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白衣公子
夏沐瑄沮喪的看著眼前一堆紙條,一個有用的主意都沒有!又拿起了二姐的字條,每日送花?管用嗎?能成嗎?
又一想,也不一定。那天在山頭上自己摘了一枝花送給了她,她不是挺高興,還聞了一聞,說挺香,謝謝了嗎?
看樣子這招能行!
一下子心情大悅,叫來了老崔讓他明天上下??h的花市上買點(diǎn)花回來。
老崔不明就里的應(yīng)下了。
到了第二天天一亮,他就揣著一大包銀子出發(fā)了。
要說這事兒,還得怪夏沐瑄自己不好。
要買花送給一個姑娘??傄忘c(diǎn)詩情畫意點(diǎn)的花,像什么牡丹、蘭花、月季之類的花。哪怕送一朵迎春花也行??!那多美,多有詩意。
不然讓劉虎去做也行。起碼劉虎會問一下干什么用的,然后再買。
可他把這事交給了老崔去辦。
老崔是誰呀?他哪懂這些文鄒鄒的事兒。你讓他買花?那就買花唄!
在他看來不就是花嘛,能開出花來的,都給他買回來不就完了,這有何難!
于是乎到了中午。老崔領(lǐng)著花市的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就回來了,已經(jīng)院子就吩咐:“你們自己看哈,哪兒有空地的,你們自己給擺上哈?!?p> “哎,得嘞你吶。”一通忙活。
夏沐瑄在屋里聽到動靜,打開房門,出來一瞧,得!院里高大蘋果樹,杏樹,梨樹等等滿滿的擺了一地,愣是把院子變成了果園了。最后完了,一個人上來把一個小盆往他手里一放,一咧嘴:“都齊了,少爺,銀子誰給???”
夏沐瑄低頭一看手里,一盆櫻桃。
“………………”
打發(fā)了那群人,夏沐瑄覺得太陽穴有根筋在“突突”地跳。揉了揉太陽穴,放下那盆礙眼的櫻桃,心累。
劉虎送完了信回來,一腳跨進(jìn)門,看見一院子的果樹,吃驚地問:“我們這是要在這兒扎根了嗎?要學(xué)著種果樹了嗎?”
夏沐瑄無力的扶額:“讓他去買的花?!?p> 劉虎可比老崔機(jī)靈多了,一聽就明白了。寬慰他:
“爺,咱們買屋子的時(shí)候,不是還得了兩畝田嗎?明天我讓人把這些樹給種進(jìn)去,到時(shí)候不就成了一片林子了嗎?你陪著梁姑娘一起去林子里,賞個花望個月不也挺方便的嘛?”
嗯?這主意不錯!
“接著說?!?p> “哎。我明天就找人再去買一些種上,再讓人搭個小涼棚,這樣你和梁姑娘在那兒,弄上幾個碟子來點(diǎn)好酒,吟詩作賦賞風(fēng)弄月,多雅!”
夏沐瑄頓時(shí)心情轉(zhuǎn)陰為晴,一拍手就這么干了。
這頭一頭夏沐瑄為了能和梁槿兒一起林間賞月,正命人挖土栽樹,搭棚子。干得熱火朝天的時(shí)候,殊不知一個挖墻腳的已經(jīng)悄悄的來了…………
很快又到了梁槿兒交字的日子了。她照常去了墨云軒,交了字準(zhǔn)備回家。
錢掌柜把她攔住了:
“梁姑娘,請留步。我家公子請姑娘樓上一聚,不知姑娘可有時(shí)間?”
她想了想便對錢掌柜的說:“那麻煩錢掌柜帶路?!备S著錢掌柜來到了二樓。
一位白衣公子正坐在一張由一整塊百年原木雕刻成的黃花梨茶案邊,泡著一壺茶。
只見他用白玉似的手拿著一柄小小的紅木茶鏟,輕輕的在一個青瓷蓮花罐里鏟出一鏟茶葉。
又用另一只手取來一根茶針,挑去了茶鏟里比較差的茶葉。
放下茶針,用手微微壓住了右手的袖擺,伸手把茶葉倒進(jìn)了他的對面,準(zhǔn)備給梁槿兒坐的位置上的一個空茶盞里。
轉(zhuǎn)手放下茶鏟,抬手拿起了旁邊紅泥爐上,一柄柄上包著紅絲線的小銅壺。
微微抬高了手,一點(diǎn)手腕,一注銀花從銅壺嘴里傾了出來。落在青瓷的茶盞里,帶著芽黃綠的茶葉一起翻滾,銀珠四濺。
冒出的熱氣像煙霧一樣,慢慢騰起散開,把這位白衣公子籠罩出一副仙氣裊繞,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
整個過程如行云流水,一氣呵成。仿佛他所做的每一個動作就應(yīng)該是那樣的,也只能是那樣的。由他做出來,那是再恰當(dāng)自然不過,換做別人卻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出如此美妙的感覺來一般。
聽到腳步聲,焦承澤抬頭看了過來,面帶微笑,一抬手:“梁姑娘請?!?p> 梁槿兒坐下,他開口言道:
“初次會面,焦某人言行失狀,沖撞了姑娘,實(shí)非君子所為。今日邀請姑娘一聚,著實(shí)是誠心想向姑娘賠禮道歉?!闭f完焦承澤起身,對梁槿兒做了個大揖。
她連忙起身微扶:“小女子確實(shí)未曾掛懷,焦公子不必如此大禮。小女子擔(dān)當(dāng)不起。”
焦承澤起身,一甩后擺坐下:
“那是姑娘寬宏大量。姑娘請用茶?!?p> “焦公子請?!?p> 兩人對敬了一下,個子喝了口茶,放下茶盞,開始攀談。
“梁姑娘,家住哪里?”
