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
“若我早些想起,你們聶家人還能活到現(xiàn)在?!”
厲鬼話中恨意濃重,字字宛如啼血一般,眼中紅光陣陣,看上去竟是想向四兒動手一般。
逸泠站在后方不知自己是否該上前,只能將那堆玉珠掃入乾坤袋,雙手抱琴暗暗警惕。
四兒仿佛沒看到厲鬼的兇狠模樣,又磕了個頭道:“聶氏子孫不肖,聽村中長輩言,聶氏一門百余年前被修真界中人迫害,主家一脈幾乎全滅,只余我等分家子嗣外逃至此。百余年來我等謹(jǐn)小慎微,與世相隔,然突遇此大劫,分家子嗣如今只余我一人!聶氏如有對不起老祖的地方,老祖盡可取我性命,只求老祖得償所愿后念及聶氏,為聶氏報仇!”
言罷,四兒竟是俯下身去,長跪不起。
厲鬼聽完四兒的話神色不定,半晌后才冷笑一聲,細(xì)聲道:“你這娃兒也是有心,我的攻擊在你身上全無作用,如何才能取你性命?”
四兒直起身來,眼都不眨便將掛在胸前的扇形玉墜扯斷,置于身前,然后再次俯身跪了下去。
暗暗警惕著的逸泠一看見這扇形玉墜便是一驚,顧不得正處于憤怒之中的厲鬼,一個閃身向前,直直伸手摸向那玉墜,卻被厲鬼使來的霧氣強行逼退。
厲鬼瞇著眼看向逸泠,表情冷淡,跪在地上的四兒更是連忙抓起玉墜,警惕地看著逸泠。
這扇形玉墜是四兒的母親和村中長輩們哪怕殞命也要藏好的東西,給這聶氏老祖化成的厲鬼是一回事,被逸泠這個外人拿到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逸泠也很無辜,她單手抱琴,另一只手指向那玉墜,急急地說:“就是那個玉墜子!我用那個玉墜子激活的遙夜懸夢鑒,然后才被帶到這里來的!”
“我也不想管你們家族的事,就是想看一下它能不能再把我?guī)Щ厝?!”逸泠解釋道?p> 四兒依舊警惕地抓著玉墜,默不作聲。
那厲鬼卻好似被轉(zhuǎn)移了注意力,神情一變,語氣也溫柔了許多,略帶好奇地問逸泠:“女娃兒,這遙夜懸夢鑒,又是何物?”
逸泠無法,只得再次解釋道:“遙夜懸夢鑒乃我太華山上保存的一神器,是當(dāng)年遙期仙子得道前的隨身法器,后被我們祖師在秦陵之戰(zhàn)中帶回,留存在我們妙成山上。遙夜懸夢鑒傳說能博古通今,觀過去看將來,我這次就是不小心對遙夜懸夢鑒使用了用那玉墜子,才被送到這地方來的!”
厲鬼好似完全不在意四兒了,反而饒有興趣地追問道:“既然是神器,你如何能使用它?”
逸泠的眼神有一瞬的飄忽,只覺得四兒和這厲鬼果然不愧是一家人,想問題的方式也一模一樣。逸泠只能再次解釋道:“若是神器不愿意,那我自然怎么都不能驅(qū)動它,只能說我可能突然合了它的緣分?”
厲鬼哦了一聲,語氣輕柔:“那我若是毀了這墜子,你這女娃兒是不是只能留下來,陪著我了?”
逸泠頓時哭笑不得,答道:“我尋這墜子只是想看看,它同遙夜懸夢鑒是否有聯(lián)系,否則為何遙夜懸夢鑒會通過它把我送過來?至于回不回得去,自是不必?fù)?dān)憂的,去我太華山不過是尋路麻煩了些,如何回不去?”
“可若你沒有說謊,你所在的地方說不得,不是此界哦?”厲鬼帶著一股不懷好意的笑意,這樣說著。
聽得這話,四兒還有些不明所以,看看這好似溫順下來的厲鬼老祖,又看看對面分不清是好人還是壞人的逸泠,一時間只覺不知所措。
逸泠倒是有些驚訝,但思考了一小會兒后便放棄了。不管自己回不回得去,首先還是要先幫這厲鬼找到名字,別的緩緩再說也不怕。既然知道了這墜子并沒有離自己很遠(yuǎn),逸泠想著,大不了等出了林子再去找四兒借來一看也就是了。
眼見厲鬼冷靜了不少,逸泠說道:“這都不是問題,現(xiàn)在最要緊的不是先找到前輩您要找的東西嗎?若是這黑石只是為了留存這些句子,那印章又是被封印在哪了?”
