節(jié)目特寫里看到，她就是那樣銳利的眼睛，給我的感覺似乎可以看穿我。
“這是我的簡歷，你想知道的都在里面?！蔽野阎按蛴『玫暮啔v遞給她。
“不錯嘛，有備而來！”她笑嘻嘻地接過簡歷。
我靜靜地看著她快速地翻看著我那僅有兩頁紙的簡歷，她看的方式很奇怪，明明只有兩頁紙，她卻翻來覆去地查閱。仿佛她看了第二頁又忘記了第一頁，因而不得不返回去。
“你的經(jīng)歷可真夠豐富的，2009年在成都做房產(chǎn)中介，2010年去深圳做外貿(mào)，2011年又在青島轉做酒店行業(yè)，2012年北上做編劇，2013年又回成都做單證，今年你想做什么？”
“今年，今年我也不知道該做什么好了……”我是真的對未來感到迷茫了。
“你還不明白嗎？”她又瞪大眼睛直視我，搞得我疑惑不解。
“明白什么？”我不敢和她對視，這些年的工作換來換去，總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做什么。我隱隱覺得社會上有這么多職業(yè)，總有一樣合適我的，所以總是不斷去嘗試。
“那些工作你都做不久的原因其實很簡單，根本不適合你，你也不喜歡。如果是你喜歡且擅長的工作，即使工資再低，你也會做很久吧！”她帶著自信的微笑對我說。
“似乎是這個道理……”我撓撓后腦勺道，突然有些明白她為什么要反復翻看我的簡歷了，她也許在一邊查看一邊構思游說我的邏輯，這大概就是她能想到的邏輯吧。
“什么叫似乎呀？根本就是這個道理好嗎？就拿玩游戲來說吧，假如有一個職業(yè)就是玩游戲，即使不給薪資，甚至讓你倒貼錢，你大概也愿意做吧。”
“你不會讓我做職業(yè)玩家吧？你覺得我的水平夠格嗎？”我心中隱隱有些激動，因為自從玩游戲以來我偶爾也會關注游戲電競圈，我敢說每一個玩家都想成為職業(yè)電競選手。那是大家夢寐以求的職業(yè)，既能玩游戲，還可以與高手同臺競技爭奪榮譽。
“嗯哼，你想多了。不是讓你做職業(yè)玩家，雖然你游戲水平還可以，但是網(wǎng)絡游戲和電競游戲有很大區(qū)別。話說回來，你對IT行業(yè)了解多少？”聶知宇似乎看出了我隱藏的失望，急忙把跑偏的話題拉回來，而IT行業(yè)這才是她們這家公司的正題吧。
“IT行業(yè)嗎？完全沒有了解?！?p> 是的，在遇見她之前我對IT一點認知都沒有，印象中電腦就是用來玩游戲的。
“好吧，那我可能需要給你科普很多知識了。你知道蘋果和喬布斯嗎？”見我搖搖頭，她只能無可奈何地繼續(xù)說：“好吧，喬布斯和蘋果公司改變了整個世界，而他所在的行業(yè)就是IT行業(yè)，還有臉書Facebook、谷歌、IBM，微軟和比爾蓋茨總該知道吧？”
“這個知道，比爾蓋茨是世界首富嘛，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呢！”我總算可以答上話了。
“說對了，了解IT行業(yè)就像是打開新世界的大門，你也有可能是下一個改變世界的人噢！就像喬布斯和比爾蓋茨那樣，成為全世界都在關注的焦點。”
“我嗎？你覺得我可以嗎？”我從小就夢想長大以后成為一個了不起的人。
“我覺得你行，但是我說了不算，你得先進行一份測試，這份測試是由我們公司，也就是編程學院研發(fā)的，它可以測試出你是否適合做一個IT職員。”她總是帶著俏皮的笑容。
“是嗎？什么測試？不會要收費吧，你知道的，我現(xiàn)在窮得叮當響?！?p> 我之前在BJ做過演員的測試，看我是否有成為大明星的潛力，結果那個星探收了我5000元錢的測試費。而且測試結果上還說我就是個天生的演員，搞不好能拿奧斯卡金像獎什么的。后面當然是讓我交錢參加什么明星培訓班，出來就可以跟著劇組去演戲了。
