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日出之地有座大陸,被喚做九州。
九州之上有個皇朝已屹立三百多年。
天下大勢如洪水濤濤,江湖格局若車輪滾滾??床灰姡恢?,但是卻能清晰的感覺到。
九州上的皇朝和武林都已經(jīng)平靜太久。有些東西早已變質,有些信仰也爛到根底。
東日歷332年。
冀州津門騾馬市
大日當空
街上的叫賣聲不絕如縷,
“墩兒,大紅果子糖墩兒。賣大紅果子糖墩兒”。
“狗不理,津門第一狗不理”。
“磨剪子來,鏘菜刀”。
一個看著八九歲大的小乞丐,帶著一身傷,趴在街邊上一戶人家陰暗潮濕的墻角邊上。他用一雙漆黑的大眼睛看著過往人群。
小乞丐眼神散亂的看著繁華的大街,雖然大街上人聲鼎沸,但他卻與此格格不入。就在前幾日他因為揭穿小偷行竊而被當場暴打,險些被打死。失主卻一直冷眼旁觀。
當時所謂的路過的銅牌和鐵牌青云俠客,也不知幾何,卻都熟視無睹。
僅有幾個觀望的,動了惻隱之心,又唯恐出手后會得罪小偷集團背后之人。被上報官府發(fā)配邊疆。畢竟官匪勾結也常有之事。
虧得驚動了巡街的捕快,要不可憐的小乞兒怕是都見不到今天的太陽。畢竟亂墳崗上多一只還是少一只小老鼠,并沒有任何人關心。
“是,銀牌青云俠客!那可是一流高手啊”。
一賣菜男子驚呼,引得眾人紛紛駐足觀望,隨后人群中爆出陣陣混亂的討論。
陣陣驚呼與討論聲讓小乞丐原本渙散的眼神略微凝聚了一下,他掙扎著撐起身子,艱難的半撐在地,梗著脖子努力望向人群中間,想看看銀牌青云客的風采。
只見一名青衣的少俠由西向東走來,頭戴白冠,腳踏碧波青靴,腰系一根藍帶,一枚鐫刻著青云的銀質令牌掛在藍帶上最顯眼的地方。手牽著一匹棗紅色的駿馬,駿馬時不時打下響鼻,神駿非凡。
大路上雖然摩肩接踵,但是人群很快的自發(fā)為,腰系銀色青云令牌的人讓出一條道路,并行注目禮,獻上羨慕的目光。
即使在這個人人學武的年代,銀牌俠客這種高手也是鳳毛麟角的,除去大派傳人,和朝廷豢養(yǎng)的高手,江湖散人有名號的就幾百號人,而九州之大人口何止億萬人口,足見稀少。
“長得可真俊秀啊!”一妙齡女子用衣袖掩面,輕聲對身旁的手帕之交笑道。
“蓉兒可是春心萌動么?”旁邊一妙齡女子取笑道。
“討打!”旁邊名叫蓉兒的姑娘頓時鬧了個大紅臉,一聲嬌嗔惹得周圍一陣笑聲四起。
“我也想成為青云大俠?!逼蜇ど倌甓阍诔睗竦膲?,看這個青衣人引發(fā)的熱潮,暗自羨慕。
“小子,可謂是老天不長眼,今個兒又落狗爺手里了,看你看你今天死不死”一個陰狠尖銳的聲音在乞丐少年身后響起。
少年乞丐不用回頭,只聽聲音就知道是昨日那個尖嘴猴腮,陰狠手黑的小偷頭子。
少年對這諢號狗二的小偷又恨又怕,昨天差點死于他的拳腳之下??蓱z小乞丐面黃肌瘦,又滿身傷痕。雖說想掙扎著逃走,但哪里跑的過本是小偷出身,又學過幾年拳腳的狗二。
也就跑出五六步的工夫就被狗二一腳踹在胸口,翻倒在地。
少年本就傷痕累累,再加這一腳,頓時倒地呻吟起來。
剛才一腳,踹的少年眼前一黑,良久緩不過勁來,只有斷斷續(xù)續(xù)的呻吟證明小乞兒還活著。
“媽的,狗爺昨個給小狗崽子們教學如何玩鉤兒,你特么多事,讓爺丟了這么大臉,我今天不打死,狗爺改名叫兔爺算了。”
尖嘴猴腮的狗二對著已經(jīng)快失去意識的乞丐少年,啐了一口黃痰。似乎覺得仍不解氣又對著少年腹部補了一腳,踢得少年口吐血花,身體抽搐。
狗二看著抽搐的少年滿意的點了點頭,又四下張望,一眨眼?的工夫不知道從哪摸來了一塊巴掌大小的黑色石塊。狗二摸了摸還在抽搐的少年,笑著說:“小子,下輩子記得看著狗爺繞著走。”說罷,舉起手中的黑色石頭朝著少年頭上猛地砸去。
“手下留情。”一聲清朗的聲音從身后狗二身后響起。
雖然聲音清朗,但是狗二還是驚出了一身冷汗,他根本不知道此人姓甚名誰,何時到他身后的。
