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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穿越之苦等伊人歸

云霞深深誤覓王孫25

重生穿越之苦等伊人歸 含朝 3611 2019-04-15 13:53:57

  云霞深深誤覓王孫(25)

  張容瑾看向外面,屏鏡正提著食盒進門,

  “屏鏡,你去問問,府里的丫鬟中,有沒有擅長描花樣的,若尋了有,便叫她們都呈一份繡樣上來,最優(yōu)者,提為卿云苑的二等丫鬟,往后專門給府里繪花樣子,平日里就待在卿云苑伺候,待遇與一等丫鬟相同?!?p>  屏鏡放下食盒,忙道是。

  張容瑾抬眸,與繁弦相視一眼。

  張容瑾吃了些荇菜粥,又與林氏用過午膳。

  擺了棋出來,卻想不到能與誰對弈,

  看向不遠處站著的含朝,忽想起,含朝之前曾長于青樓楚館,想來,應當是會下棋的。

  “含朝?!?p>  “小姐?!?p>  “你同我下一局吧?!?p>  “是?!?p>  張容瑾落下一子,道

  “如今我記憶全消,已然不記得是如何將你從是非之地救回了。”

  含朝跟著落下一子,面色有些動容,

  “小姐要聽嗎?”

  張容瑾頷首,

  落下一子,

  含朝斂眸,眸中有淚光隱隱,她的聲音不高不低地響起,午后的室內(nèi),格外寧靜,

  “三年前的季冬…”

  接近年末,馬滑霜濃,街上行人少。

  冷月亦如霜,躍上樹梢,朦朧清遠。月華一瀉千里,淺而薄,在屋頂?shù)耐呱襄兩弦粚游椎墓庥?。月亮格外地大,似乎觸手可及。眾星歷歷,在夜空中四散開來,閃爍著跳躍著。

  整個長安城都沐浴在月華星光中。

  恰處于豆蔻年華的張家三小姐正是好奇心重,喜玩鬧的時候,那夜她扮成男子模樣,帶了亦扮成男子的繁弦屏鏡,跟著一眾長安貴女兒偷偷上了青樓。

  珠翠叮當,衣香環(huán)繞,仙樂醉耳。

  男女在大廳內(nèi)便摟摟抱抱,沒兩下就著進屋子里,須臾,房內(nèi)便發(fā)出叫人面紅的聲音。

  嬌喘鶯啼,好帝鄉(xiāng)也。

  一眾未出閣的小女兒家見此陣仗都悄悄紅了臉,卻偏偏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撐著場面,

  而其中有個別大膽的小姐,佯裝作熟客的樣子吩咐老鴇叫幾個姑娘上來陪酒。

  老鴇見一行美少年衣著華貴,氣宇不凡,半分也不敢懈怠,忙喚了幾個樣貌出色的清倌兒來侍酒。

  本來此一行人見此處行為放/蕩已是難以安坐了,這幾個女子一來,便叫幾個未出閣女兒家如坐針氈起來。

  來青樓開開眼界而已,怎的還能真的做嫖客不成?

  張家三小姐忙解圍道讓清倌兒奏樂伴酒即可,不必身邊伺候。

  幾個清倌兒面上登時便有失望,卻也是乖乖依言傍了笙笛要演。

  唯其中一個清倌兒表情不變,也不看張家三小姐一行人,也未像別的妓子一樣主動往人身上撲,

  那雙眸與旁人區(qū)別最大,旁人的眸故作秋水盈盈,故作嬌嗔依依,

  唯有她,一雙杏眸還是清澈見底,像一川江水涌漫起,靈動透徹,毫無勾引放蕩之意,

  眸子點點星星,染盡了深秋的凄楚,似有無數(shù)情緒欲拒還訴。

  她抱起琵笆,斜坐在了臺上,

  操七弦琴、吹洞簫的妓子已然開始,

  那個杏眸清澈的女子玉指徐徐一撥,

  琵琶聲起,朱唇微張:

  “落瑛凄零霜飛紅,

  亡紫曳泥胭脂重”

  清麗婉轉(zhuǎn)的歌聲穿云踏雨而來,

  破開一室靜謐,兀地吸引了在座諸人仔細聆聽。

  隨哀婉楚楚的歌聲而來的是一副畫面,

  那是一陌桃樹,

  樹下站立著一個女子,

  她腰肢纖細,樣貌清麗,

  然而眉目卻凄楚如斯,

  落花疊疊砸在她懷中,又拂衣而去,落在泥中,與泥土混合,

  被人足跡來往踐踏成血液凝結(jié)般的紫色,極其瑰麗又極其令人惋惜。

  桃花樹下,女子嘆息,

  這一樹桃花開得太早,此時方及初春,霜雪也尚未落盡,開得這樣早,怎么能逃得過被摧殘的命運?

