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霞深深誤覓王孫(31)
云霞深深誤覓王孫(31)
周窈青抱胸,
“得了吧?就她還幫忙,別幫倒忙就差不多,端是生錯(cuò)了世代?!?p> 張容瑾道:
“眼前人手仍是不夠,可否請(qǐng)窈青幫忙?”
“好?!?p> “珺兒,你離鄧婳遠(yuǎn)一些吧?!?p> “為何。”
“端的因?yàn)猷嚧蠓?,?shí)在過于可惡,只恐她也是這般性格,之前亦聽說了許多她的傳言,雖不敢全信,卻確實(shí)荒唐得不像話。”
“就我所知,她并未做出過什么出格之事。”
“但流言總不可能空穴來風(fēng)。”
張容瑾看著鄧婳對(duì)一個(gè)小丫頭笑,
渾身都臟臟的小丫頭扯她的簪子,她竟然把發(fā)間價(jià)溢千金的簪子取下來塞進(jìn)了小丫頭的衣袖里,
“小妹妹,可要拿好了,千萬不能讓人給搶走了,知道嗎?”
“謝謝姐姐?!?p> 鄧婳揉了揉小丫頭的臉,
“去吧?!?p> 張容瑾搖搖頭,真是流言可畏、三人成虎。
有些人的溫柔和善良是一眼望得到底的,因?yàn)闆]有刻意的成分,所以無處可懷疑。
再完美的掩飾亦總有漏洞,但若完全沒有漏洞,便只能是真情流露。
只是不知道這樣的性子是怎么讓長安城里傳出是蕩/婦和不守婦節(jié)的名聲來的。
亦不知這其中虛構(gòu)和添油加醋的成分到底占了多少。
這周家的小姐倒是快人快語的,只是分辨能力尚不強(qiáng)。
周窈青拉著張容瑾,
“珺兒,你少與她來往,小心壞了自己的名聲。”
張容瑾道:
“我倒是覺得鄧婳挺不錯(cuò)的,若你與她深交便知了?!?p> 周窈青還想說些什么,
不遠(yuǎn)處,忽然一陣喧囂聲傳來。
“這粥有毒,毒死人了!”
張容瑾面色一變。
剛剛空下來的張容琛忙跑過去。
幾個(gè)士兵擋在了張容琛前面,
“容琛小姐,小心些?!?p> 張容琛點(diǎn)點(diǎn)頭,撥開人群。
張容瑾跟上。
沒有人再愿意領(lǐng)粥,
甚至有人已經(jīng)開始扣喉嚨企圖把咽下去的粥吐出來,
有人砸了碗,粥水四濺。
張容瑾跟著張容琛,
周窈青也跟著去,
一個(gè)小丫頭躺在地上,
口吐白沫,面色蒼白,唇色發(fā)紫。
正是方才收了鄧婳簪子的那個(gè)小丫頭。
小丫頭的母親在旁邊,悲痛欲絕的哭喊,
張容瑾等人都近不得身,
“蒼天啊,大娃死了,二娃死了,我就剩這么一個(gè)孩子了,老天爺也要把她收去嗎?”
“你們這群穿菱羅綢緞的人,是有多歹毒的心腸才會(huì)來害死我這無辜的孩子?!?p> “我的孩子可欠你們了?”
婦人不停地哭喊,牢牢的護(hù)著孩子,
將小丫頭抱在懷里,小丫頭袖子里的簪子掉落,叮當(dāng)一聲,吸引了眾人的目光。婦人哭喊著,注意到了掉落的簪子,握起簪子,
指著張容瑾的身后,
“是你!是你給我的丫頭盛粥的,肯定是你害死了我的丫頭。”
張容瑾往后看,
看見鄧婳面色發(fā)白的站在她身后,
嘴里喃喃著:
“怎么會(huì)怎么會(huì)不可能的。”
婦人忽然跟瘋了一樣的沖上去撕扯鄧婳的衣裳,
“你賠我丫頭!你賠我丫頭!”
“把孩子還給我!”
“你怎么能這么狠心毒死我的孩子?!?p> 鄧婳似乎是呆滯了一般,任婦人打她,
面色蒼白的看著倒在地上的小丫頭。
一臉不敢置信,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p> “我沒有下毒?!?p> 士兵上前去控制住不斷撕打鄧婳的婦人,
鄧婳站在原地,
手足無措,
張容瑾上前握住她的手,
鄧婳看著張容瑾,語無倫次
“不會(huì)的,姐姐,我沒有下毒,不是我害她的。”
婦人哭天搶地,
“怎么不是你害的,那為什么別人喝了粥都沒有事,為什么偏偏是拿了你的簪子的我的丫頭死了。”
“太惡毒了,怎么會(huì)有這樣惡毒的娼婦?!?p> 百姓指指點(diǎn)點(diǎn),義憤填膺,卻因著擋在鄧婳身前的侍衛(wèi)們,并沒有人敢上前。
士兵幾乎都護(hù)在鄧婳周圍。
鄧婳的手一直在抖,冰冷得要命。
她只覺得自己仿佛跌入了冰川中一般,寒涼刺骨。
張容瑾握住鄧婳的手,“別怕?!?p> 張容瑾手心的溫度直傳到鄧婳手掌心里,
似一股暖流將她包圍,鄧婳鎮(zhèn)定了一些,
但仍然在微微的顫抖,呼吸急促
張容瑾上前查看小丫頭,
婦人不停地掙扎著就要沖上來打張容瑾,
可惜被士兵又再一次捉住按在了地上。
“沒天理??!你們這些人害死我的孩子不夠,竟然還要抵賴。”
“你們不準(zhǔn)碰我的丫頭!”