“既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前輩您姓聶,那前輩您想得起自己的名字嗎?”逸泠追問道。
厲鬼沉默了半晌,身上的怨氣竟是散去不少,原本飄動著的長發(fā)也披散了下來,看上去與之前并無不同。他微闔雙眼,聲音突然壓低,道:“我想起來的不多。那個帶著全族人來剿殺我的聶滄流,就是他將我封在此處,同我說只要我找到印章,想起名字,便能重獲自由。”
說著說著,厲鬼竟是語帶痛苦,過了一會兒才道:“……我也記得,他就是我的兄長,一起長大、一起修煉的兄長!”
所以,那玉珠里的字只讓厲鬼想起了自己的死因,竟是沒有別的用。
厲鬼似乎已經(jīng)徹底冷靜下來,皺著眉看向四兒。四兒感覺到厲鬼的視線后,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將玉墜放到了旁邊,再次朝厲鬼拜了下去。
厲鬼厲聲道:“你!起來!聶家人只跪父母,別的哪怕是天,是地,都不能讓聶家人跪下去!”
四兒沒動,下一刻只覺一陣霧氣襲來,強行將他扶了起來。
厲鬼迎著四兒不明所以的眼神,冷冷道:“既然如你所說,聶家人前后兩次遭滅族之禍,我之恨已有天報,當(dāng)年剿殺我之人如今早已魂歸天去,我也懶得再對你這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娃子動手。”
“但想要得我庇佑,想我?guī)兔蟪??”厲鬼冷笑一聲,話中意味不必明說。
厲鬼緊跟著道:“這墜子是聶家祖法所制,向來只有聶家主家知道怎么制作,如今你能拿得這墜子也是一種機緣。墜子里自有聶家所習(xí)劍法道法,至于能不能學(xué)到,能不能學(xué)會……”說罷又是一聲冷笑,一甩袖子,看也不看四兒一眼,走到逸泠旁邊。
看著厲鬼的冷面,逸泠也小嘆口氣,下意識放緩聲音道:“照現(xiàn)在的情況來看,這珠子只與困陣有關(guān),與封印無關(guān),但嗅寶羅盤也已經(jīng)沒了反應(yīng),也不知這封印是如何隱藏的,我也有點無從下手?!?p> “不過想那珠子中的話,‘非聶氏子孫不得解’,或許尋找印章的重點還是在四兒身上?!?p> 逸泠說完自己的推測,便看向緊捏著玉墜子的四兒,厲鬼表情淡淡,卻是看也不看他。
四兒回想了一會兒,緩緩說道:“我聽村長說過,這樹林深處不讓我們隨便進(jìn),怕我們迷在里面找不出去。但是樹林外圍是可以隨意來回的。會不會這印章,實際上不在樹林里,而是在外圍?”
所以一般來說,聶家子孫不會進(jìn)到林子里,而厲鬼被困陣所限制,自己也無法出到困陣外。
也就是說,如果那印章真的是在外圍,而厲鬼找不到聶家人的幫助,可能再找個數(shù)十年,數(shù)百年,也找不到印章,找不到自己的名字。
厲鬼的臉又黑了下去,他自然也想到了這一點。
厲鬼陰著臉,尖著聲音說:“那你還在這廢話什么?還不快給我去找?!”
四兒沒再多說,轉(zhuǎn)身往村子的方向走去。如今樹林里迷陣與困陣已破,除開四處彌漫的霧氣外,已經(jīng)不會對人造成別的影響。
只要一想起這樹林的布置,結(jié)合四兒讀出的那段話,逸泠幾乎能靠著多年看話本的經(jīng)驗,推測出這厲鬼被困住的整個經(jīng)過。
想清楚后逸泠簡直深感同情,現(xiàn)在也不敢再多說什么,就怕又一次引得這厲鬼暴怒,她只能小心翼翼地問道:“這地方離村子已經(jīng)有段距離了,四兒一個人走出去恐怕要上許久,要不我用飛劍帶他出去?”
厲鬼惡聲惡氣的答:“愣著干嘛!走??!”
說罷,自己先跟了上去。
踏燭
厲鬼:就是喜怒無常!要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