  正如她一般,韶華正好卻陷入了霜雪的摧殘中,殘花紛繁惹人愁。

  “翻指宮商①惹人顧,

  顏色調(diào)簧代春秋”

  仍是那個眉目凄楚的女子,這回,她不再立于桃花樹下,她坐在高臺上,斜抱琵琶,眉目如畫,奏出泠泠如水的艷曲,

  她清楚自己一旦及筓將要面對的是什么,

  所以她拼命地許求那一天不要這么早地到來。

  然而彈琴賣笑的日子過得那樣快,不知不覺她已經(jīng)到了及筓之年,對普通女子來說這是花開的年齡,是許配婚嫁的年齡,

  而對自小便淪落風塵的她來說,花開,卻意味將要被摧殘,

  那昭示著她將要真真正正地跌入深淵的命運。

  臺上琵琶女的聲音仍清晰地繚繞在眾人耳畔,聲聲催人心老。

  “碧玉蕭需瑤琴②配,

  薄命琵琶③孤自夭!

  旖旎怯怯撥一曲——

  頻換滿座擲鮫綃④”

  詩中女子渴望如正常人一般過正常平凡的生活,

  可那對她來說,也都是奢望。

  一個自小便淪落風塵的女子,又有哪家的好兒郎能看上她?

  自古英才得需佳人配,她滿身污濁,如何能稱得上是那美好清純的佳人呢?

  望良人得覓不過是她的癡心妄想罷。

  在她及筓了之后,

  擺在她面前的無非只有兩條路,

  要么被人買去做妾,要么繼續(xù)調(diào)笙賣笑,老死青樓楚館。

  如那落花,生時飄零,死后還要被人踐踏。

  女子哀婉凄清的煙嗓如一注風沙,溶在一室靜謐中,孤寂冷清。

  眾人的心都被懸吊了起來。

  迫切地想聽接下來的事情。

  琵琶女的手卻猛地一頓,摁住了弦。

  頃刻,又以翻江倒海之勢而來,

  比之前更急更迫切。

  那極快又凄慟的琴聲中,

  是憑欄遠眺無所歸的無奈

  是煙雨瀟瀟,歸程萬里的絕望,

  更是命運多舛,凄楚痛徹的呼喊,

  一聲聲,響徹云霄

  一遍遍,質(zhì)問天道無情!

  一次比一次高,一次比一次急切,

  仿佛下一秒就要奪走人的魂靈。

  那一聲聲琴音,是女子搶天呼地的悲慟呼喊聲。

  那一個個音符,是她用血淚劃下的命輪

  眾人沉在琴聲中,

  更沉在了那薄命女子的故事里。

  隨著那琴音的高漲,揚起的是女子凄朗而鏗鏘有力、劃破長天的旁白。

  “柔情需向明公道,

  滿腹心事誰知了!“

  ”命似二月霜飛絮,

  淚染溶紅卻雨消——”

  琵琶女聲聲凄厲,全不復方才溫潤,

  一字字是萇弘化碧,

  一句句是望帝啼血。

  在琴音最高最動人之時,

  隨一個消字的低沉凄婉,

  琵琶女的聲音驟停,

  琵琶和古琴的聲音一瞬消逝。

  唯洞蕭嗚嗚聲續(xù),漸漸低靡,

  故事里薄命女子清麗如畫的眉目

  不愿逐卻污泥的風骨,

  還有凄楚的絕望,響徹云霄的呼喊,

  都在轉(zhuǎn)瞬間消逝了。

  唯留無限凄寒與一室空寂。

  洞簫停,一曲終了,音韻未絕。

  琵琶女面上的淚痕未干,沿面頰,一滴梨花淚落下。

  一行人沉醉在詞樂中,似乎自己也被帶入了詩中女子的故事里,久久不能釋懷。

  不知是誰先叫了一聲好,

  滿座回過神來,紛紛拍案鼓掌,

  已有與張家三小姐同行人帶來的隨從遵主子命令拿出金銀賞賜于妓子。

  滿室喝彩,

  唯有張家三小姐,面色凝重,

  沉默良久,終于抬眸看向琵琶女,

  沉聲問:

  “這詞,可是你寫的?”

  詩文中那個不愿逐落于塵的女子,

  無由來地對上了那一雙清澈見底的眸子,也許唯有擁有那樣的眸子的女子,才能有此傲骨。

  琵琶女似乎有些震驚地對上張家三小姐的眼眸,片刻,又低下頭,

  在座的人,竟有人能懂她,

  不過萍水相逢,卻能踏過詩文故事勘破詩中女子的心思,還準確地猜中了詩中女子正是她。

  琵琶女聲音微微顫抖道:

  “這詞,確為奴家所作?!?p>  張家三小姐道:“你可想離開?”

  聞言,琵琶女抬眸,眸中點淚:

  “命似早華,然不愿曳尾涂中?!?p>  但下一句,卻是泣不成聲的斬釘截鐵:

  “縱薄命,亦不愿高門為妾。”

  “毋寧死,得自由?!?p>  毋寧死,得自由!

  竟是拒絕了!

