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
原來,那其余的幾名黑衣人,便是陸將軍的手下。
陸縉被他們帶回陸府后,跪在了陸將軍面前。
原來,那日被大夫人等發(fā)現(xiàn)后,陸縉卻并未打算放棄過沁竹。向家人三番五次求情失敗后,在被安排回軍營的途中,趁著夜色乘快馬逃了出來。
回京之后,他在一個朋友家中住了兩天,也得知沁竹曾被關(guān)柴房一事。
而陸將軍聽聞后,怒火中燒,心知陸縉不久后定會出現(xiàn)在尹府。遂派人埋伏在尹府附近,在等了幾日之后,陸縉果真出現(xiàn)在尹府。
于是,陸縉剛潛入尹府,四周就立即竄出幾位黑衣人,與他打斗起來。
交手中,陸縉一試便知這是自家的劍法路數(shù)。
打斗聲驚動了尹府家丁,而陸縉在城門口附近,又讓朋友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離開用的馬車和銀兩。
為了不生變故,又想到這大概是他接走沁竹的唯一機會了,便假裝要將身體撞在劍上。
黑衣人自然不敢傷他,才讓他逃脫了,奔向沁竹所在之處。
“此事都怨我不好,”
陸母深知陸將軍的脾氣,還未等陸縉多說什么,她便忍不住出聲,替他求情,
“修遠走得早,都是我沒將縉兒教好……”
“您不必如此,”
誰知,話音剛落,陸縉心中對娘親仍有怨恨,便毫不領(lǐng)情地道,
“闖禍、讓陸家蒙羞的都是我一個人的過錯,爺爺您實在生氣的話,那就一刀殺了我吧。”
“事到如今,”陸母一聽,頓時在旁邊哭成了淚人,急道,“你還說這等氣話!”
“看看,”陸將軍冷笑著對兒媳道,“你替他求情,人家還未必要領(lǐng)?!?p> “我不是說的氣話,”
他跪在地上,頭發(fā)已有些紊亂,一時間覺得希望完全破滅,心如死灰地道,
“您要孫兒忘了她,把她扔在尹府不管,這般活著也沒什么意思……”
“縉兒!”
陸母忍不住跪下身去,一把捂住他的嘴,生怕惹惱了陸將軍。
“你想死,我可以成全你!”
陸將軍氣得漲紅了臉,也讓人看不出來,他是說的真話還是氣話。
“爹,”
陸母見狀,趕緊給陸將軍磕了一頭,哭訴道,
“縉兒還小,萬般都還可以教誨……修遠走得早,名下就留下了這么兩個孩兒,若是他倆有個好歹,您可讓兒媳怎么活啊……”
陸將軍聽了這話后,臉上的怒意才稍解,似乎也有些冷靜下來。
“你們還愣在這里做什么?”
陸母見情勢稍緩,連忙對其他四名黑衣人道,
“還不把二少爺押回房里去?!?p> “是。”
幾名黑衣人便立即應(yīng)道,為首二人連忙上前,準(zhǔn)備將陸縉扶起。
不想,他們二人的舉動卻被陸縉伸手一推,仍是帶氣道:
“不用你們勞神,我自己會走?!?p> 陸母心知陸縉是再也無法逃出去了的,但仍舊擔(dān)心他做出出格的事情來,忙擦了擦淚,對賀二叔他們道:
“你們跟上去,幫我看緊了他?!?p> “是?!?p> “昨夜闖入府里的小賊,你當(dāng)真不知是何來歷?”
小巷的宅子里,尹詩雨就著茶,裝出一副不經(jīng)意的樣子詢問。
“回大小姐的話,”
沁竹站在她座椅的數(shù)步外,低頭道,
“小人之前沒在尹大人面前說實話,一是擔(dān)心再受尹大人的責(zé)備,二是擔(dān)心之后流言再起,不利于小人去接近林府公子。
大小姐,昨夜來的,是陸縉?!?p> “陸縉?”
“正是?!?p> 尹詩雨放下手中的茶杯,與大夫人對視一眼,似是在思慮著什么。而巫師則只是坐在一旁,不露聲色。
“他不是該在軍營里嗎?他找你干什么?”
