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應(yīng)該就是骨爺了,一開始我還以為他叫骨爺是因為他是鬼市中??垂哦拇笮屑?,只是現(xiàn)在看他這副形銷骨立的樣子,不由得懷疑這骨爺二字真正的含義。
被屋子熱氣激發(fā)出來的楠木香味混合著蠟燭煙氣,發(fā)出一種膩人的甜味,讓人心里煩悶。我不敢大意,任由汗水順著額頭滴下來也不去擦。
一時間我們?nèi)齻€人就這么相互對視。我暗想你不開口我也不開口,索性就來個大眼瞪小眼,因為這種時候往往先繃不住的人在氣勢上就會弱三分。
骨爺看了我們一陣,隨后自顧自的把蠟燭放在炕臺木架上。在火光映照之下,屋子里面一時間影子亂晃。他隨后干笑了一下,對我們擺了擺手,示意坐下說話。
我和剛子點了點頭,大搖大擺的坐在已經(jīng)有些燙屁股的木椅子上面,都還是不肯先吱聲。
骨爺目光爍爍,啞著嗓子道:“我年輕時候不慎,做了不少有違天意的事,不得不遮蔽在這里躲躲寒氣。以這種方式請二位來這鬼地方,也實屬有難言之隱,萬望海涵。我姓謝,你們叫我老謝也成?!?p> 說完骨爺拿起碗,輕輕抿了口湯藥,苦笑道:”謂骨者,所存過去之精華,現(xiàn)世中的行尸走肉罷了,何敢妄自尊大?這‘骨爺’二字只是江湖朋友給的稱呼而已,不提也罷?!?p> 我深知京津鬼市黑道上絕對非同小可,況且他在鬼市身份尊貴,本以為會十分盛氣凌人,沒想到他說話卻這么客氣。
我要是再繃著就太不知好歹了,于是趕緊站起身說道:“骨爺您說笑了,我們后輩小子而已,一時間多有失禮您別見怪。就是不知道您找我們兩個后生來,有何吩咐?”
骨爺輕嘆了口氣,用指甲尖挑了挑蠟燭的芯,整個屋子的亮度稍微好了一些。這時我看清了骨爺?shù)哪槪嗝驳购苤苷?,只是皮膚異常蒼白,五官清瘦如危巖嶙峋,嘴角下垂有凄苦之相。
“你們在黑山的所作所為,我都聽秦老三說了,現(xiàn)在消息還沒傳開,但這種事包不了太久。我也不多說廢話了,我深知二位大才,想邀請二位來到鬼市做事?!?p> 我一顆心放了下來。果然他提了這件事,其實之前我就已經(jīng)暗暗推測他是這個意圖。
畢竟這些人和秦叔有些淵源,而秦叔又力薦我來北京發(fā)展,那么他邀請我入鬼市自然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否則又何必大費周章的見我和剛子呢。
剛子也是粗中有細(xì)的人,多半也早就猜到這些人的想法。我倆對視一眼,都沒接話,畢竟他還沒沒說清所謂加入鬼市到底是什么意思。
骨爺像是看透了我的想法似的,清了清嗓子,然后嘮家常一樣說道:“你們或許不知道,鬼市其實已經(jīng)有千年的歷史了。最早誕生在唐時,不過那時不是在BJ而是在長安,主要是一些倒斗的人來交易一些出土的明器。這些人晝伏夜出,所攜之物也是墓中得來,這就是鬼市中‘鬼’字的由來?!?p> “等到清末時鬼市最盛,由于京津一帶寶物最多,再加上各地都來此處交易,全國大小有將近幾十個鬼市。在BJ鬼市坐莊的是總掌柜,另外其他鬼市還有八個大掌柜,幾百個分掌柜,遍布全國各地?!?p> “到了現(xiàn)在光景已經(jīng)差得多了,不過盡管現(xiàn)在鬼市式微,但卻不可缺少。你們想想看,如果這些做黑道生意的人沒有約束,那么白道的人也會不堪其擾,所以鬼市仍然有存在的意義?!?p> 骨爺說到這里話鋒一轉(zhuǎn):“剛才我說請你們?nèi)牍硎?,并不是請你們來鬼市做生意,而是維護(hù)鬼市的生意,以二位的身手大可以做個分掌柜?!?p> 我恍然大悟,這些鬼市內(nèi)練攤的總要有人管理,說白了骨爺是讓我和剛子做鬼市的治安隊長??!
我說道:“我們二人的確是秦叔邀來北京發(fā)展的。您老說得誠懇,我們當(dāng)然不能拒絕。不過呢,一來我們這里人生地不熟的要適應(yīng)一下,二來還沒見到秦叔,所以可否讓我們考慮一下。”
骨爺笑道:“這個自然不忙,一定會讓你們考慮清楚,鬼市中從來沒有強人所難之事。另外這個所謂分掌柜其實也只是個虛名,我了解二位身手了得,所以也不會用瑣碎的事務(wù)絆住二位?!?p> 骨爺頓了一頓,說道:“這件事你們隨時想好了回復(fù)一聲都行,我絕不勉強。不過倒是另有一件事倒是著急得很,我想要委托二位幫忙,不知可否聽老夫一敘?”
我連忙說道:“骨爺請講,我們洗耳恭聽!但凡是力所能及的,只要您吩咐,我倆絕無二話?!?p> 我話雖然這么說,但隱隱感覺他接下來要說的事情很重要,因此沒把話說滿,加了個“力所能及”四個字,給自己留條后路。
骨爺輕輕咳嗽了一下,說道:“謝謝。這事…恐怕還是要從一段孽緣說起…”他的聲音不緊不慢,開始向我和剛子講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