張容瑾蹲下身去,
探了探小丫頭的鼻息,
雖然很微弱,但是張容瑾能感覺到一絲氣流從她指間穿過。
張容瑾道:“這個(gè)孩子還有氣。”
“屏鏡,去尋大夫!”
屏鏡正要從人群中擠出去,
一道聲音從人群中響起來
“不必尋了,我就是大夫?!?p> 張容瑾回頭,看向聲源,
一個(gè)膚色白皙,衣著整潔的少年從人群中急步而來。
是栗鷺洲。
栗鷺洲沖到小丫頭身邊,
張容瑾讓開。
栗鷺洲蹲下,手搭在小丫頭的手腕上。
片刻,移開手,緩緩道:
“的確是中毒之相。”
平靜的聲音像是一道驚雷炸在人群之中,百姓聞言一下子又沸騰起來,
“怎么回事??!”
“竟然真的給人下了毒!”
“你們?cè)趺茨苓@樣,平民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嗎?”
有人把碗一摔,粥水四濺,
“往日容琛小姐給大家施粥都沒有出現(xiàn)過這樣的情況,今日這些人一來就出現(xiàn)了這樣的事情,必定是他們作祟無疑!”
“是??!這么久了,這可是第一次出現(xiàn)中毒的事情?!?p> “一定是這些穿綾羅假好心的人作祟!”
“今日咱們一定要替天行道!”
張容琛擋在鄧婳身前,
“大家不要驚慌,事實(shí)如何尚未有定論,我相信她一定是無辜的。”
“請(qǐng)大家不要太過于激動(dòng),不要誤傷無辜?!?p> “容琛小姐您讓開,今日之事,明明是這些人想敗壞您的名聲。您怎么還能替他們開脫呢。”
張容琛道:
“大家一定是誤會(huì)了,我相信鄧婳妹妹一定沒有給這個(gè)孩子下毒?!?p> “那為什么容琛小姐一直給大家施粥都沒有出現(xiàn)過問題,一到她手上就出了問題,這分明就是有鬼!”
“鄧婳?那不就是鄧通的女兒嗎?”
“鄧通的女兒?”
“原來是鄧通的女兒,難怪心腸如此歹毒,為了連累容琛小姐,連我們這些貧苦的百姓都不愿意放過。”
“我可記得鄧通去年讓車夫?qū)r路的小孩子活活打死的事情啊,你們那是沒看到,當(dāng)場鮮血淋漓啊,連全尸都沒給孩子留。”
“鄧通之前還坐在馬車?yán)镉镁€拴著金子引百姓們?nèi)プ奋?,像放畜牲一樣的逗弄流民們,簡直是不把人?dāng)人看?!?p> “做父親的作惡多端,沒想到女兒竟然也如此心腸歹毒!”
“今日咱們就要替天行道。所謂法不責(zé)眾,今日就算是皇上來了也管不了!”
張容瑾將鄧婳護(hù)在身后,
周亞夫拔劍,寒光乍現(xiàn),
蠢蠢欲動(dòng)的人一下子被震懾住,
士兵們紛紛拔刀,
動(dòng)亂鬧事的人們下意識(shí)后退,
張容瑾返身走到小丫頭身邊,
一個(gè)破碗靜靜地躺在小丫頭手邊,
還有大半碗未有喝完,
栗鷺洲不停地給小丫頭針灸著,
如玉的面容上沁出薄薄的一層汗,
一雙清澈明朗的眸子中全是著急,
手上的動(dòng)作卻不亂分毫地給小丫頭扎著針。
張容瑾看向地上那半碗粥,
栗鷺洲拿起,聞了聞,用食指點(diǎn)了一點(diǎn)放在舌尖。
栗鷺洲與張容瑾對(duì)視一眼,
片刻,栗鷺洲向張容瑾搖搖頭,
澄清的眸子舒展,
她的眼神告訴她,
粥沒有問題。
栗鷺洲那雙眼睛干凈清澈,
似泉水一彎淺可穿陽見泉底卵石,
和著陽光閃著利落絢爛的光澤。
張容瑾舉起碗,
朗聲道,
“剛才這個(gè)小丫頭是在鄧婳這里領(lǐng)的粥,倘若是鄧婳在粥里下了毒,那么這半碗粥里也一定有毒?!?p> “但若是鄧婳未在粥中下毒,則粥無毒?!?p> 張容瑾道:
“我相信鄧婳為人,她并非大家所想的歹毒邪惡之人?!?p> “所以我堅(jiān)決相信,粥中無毒?!?p> 幾個(gè)流民叫囂
“你說沒有毒就沒有毒,誰信你的?”
張容瑾聚眸看向叫囂的流民,
“倘若你們不信的話?!?p> 風(fēng)凌厲地拂過她的面,
“我證明給你們看。”
話音未落,張容瑾揚(yáng)袖,遮面,
將碗中粥一飲而盡。
“小姐!”
“容瑾姐姐!”
“妹妹!”
“珺兒!”
仍滾燙的粥順著張容瑾的咽喉而下,
燙得她咳嗽起來。
但她努力抑制住咳嗽,
將碗倒傾示眾,
碗中一滴剩余也沒有,
張容瑾看向民眾,
民眾質(zhì)疑喧鬧一下子聲音小了很多,
屏鏡跑過來,扯著她的衣角:
“小姐,小姐,快吐出來?!?p> “這不是開玩笑,這是要人命的??!小姐——”
張容瑾推開屏鏡,
“正是因?yàn)槿嗣P(guān)天,我才要這樣做?!?p> 張容瑾朗聲道:
“倘若鄧婳給這碗粥里面下了毒,那今日我便給這個(gè)孩子陪葬?!?p> “倘若粥中無毒,便證明鄧婳是清白的?!?p> 屏鏡已泣不成聲,
“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