  張家三小姐凝眸,

  一室忽地沉寂下來,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清倌兒們怕貴人震怒受牽連,

  與張家三小姐同行的貴女卻是有些激動和震驚。

  靜默許久,

  張家三小姐方道:“你叫什么名字?”

  琵琶女道:“奴家清霜。”

  張家三小姐道:

  “如此風骨,如此文采,在青樓中,卻是可惜了?!?p>  轉(zhuǎn)而看向旁邊幾個妓子:

  “你們先出去?!?p>  幾個清倌兒咬牙,狠狠地瞪了清霜數(shù)眼。

  俊美郎君,非富即貴,這是樓子里多少姐妹盼也盼不來的好事,真是不識好歹。妓子們帶著嫉妒和不甘撩簾出門。

  張家三小姐一步一頓,走到清霜面前道:

  “你不是說,碧玉蕭需瑤琴配,薄命琵琶獨自夭?如此渴望覓得良人,為何如今卻不愿隨我而去?”

  清霜抬頭,淚盈于睫

 ?。骸按_望琵琶得配,但是,若為高門妾,依舊如玩物耳,這與在青樓里老死相比又有何區(qū)別?不過是名頭好聽一些,欺騙自己罷。被買去做妾哪是覓得了解脫,不過是邁入了下一個深淵而已。“

  ”倘若真的到了不得不以色事人來求生那一天,清霜寧可自縊投井,也不愿屈身求全,喪盡了一身清白傲骨?!?p>  張家三小姐一行人震驚,無言。

  這妓子,竟是寧愿自我了結(jié)也不愿委身事人,哪怕死都堅持要留一身清白。

  好風骨,好傲世。

  只可惜,竟是淪落風塵做了千夫女。

  張家三小姐忽然笑了,

  清麗的笑聲踏在眾人心上,

  她道:

  “也許旁人買你,你的確是只有枯死高墻一條路可選,可我買你,卻可予你自由,不必楚館,不必高墻,不必做他人的附屬,我今日贖了你,你便可自行歸去。”

  清霜聞言,猛地跪下:

  “公子所說,確非妄言?”

  “確非妄言?!?p>  清霜激動不已,淚如雨下哽咽著:

  “公子大恩,奴家,奴家沒齒難忘,來生定結(jié)草銜環(huán)為奴為婢報答公子?!?p>  清霜俯身,竟是結(jié)結(jié)實實地給張家三小姐磕了個頭。

  張家三小姐扶起清霜:

  “去將老鴇喚來。”

  繁弦聞言撩簾出去。

  片刻,老鴇扭著腰,捏著一方香帕進來了:“見過貴人。”

  老鴇看向扶起清霜的張家三小姐,手還搭在清霜肩膀上,忙掩嘴笑了:

  “貴人可是看中了這丫頭?”

  張家三小姐看向老鴇,

  “若我要買她,價錢幾何?”

  老鴇聞言笑得花枝亂顫,雙眼止不住的往張家三小姐身上瞟,

  青州錦。

  就算不是權貴,想必也是大富的人家,老鴇咳嗽兩聲道:

  “這清霜啊可是我們這兒的牌面,哪個客人不說一聲才藝雙絕。”

  “不知公子是想給清霜梳攏,還是想替清霜贖身呢?”

  張家三小姐看了一眼清霜,道:

  “贖身?!?p>  老鴇聞言嘴角咧到了耳后,

  “是了是了,這清霜啊,如今還是清倌兒,正好給您紅袖添香暖書閣不是。”

  “要給清霜贖身的話呢,價錢便是一千貫。公子您身貴財盛,一千貫于您也不是難事不是?”

  老鴇先拔高清霜的身價,

  再捧張家三小姐一句身貴財盛,如此便是進亦難退亦難了。

  其中一個貴女向旁邊一瞥,兩個隨從握著劍猛地架在了老鴇脖子上。

  那貴女是太尉周勃的唯一嫡女,亦是河內(nèi)郡守周亞夫的親妹妹周窈青,怎容得一個千夫女在眼前放肆?周窈青拍案而起:

  “荒謬!九卿一月俸祿尚且千貫而已,一個攬芳閣的妓子竟然敢與之相提并論?!?p>  老鴇卻笑道:

  “官人莫氣,清霜身價如此高亦是有高的道理?!?p>  說著,手指微鉤,往后做了個動作。

  數(shù)個壯漢涌出,

  笑話,這攬芳閣她開了這么多年怎還會被一個未及弱冠的少年嚇唬?。?p>  老鴇道:“客人若想買下清霜,自然要趁早,否則到時清霜及筓,還是要賣卻元夜梳攏的,這一千貫,對官人來說,想來不是難事。”

 ?、賹m商,古代音符名。

 ?、诒逃袷捴该篮玫哪凶樱幥僦该篮玫呐?。琵琶是琵琶女自指。

  ④鮫綃,貴重絲綢所成手帕。原指傳說中鮫人所織的綃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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