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霞深深誤覓王孫(28)
云霞深深誤覓王孫(28)
張容瑾看向窗外,“平日里,也不需要你撒掃或是跟在我身邊伺候,想去哪便都可自己走走,待哪時你得了新點子,繪了新花樣,告訴我拿給我看就是了?!?p> “多謝小姐體恤。”
“下去吧?!?p> “是?!?p> 鹿穗低著頭,雙手加額,眸子隱在衣袖后,弓著身子退出了內(nèi)室。
出了內(nèi)室,她眸中的淚便決堤,她咬緊牙關(guān),死死地忍著,掌心是被自己的指甲抓出的血痕,方才,為了忍住自己的憤怒,為忍住對張容瑾拔刀相向的沖動,她幾乎用盡了全部力氣。
對著自己的殺母仇人,她明明恨不得殺之而后快,卻又不得不弓下腰,恭敬相對,無異于將她置于烈火中灼燒而逃離不得,亦不得張嘴去吞噬咬釋那火焰,任由其在胸膛里熊熊燃燒。
鹿穗幾乎把一口牙咬碎。
張容瑾正欲關(guān)窗,卻見繁弦行色匆匆地回來,
手里還攥著一條發(fā)帶,
繁弦急入內(nèi)室,
“小姐?!?p> 張容瑾返身,
“怎么了?”
繁弦雙手將手中發(fā)帶呈于張容瑾,
張容瑾接過,
“這發(fā)帶是哪來的?”
張容瑾垂眸看向手中發(fā)帶,
上面以三種不同絲線繡了盤旋的流云紋,
不知為何,竟覺得有些熟悉。
繁弦道:
“方才,奴婢出了府,正要出長街時,忽地被人撞了,手中還被塞入了這根發(fā)帶,當(dāng)時,并未看清楚將發(fā)帶交給我的人,只是依稀看見,那人穿著的衣服像是侍衛(wèi)的衣裳,繁弦仔細(xì)瞧了,發(fā)現(xiàn)這發(fā)帶居然是小姐您半個月前去了隨逸閣后丟失的?!?p> “當(dāng)時,奴婢和屏鏡還好找了一番,絲毫不見此蹤跡,以為是在路上丟失,便未再多想,誰知,今日竟又回到奴婢手中,且是蓄意而非偶然?!?p> 張容瑾道:“說下去?!?p> “奴婢,大膽猜測,此物自淮陽王殿下而來?!?p> “那日,是淮陽王送您回來的,淮陽王殿下…許是此物落在了淮陽王手里,而如今,淮陽王殿下刻意派人將此物再傳到了奴婢手中,為的,就是讓小姐知道。”
張容瑾放下發(fā)帶,
“此事不要對外人說。”
張家三小姐與淮陽王無疑是有過往的,可如今淮陽王的舉動,她怎么看都覺得功利性太強。像是極其急迫地要得到她的心不可。
而夢中的那位殿下卻非如此,夢中那位殿下雖貴為皇子,但他與張家三小姐的過往卻真的如尋常人一般,那些悲傷與喜悅,一切都來得那么自然,不帶一絲做作的成分。
夢中那位殿下真的是淮陽王嗎?
張容瑾嘆了口氣,是她多想了嗎?
罷了,多思無益。
張容瑾卻忽然想起,繁弦今日說,知道張家三小姐許多事情,比之屏鏡等人更為了解張家三小姐。會不會,繁弦能知道那位殿下的身份?
張容瑾道:
“繁弦,我最近總夢到一位殿下,似乎是我的故人,卻又不知那位殿下到底為何人,你可知,我曾與哪位殿下私交甚好?!?p> 繁弦心中一驚,忙道:
“小姐您最是與館陶公主殿下要好,想來那位殿下應(yīng)是館陶公主罷?!?p> 張容瑾道:“只有館陶公主?”
“是,奴婢不敢欺瞞,依奴婢所知,確實只知曉小姐與館陶公主私交甚篤,至于別的公主,奴婢也不知道了。”
張容瑾聞言,原來繁弦并未往那方面想,竟是以為她說的殿下是公主,想來也許是真的不知道那位殿下之事。
“算罷,想來你日日跟在我身邊,卻也只知道館陶公主,想那位殿下的確是館陶公主了?!?p> 繁弦道:“是?!?p> “那你可知,厘昭道長的生母是誰?”
繁弦道:“厘昭道長的生母趙姨娘?!?p> “確實是趙姨娘?”
“確實是趙姨娘,小姐,有什么問題嗎?”
張容瑾道:
“沒什么,只是想起來便隨口問問,你先下去吧?!?p> “唯?!?p> 繁弦垂首退下,額上已冷汗涔涔。
是夜,張容瑾臥在榻上,卻反復(fù)記憶和回想那夢中姿色平庸的中年女子,若說趙姨娘是張琮的生母,那那位夫人又算什么?
