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楚欣全然沒聽見一般,對石榴道:“把這些果子分四份包好……”
話還沒說完,但聽一旁巧兒揚(yáng)起了嗓門:“我說三小姐,你堂堂一個(gè)小姐不能差我們丫鬟這倆錢兒吧!”
柳兒在一旁接上:“就是!人周媽媽都說了,當(dāng)初給這廂房歸置屋子時(shí),并未放什么元代青花瓷!三小姐這真真是唬我倆沒見識?。 ?p> “身為小姐,倒這樣沒有見識!唬我倆說那是什么古董不說,哪里沒見過那點(diǎn)錢兒吶,連我們丫鬟這點(diǎn)血汗錢也騙!當(dāng)真是在莊子里待的久了,見了什么都是好的!”巧兒一口一個(gè)沒見識。
“別說是讓外人知道了,就單咱魏府里的人知道,也夠丟人現(xiàn)眼的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說著便伸手,要拿那日兩人交給魏楚欣的銀子。
魏楚欣放下手里的東西,抬頭,冷眼看了看兩人,只道:“等我歸置完東西再算賬,銀子不會少了你倆,先出去等著吧。”
“算賬!”柳兒一聽便炸了毛,跺著腳便喊了起來:“快都來看看,都來聽聽,這有人如今去了一趟隋州,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霸了人銀子,我們還沒說什么,她倒先要和我們算起賬來了!還有沒有天理了,這事拿到老太太,太太面前,我們也沒有不是!”
巧兒干脆抬腿走了進(jìn)來,順手抄了個(gè)裝首飾的盒子,對柳兒笑說:“你也別惱,她不給咱們銀子,咱們還就沒法治她了……”
話還沒說完,就挨了石榴一個(gè)重重的巴掌。
一時(shí)臉被打的火辣辣的疼,巧兒將首飾盒子扔在了地上,捂著臉,叫了一聲。
石榴一副沒打夠人的樣子,逼向巧兒,問:“有種再說一遍,你想治誰?”
巧兒一時(shí)還真被嚇住了,捂著臉看著石榴,半天沒敢說話。
那柳兒向來比巧兒更有主意,走上前來,拽了下巧兒胳膊,朝巧兒道:“被人給了一耳刮子就怕了!”回頭,見石榴又瘦又矮,膽子壯了起來,冷笑道:“真是會咬人的狗不叫啊,我怎么不知,這狗才跟了主人就開始忠心上……”
話沒說完,就差點(diǎn)又被石榴給了一耳光。只是柳兒和巧兒相比有些心機(jī),防著石榴,現(xiàn)在見石榴動了手,躲開不說,還攛掇巧兒道:“我打她,你還不伸手幫忙么!”說著,兩人便擼起袖子,將石榴給圍了起來。
張媽媽見勢頭不好,怕柳兒和巧兒真打了石榴,便趕緊過來相勸。
“不用勸,我看誰敢打我的丫鬟。”魏楚欣說著,便一副好脾氣的走了過來。走到柳兒身邊,停下,照著她臉便狠狠扇了個(gè)耳光,扇完后,悠閑的輕甩了下有些發(fā)麻的手。
“你……你敢打我,我告訴大夫人……”柳兒捂著臉,看向魏楚欣。
一旁巧兒幫著說話:“你敢打我們,我們可是大夫人派來的!”
“出去!”魏楚欣打斷柳兒的話,將手伸在眼前,看著因太過用力而微微有些發(fā)紅的指腹,“打狗是要看主人的,想要告狀,出門請右轉(zhuǎn)。只是別說我沒提醒過你倆,你倆是大夫人派過來的不假,只是大夫人已經(jīng)將你倆指給了我,我身為魏家小姐,管教自己的丫鬟,有什么不妥么?”魏楚欣笑著。
“你等著,咱們走著瞧!”說著,兩人便走,既然撕破了臉,那便再沒有其他顧慮。
在兩人心里,從來也沒把魏楚欣當(dāng)成小姐,魏楚欣在莊子里吃過的那些苦,受過的那些冷嘲熱諷,比起她倆,有過之而無不及。所以在她倆心里,魏楚欣哪里有什么嬌貴可言。
“姑娘,我是不是給你惹禍了?”
兩人走后,石榴看著魏楚欣,帶著滿臉的愧色。
張媽媽也走到魏楚欣身邊,委婉的道:“小姐做的是不是有些過了,她倆畢竟是大夫人派來的。”
魏楚欣此時(shí)卻是如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一般,笑著招呼兩人道:“你倆過來,我有話要說?!?p> 兩人圍了過來,魏楚欣先教張媽媽說了一番話,又教石榴說了一番話。兩人聽了,會意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這邊張媽媽便包了十兩的銀子,和揚(yáng)州師傅做的糕點(diǎn),往魏偉彬的外書房走了。
魏楚欣找出來鮑曉送給她的注心紅羽含翠的鐲子,拿首飾盒精心包好,帶著石榴往槿香苑去。
到了院門口,正巧碰見指揮丫鬟打掃院落的滕媽媽,魏楚欣便笑著喚道:“一月不見,奶奶可好,媽媽可好?”
滕媽媽見是魏楚欣,便走了過來,笑著回道:“老太太好,我也好,有勞三姑娘掛心了,三姑娘是今兒個(gè)才回來么?”
魏楚欣點(diǎn)頭,將手里的銀盒交到滕媽媽手里,“在隋州住了多日,心里甚是惦念奶奶,這是鮑家小姐賞的物件,我本是襯不起的,所以特來孝敬奶奶?!?p> 滕媽媽接了,要給魏老太太送到屋里去,回身卻見魏楚欣有點(diǎn)發(fā)怯的站在院子門口,不敢往院里多邁一步,便朝魏楚欣笑著招了招手,道:“三姑娘怎不隨我進(jìn)來?”
魏楚欣搖了搖頭,露出個(gè)大家都懂的笑意,繞彎說道:“我在這里候著便是了,要奶奶想要見我,我再進(jìn)去不遲,若不想見我,也省著我擾到奶奶清靜?!?p> “也好,那便委屈三姑娘先在門口站一會了。”滕媽媽回身,繼續(xù)往前走,輕微微嘆了口氣。心里不禁想著,多懂事孝敬的姑娘,奈何有人不知好意。
過了一會,滕媽媽走了出來,眼見著魏楚欣等在門口,眼望望的充滿了期盼的正看著她,一時(shí)間腳底有點(diǎn)打磨,走了過去,怕傷了姑娘的心,便將魏老太太不見魏楚欣的話換了個(gè)委婉的方式說。
“老太太本來是打算見見三姑娘的,只是這幾日天氣漸漸熱了起來,人老了多有承受不住,老太太夜里總也睡不好覺,白日里也乏力沒有食欲,眼下正是難受的時(shí)候,怕見了姑娘兩邊都難受。老太太說,等明兒好了,再見姑娘。”
“那便讓奶奶好生歇著吧,我明兒再過來。”魏楚欣都覺得自己不去唱戲太過可惜。此時(shí)臉上露出那介乎于失落與擔(dān)憂之間的表情,恰到好處,多一分則過了,少一分又自覺不足。
而與此同時(shí),石榴正在槿香苑院門口西北角的甬路上,往兩個(gè)丫鬟手里塞著什么。三個(gè)人有說有笑的不知說了什么。
那兩個(gè)丫鬟往院門口來,魏楚欣正往回走。兩相照面,兩個(gè)丫鬟可能是想著拿人家手短的緣故,破天荒的給魏楚欣行了禮,一齊叫了聲:“三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