事實證明那是一個大騙局，什么明星培訓班只不過是些不入流的老師在教一些不入流的才藝表演，甚至還有一些令人不齒的潛規(guī)則，那些家伙利用了人的貪婪來謀取私利。那段經(jīng)歷是我所想要徹底忘記的，因為我實在無法忍受一個清純美麗的女生，在攝像機面前脫下所有衣服，為了成名，她竟是徹底出賣了自己的肉體。我曾經(jīng)因為她的外貌和氣質而對她那么著迷，可當她和一名所謂的導演進入酒店房間的時候，我知道我與她越走越遠了。
我看到了她們身上的惡鬼，卻無法告訴她們，我所做的就是狼狽地逃離那里。
“你在想什么呢？這是免費測試，你想做就做，我們是絕對不會勉強你的。”
聶知宇的話打斷了我在BJ的回憶，往事如風，盡是些不堪回首的記憶。
“你是覺得我是在騙你嗎？我只是想幫你改變命運而已，別忘了你現(xiàn)在的處境，如果再不改變，很快就會被這個時代淘汰了?！甭欀钏坪蹩闯隽宋业囊蓱]，做出一副想要幫助我，卻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她哪里知道我這些年上當受騙太多了，得了不信人的疑心病。
“你都說了是免費測試了，沒有理由不做呀，拿來吧，我現(xiàn)在就開始做?！?p> 我還是選擇相信她，盡管知道凡人是多么容易被惡鬼掌控，從而做出騙人害人的事情。我以為是試卷之類東西，所以伸手向她索取，她卻狠狠在我的手上拍了一巴掌。
“嗯，好疼，真笨，你怎么不躲？”我被她這一巴掌打得措手不及，我本來就是個反應慢的人，見我一副木訥的樣子，她繼續(xù)說：“服你了，跟我來吧。”
明明是她打的我，手疼了卻怪我，女人真是不講道理。她蹙著眉頭，忽而又換了笑臉，我不禁又要感嘆女人真是善變。她讓我想起了高中時候的女朋友，她們都很調皮。
我跟著她來到綜合辦公區(qū)域，只見她和幾個同事打了招呼，然后在一個眼鏡男的協(xié)助下在一臺電腦上輸入了密碼，然后打開了一個測試程序，電腦屏幕上一串串代碼在跑動。
“那，你點擊這個開始按鈕以后，就可以進行測試了。測試完了之后直接來我辦公室找我，好了，你坐吧！”聶知宇示意我坐在那臺電腦前，屏幕上出現(xiàn)了一個Start按鈕。
“有什么問題可以叫我，我叫肖敬，是這里的編程老師?！毖坨R男善意地對我說。
我道了謝坐在電腦前，聶知宇說了聲加油就回自己的辦公室去了。
我點擊電腦屏幕上的開始按鈕，屏幕上由淺入深地顯示出一些邏輯題目來，有的是文字，有的是小游戲。我用了15分鐘就完成了所有測試，最后屏幕上顯示85分的成績，還提示我超越了全球81%的人類。我暗想這應該是一個還不錯的分數(shù)，那些題目也設計的很有意思，整個測試過程就像是在玩游戲一樣，這使我對編程學院有了好感。
我懷著好的心情來到聶知宇的辦公室，她已經(jīng)泡了一壺茶在等我了，精致的茶壺上冒著熱氣，桌子上擺放著同樣精致的小茶杯以及其他別致的茶具。
“很不錯嘛，這么快就完成了，而且85分的成績算是中等偏上的水準了！”
“你已經(jīng)知道成績了！”我有點吃驚，也有點失意，本來想驕傲地告訴她的。
“對呀，你成績一出來，那邊的電腦就會第一時間把你的成績發(fā)送到我手機上。這些都是通過編程老師的代碼實現(xiàn)的，只要你學會了編程，你就可以很容易的實現(xiàn)這一功能，就像一個現(xiàn)實世界的魔法師一樣，可以完成很多不可思議的事情呢！”
“魔法師嗎？可以做哪些不可思議的事情？”聶知宇的描述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她是一個十分擅長引導人的女人，有著自己獨特的思維邏輯。
“你先坐下再說吧，來喝點茶，可別到游戲公會里說聶隱娘沒有好好招待你，這可是我珍藏的普洱茶?！彼偸沁@樣，像是輕輕捏住了我的牛鼻子，然后慢慢牽著我走。
我端起桌上的迷你小杯子輕輕喝了一點，味道有點怪怪的，但是我仍舊稱贊是好茶，我大概也是個虛偽的人。畢竟我對品茶根本沒有研究，所以無法喝出好歹來。
“對了，你說說編程可以做哪些不可思議的事情吧?！蔽覍幊坍a(chǎn)生了興趣，追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