明明張家三小姐還稱其為庶母,可在張府,卻并沒有一個妾室是夢中的那個女子。
人人亦皆道,趙姨娘是張琮的生母。
可在夢中,東閣娘娘明明說那并非趙姨娘的女子才是教養(yǎng)了張琮的生母。
燭影搖曳,疏欞外,月色正朦朧。
而宮墻內(nèi),一陌桃樹。
一個男子立于亭中,
玉樹芝蘭,俊美出塵。
滿天星辰燦爛,墨藍(lán)的天空格外蠱惑人心,
風(fēng)凄厲,云水寒。
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一聲更漏,惹紅墻嘆惋,夜涼如水,染唇寒。
他孤寂地立于亭中,一言不發(fā),
唯望著夜色中那輪大而圓滿的明月,
手中握著那枚鳳佩,一捧清輝撒在他身上,
周身散墜著如玉的月光,飄渺若仙。
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
無奈佳人兮,不在東墻。
“小姐,小姐?!?p> 張容瑾被屏鏡的叫聲吵醒,
“怎么了?”
“小姐,如今已是巳初三刻了。大公子著人來請小姐去仕林苑呢。”
“去仕林苑?去仕林苑做什么?”
張容瑾忽地想起來,昨日,張琪說要為她引見晁、袁兩位公子。
“小姐,可快些吧,要是晚了,只恐大公子要絮叨您呢。”
張容瑾起身下床。
屏鏡繁弦忙端來鹽茶水盆。
“小姐,您帶這支吧,這支金步搖晃得人面流光溢彩,正稱了小姐的好膚色?!?p> “那只未免太艷麗了些,該戴這支,想來這支百花玉簪雖繁復(fù)卻不過分張揚,戴起來應(yīng)當(dāng)是最端莊的。”
張容瑾道:“我不過是躲在屏風(fēng)后面而已,又無需出來見過那兩位公子,再者說了,即便是要,這端莊穩(wěn)重,嫻雅大方,能是一只簪子能簪出來的嗎?沒有便算罷,不必強求些表面功夫?!?p> “既然不必見人,那便如尋常一般便可,再者,那兩只簪子我實在是戴不住,只怕綴在頭上能有千斤重?!?p> 張容瑾隨手拿起盒中一只竹節(jié)玉簪插入發(fā)間。
“走吧,把你們手上的簪子都放下來,沒的叫人笑話了。”
含朝和屏鏡悻悻地放下手中簪子。
入了仕林苑,張琪的侍書小廝頌卷忙引了張容瑾入內(nèi)室。
入了內(nèi)室,頌卷徑直拉開后面的屏風(fēng),屏風(fēng)后是一方幾案,幾案上有一壺茶和幾個茶杯。
“大公子交代了小的,還請三小姐安坐于屏風(fēng)后,不要發(fā)出聲響,免得失了禮數(shù)。”
張容瑾坐下,
道:“知道了?!?p> 張容瑾知道是張琪所吩咐的,并無意為難頌卷。
只是沒想到,張琪說到做到,竟然真的讓她躲在屏風(fēng)后相看那兩位公子,可想得到張琪是有多么想把她嫁出去。張容瑾倒了茶,自顧自喝著。
唯屏鏡在側(cè),屏鏡卻是不敢發(fā)出半點聲響,老老實實得很。
張容瑾示意屏鏡坐下,屏鏡忙擺手。
張容瑾道:“那你便在此處站一個多時辰,想來我也不管你了,回卿云苑,可不準(zhǔn)再以我的名義叫小廚做糖糕。”
張容瑾拍了拍旁邊的位置,屏鏡四顧,咬了咬牙,算罷,沒有別人看見,想來該是無恙的,若是有人看見了,小姐也會護著的。
恰時,門外響起人聲。
“雖陛下未曾言明,想必太子殿下之良策也必定得用了?!?p> “袁兄說得是,陛下如今許是在定奪該讓誰去做,而非在定奪是否要做,畢竟太子殿下所獻(xiàn)賑災(zāi)策可謂是廣開先河,面面俱到,百官都未必能想出如此俱全之策,太子殿下竟一一列出,從廟堂到民眾,從達(dá)官貴人到流民,此實乃我朝之幸?!?p> “晁公子請?!?p> 張琪做了個請的動作,晁禮撩袍列席,
張容瑾隔著屏風(fēng)上的紗,看向外面,卻只得隱隱綽綽的幾個身影,看不清人面。
一個清朗高亮的聲音響起,
“想我大漢,如今雖列盛世,卻仍饑荒不斷,而太子殿下如今提出的蠲免和以工代賑之法實是良策,想來,民眾身上賦稅的擔(dān)子減輕,又因為朝廷鼓勵權(quán)貴幫扶弱者,供予了民眾別的路子謀生,這饑荒停息,總算是有盼頭了?!?p> 晁禮落下一子,
“袁兄說得是,此三法雖通俗亦于理解,卻實非等閑之輩可想到的,太子殿下此策一出,仍舊油新烹的其他賑災(zāi)之法便顯得無用了許多,此法精,便精在了此法處處從民眾的立場去考慮,故而就成了所有賑災(zāi)之策中最能實踐于民眾之策。非此策無以安撫民心,寬慰災(zāi)情?!?p> “晁兄,既令堂是太傅,可曾參與這賑災(zāi)策論?”
晁禮笑道:“并沒有,不過家父說,此法非由太子殿下一人而得,太子殿下有意待陛下采納該策后,就替這提出策論之人向陛下請賞?!?p> “如此說來,這策論并非由太子殿下一人而得?”
“正是?!?p> “這策論之人并不自己獻(xiàn)策,想來并非朝堂之人?”
“依太子殿下所言,似乎的確如此。”
張容瑾聽著男人們的話題,只覺得無趣,和屏鏡二人大眼瞪小眼。
含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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