狗二自襯練過三五年拳腳,和幾年的輕功,雖說功法皆不入流,但是在下九流里也算得好手,卻被人這樣悄無聲息的近了身。
“大俠,這是為何???”狗二雖說心中震動,倒也是經(jīng)歷過風浪,想先探下虛實。
“不敢當,在下章亦友,在津門也略有薄名,道上戲稱我為青衫客?!贝巳嗽瓉碚侨巳褐械那嘁律賯b。
原來當時青衣少俠走在人群中雖受盡稱贊,倒也不為所動,他自十六歲離開師門后,兩年戰(zhàn)百余場,僅平一場,其余皆勝,成青云銀牌少俠。破山寨,捉邪魔,位列潛龍榜三十六位,自然對于這些贊揚不感冒。
青衫俠客正思考著昨日的切磋,忽然覺得一陣胸悶,冥冥中憑感覺望向了小乞丐,隨后目睹了之后的一幕,本來不欲多事,畢竟津門地下勢力水還是很深的,朝廷又嚴令禁止城內(nèi)三流以上高手動武。
但是最后看到少年渾身抽搐,血不斷地從口鼻溢出,蠟黃的小臉變蒼白,尖嘴猴腮的男子仍要將少年置之于死地,青衫客輕嘆一聲。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青衣男子輕跺地面,縱身騰空而起,腳下幾個交錯,雙臂舒展,似大鵬展翅,然后輕飄飄的落在狗二身后,猛的攥住狗二揚起的手和石頭。
“失敬失敬,原來是章少俠,請稍等片刻等我解決了一些個人恩怨,再請少俠吃酒”。
狗二嘴上說著不知道從哪學的文縐縐的客套話,手卻暗自發(fā)勁,結果發(fā)現(xiàn)似是被枷鎖拷住一般,難動分毫。
“得饒人處且饒人,此事罷了,如何?”青衣男子嘴上雖然詢問,語氣確實不容置疑。
其實想想也是,章亦友是近代江湖中的青年才俊,而狗二則只是小毛賊一只,章友仍然好聲好氣勸導:一是良好的涵養(yǎng),二是強龍不壓地頭蛇,人在江湖還要謹慎為主,做事留一線。否則說不得什么時候就栽了。
“媽的什么狗屁章少俠,老子壓根沒聽說過,再插手狗爺?shù)氖?,我叫兄弟們砍你全家?!?p> 狗二雖然覺得章亦友這名字似乎有所耳聞,但是相似的名字海了去了,指不定是從手下哪個狗崽子說的名字吶。于是想發(fā)狠嚇走那個所謂的少俠。
“青云銀牌俠客,特殊情況下有權先斬后奏。”
章光將腰間青云銀牌亮出寒聲道。
‘只不過事后會很麻煩,很麻煩,很麻煩而已。’章亦友在心里補充道。
“爺,章爺,章少俠。饒命啊,小的有眼不識泰山,狗眼看人低,饒了狗二吧?!?p> 狗二驚恐的發(fā)現(xiàn),脖子旁不知道什么時候多了一把寒氣逼人的青色寶劍。
章亦友默不做聲。
狗二用眼余光看了下面無表情的章亦友,然后輕輕地把寒光逼人的劍身往脖子外邊推了推,劍架在脖子上的感覺實在是太難受。
劍身的鋒芒似有實形,讓他脖子上寒毛炸起,雞皮疙瘩掉了一地,結果悲哀的發(fā)現(xiàn)不僅推不動,還被吹毛斷發(fā)的寶劍割傷了手。
“啪嗒啪嗒”滴滴梅花在青石板上綻開。
鮮血一滴一滴不斷往下流。
狗二快要哭了:‘就這劍絕對是神兵利器啊,肯定師出名門或者大家族,要不就是殺神啊,得殺了多少邪魔才能換這一把寶劍。別說自己這種小幫了,就是津門的中前幾的幫派也不敢造次吧。這個是祖宗啊,早把令牌亮出來,我屁也不敢放啊?!?p> 狗二內(nèi)心怨念爆棚,卻不敢絲毫表露不滿。
街上的人對于忽然不見得青衣俠客也見怪不怪,在這個人人學武的盛世下,這都是司空見慣。
失去了焦點后,人們也逐漸恢復常態(tài),該叫賣的叫賣,該采買的采買。
青衫俠客章亦友的紅馬忽然耳朵微動,打了一聲響鼻,往章友方所在的向跑去。人們自覺讓道,卻也無人敢打紅馬的主意。
就在那個陰暗的角落,一匹紅馬呼嘯而來,青衣章亦友單手提著少年衣領仍似身輕如燕,縱身一躍跳到馬背上。
一聲嘶鳴“嘶~”。
馬兒載著一大一小兩個人,朝港口奔馳而去。
在陽光下照不到的角落,狗二躺在那里一動不動,不知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