“小女子家住云崗村?!?p> “哦?云崗村?”
“公子去過?”
“未曾。不過兩年前在白窯鎮(zhèn)曾救下一位姑娘,聽護(hù)送那位姑娘的護(hù)院提過,那位姑娘也是云崗村人氏?!?p> 梁槿兒沒想到,眼前的這位公子便是兩年前在白窯鎮(zhèn),在小霸王手里救下她的少年公子。
當(dāng)時(shí)混亂也未曾仔細(xì)看過恩人是何模樣,便被人護(hù)送著匆匆離去,只知道是位從京城來的少年公子。想不到,這墨云軒的少東家,大夙國的狀元郎就是她的恩人!
當(dāng)下站起身來,兩手一搭腰,深深的福了下去。
焦承澤詫異:“姑娘這是何故?快快請起?!?p> 梁槿兒:“那日在白窯鎮(zhèn)被公子所救的,真是小女子。公子大恩,實(shí)在無以為報(bào),請受小女子一拜?!?p> 焦承澤大為驚訝,想不到兩人竟如此的有緣分,連忙扶起了她,請她坐下。兩人攀談起來。
因?yàn)樯倌昱加觯缃裼芯壴俅沃胤甑牡木壒?,兩人相談甚歡。從詩經(jīng)書畫一直聊到焦承澤求學(xué)游歷時(shí),經(jīng)過的地方,遇到的人和事。梁瑾兒聽的是津津有味。
交談中,她的蕙質(zhì)蘭心從善如流,不禁讓焦承澤另眼相看。心底暗暗慶幸,幸虧是自己救了她,不然有何來今日的緣分呢?
而梁槿兒也對他的博學(xué)多才心生敬佩。對他所游歷過的地方,更是心生向往。
不知不覺日落西山,紅霞滿天。
梁槿兒起身,要告辭回家。焦承澤覺得時(shí)間過得太快,聊的有些不盡興。奈何已是黃昏,對方是位姑娘,不便太晚回家,便沒有挽留,但堅(jiān)持要送她到馬車行那里。她見推辭不調(diào),只得點(diǎn)頭同意。
兩人一邊交談,一邊慢慢的向馬車行走去。就在梁槿兒坐上馬車走了以后,馬車行對面的巷子里,走出來一人一騎。
這一人一騎真是夏沐瑄和他的五花馬趕月。
今天是她交字拿工錢的日子,一般過了晌午她就回來的。可今天都過了下午了,還不見梁槿兒回來,夏沐瑄和蘭媽都有些擔(dān)心。于是他覺得這是一個在蘭媽面前好好表現(xiàn)的好機(jī)會,便自告奮勇的出門來尋她。剛下了馬就看見梁槿兒居然和焦承澤走在了一起,還聊的相當(dāng)?shù)耐稒C(jī)。不由的心里酸溜溜的。
該死的,爺怎么早沒想起來墨云軒是那小子家的。那小子肯定又沒安好心!
他說的那小子真是墨云軒的少東家,這一屆的狀元,焦承澤!
怎么回事呢?
原來夏沐瑄和焦承澤從小就認(rèn)識,而且打小因?yàn)槟臣聫拇司蜎]對過盤。在他看來,焦承澤表面看著不食人間煙火,整天把自己打扮得跟個嫡仙似的,其實(shí)一肚子壞水,蔫兒壞!
兩人又是同窗,在學(xué)堂里也是不是東風(fēng)壓西風(fēng),便是西風(fēng)壓東風(fēng)。無論他看上什么東西,焦承澤都要跳出來跟他搶,真真叫是氣煞人。
如今他接近梁槿兒,肯定沒打什么好主意!
第二天墨云軒的外面打馬來了兩位客人,其中一位,進(jìn)了門不等錢掌柜的招呼,就自己噔噔噔上了二樓。
另一個就在樓梯口守著,沒上去。
來人正是夏沐瑄和劉虎。
上了二樓,只見焦承澤依然是一襲白衣泡著茶。
夏沐瑄:這王八蛋還是這么喜歡裝腔作勢!
焦承澤:這小混蛋還怎么還沒死!
“沐瑄,我已等候多時(shí),你怎么才來?”
“承澤兄客氣了,幾年不見,沒想到,承澤兄依然健在???”那么些年了,你怎么還活著呢?
“………好說好說,仙兒身處虎狼之地,尚能一息尚存,愚兄怎敢一人先去?。 蹦氵€沒死,我怎么會死在你前頭呢?
這兩人就跟蟋蟀似的,見面就掐!
一聽到“仙兒”兩字,夏沐瑄額頭的青筋爆了出來,磨了磨牙。
焦承澤裝模作樣的站了起來,自責(zé)的說:“你看你看,愚兄光顧著說話,竟然連杯茶都忘了給你沏了?!?p> 說著就起了杯茶,給他遞了過去。突然手一滑,茶盞打翻里面滾燙的熱水竟往夏沐瑄的身上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