“小人不知。當(dāng)時陸縉比較匆忙,他也沒多說什么,只是說讓我‘跟他走’,或許……”
詩雨不禁輕笑一聲:“你這丫頭,倒挺招男人喜歡的嘛,陸縉到這時候,還對你念念不忘。
說吧,他是不是找你私奔來的?”
“大小姐您這可是笑話小人了……”
“那既然陸家的正人君子陸縉,既然都能被你迷得神魂顛倒,想必這林府的紈绔子弟,也自然不在話下了?!?p> 詩雨將話題再次引到林公子身上。
這兩天她一再催促此事,沁竹也明白她的意思。
“小人打算明天就與這位林公子再見上一面,只是,這其中還需要大小姐的幫忙與安排?!?p> “我自然會幫你?!蹦┝耍娪暧謫?,“你打算怎樣讓那姓林的上鉤?”
農(nóng)歷五月中旬的天氣,已不像四月那般,還有些許涼爽。即便到了夜間,這種天氣,也不會讓人覺得太冷。
因此,這林公子便在酒席玩樂之際,收到了由薛楷遞上的賞月書信。
隨后,在次日的晚上,林公子毫無懸念地,來到湖中亭赴了她的約。
當(dāng)晚,作為雙方的引薦人,實際上薛楷也帶了下人跟著去了。而沁竹這邊,則只帶了同為詩雨心腹的劉媽。
薛楷在兩杯酒下肚,以及簡單客套兩句后,也很識時務(wù)地,將在場的五六名下人,找了個借口,全部帶離亭中。
等在湖邊閑逛一陣后,再回到亭子附近時,卻見那尹沁竹已被林玄甫摟在懷中。
四個月后,尹府再次張燈結(jié)彩。
而這一次,不再是尹府有人做壽,而是為了尹沁竹和林府獨子的良辰吉日。
賓客往來時,道喜之際,只字不提早已在官家婦人口中,被篡改過多遍的沁竹與陸縉間的那段往事。
本來,唐朝風(fēng)氣開放,女子婚前有別的情郎,這也不足為奇。不像宋朝,對女子有諸多束縛和規(guī)矩。
只是,情郎的身份本是姐姐的未婚夫,還因為此事,而毀了姐姐的婚約這點,這不免給沁竹添上了一個奪人所愛的名聲。
甚至,也有不少人認(rèn)為尹家二女兒此舉,完全是為了攀上高枝。
先是陸將軍的孫兒,后是林太師獨子,不論如何,此女子心計至深,絕非什么善茬。
可是,這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只要是攀上了高官,來往賓客趨炎附勢、熱心巴結(jié)還來不及,又怎會留意這點私事?
更何況,林太師這不成器的兒子,成天與狐朋狗友廝混,沉迷于美色之中。風(fēng)流韻事,自是不在少數(shù)。
如此二人成婚,也未有什么不妥。
而成親當(dāng)天,最高興的當(dāng)屬尹洪了。
本來這二女兒與陸縉糾纏在一起,自己原是極為氣憤的。
為了仕途,他甚至提出讓兩個女兒都嫁到陸家去,可自己夫人卻說為了詩雨,怎么也不肯同意,最后瞞著他,直接就把陸家的婚約給退了。
為此,他還跟自己夫人吵了幾次。
與陸家婚約作廢后,不想沒過多久,這林太師家不爭氣的兒子,卻又找上門來。
尹洪心中自是暗喜,心想看來這次,老天無論如何也要送他一個飛黃騰達的機會。
這回,他積極張羅,再也不愿機會溜走了。
起初,他還怕大夫人反對,不敢對她說。幾次三番試探之后,沒想到為了尹府前程,大夫人居然同意了。
他覺得自己夫人終于通情達理了一回。
尹林兩家的婚事,也就水到渠成。
只是,門外賓客的喧鬧賀喜聲、渲染氣氛的樂隊聲,以及鞭炮聲,都無法驅(qū)除新娘閨房的寂寥。
沁竹早已穿戴好大紅色的嫁妝、金制的鳳冠,卻將喜帕晾在一旁。
她正凝神望著鏡中,被精心打扮過的自己的面龐,神色郁郁,并無半點喜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