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林生和歐陽一帆重新坐到飯桌前,都變得心不在焉,雖然酒杯在手,但入口無味。
此時的歐陽一帆,臉如土灰,比廟里泥偶好看不到哪里去。
甘林生倒并不怎么惶恐,好歹他也去過陰曹地府游歷了一番,算是一個見過世面的人,閻王爺還安排自己做個小官。
可是甘林生心中卻存在諸多疑問。難道他與唐僧同志反復魂穿,已沾染了不少靈氣?自己身上有佛菩薩的光環(huán)?自己的肉身也有了延年益壽之功效?
沉默良久,歐陽一帆道:“小甘,不如你今天晚上干脆睡在我家吧?我覺得有些恐怖……”
甘林生當然不大樂愿,回答道:“我們哥倆搞得這樣基情四溢做啥?你叫我如何跟女友說?”
歐陽一帆道:“你就撒謊說我們在一起喝酒,說我不小心喝醉了,需要有個人照看?!?p> 甘林生瞅著這個好哥們的異樣臉色,見他確實極為害怕,不禁俠義心腸頓生,便豪爽的應承道:“好吧,我現(xiàn)在請示一下我家領導?!?p> 出乎甘林生意料的是,蘇蔚對自己的請求竟然爽快地應允了。
夜深人靜,今晚甘林生和歐陽一帆共臥一床,當然是各自睡各自的被筒。他們倆根正苗紅,思想狀態(tài)都很正常,還不至于到達變彎的程度。
歐陽一帆雖是單身狗一枚,但他的床卻是大號雙人床。甘林生猜想,這是他夢寐以求早日找到媳婦,故有此舉,其心理暗示作用十分明顯。
在甘林生和歐陽一帆的枕頭中間,平平正正放著那支神奇的御刃風笛。這樣以來,他們都覺得有了一份安全感。
可是,他們心里發(fā)虛,都不免犯嘀咕,因此睡覺也不敢關燈,特意留了一盞落地燈。于是整個臥室就沐浴在桔黃色的柔和光線里,看上去十分溫馨。
甘林生翻來覆去好一會兒,都不能入睡覺。
歐陽一帆道:“還是把燈都打開吧?”
甘林生很是乖巧,聽從了歐陽一帆的建議。他們跳下床,跑去將房屋所有的燈打開,現(xiàn)場極為光亮,這下子感覺舒坦多了,膽氣漸壯。
爬回床上,歐陽一帆伸手試探了一下御刃風笛的溫度,說道:“常溫,看來沒什么異樣情況?!?p> 甘林生道:“不怕,這笛子是神器,就算還有鬼來,經(jīng)一定會為我們擋駕?!?p> 歐陽一帆道:“對了,客廳墻角的那片血跡怎么辦?”
由于甘林生們都膽小,始終沒有敢去擦拭那女鬼陣亡的留下紀念,只是在上面貼了一張A4白紙在上面,用于遮擋一下。
甘林生道:“明天血跡干透了,用刀刮掉,再找點墻面漆,粉刷一下。”
歐陽一帆又道:“哥們,你說會不會今晚又來一群鬼?”
甘林生罵道:“哪里有那么多的鬼?這是現(xiàn)代文明社會,又不是演聊齋。”
見到四下燈火通明,他們睡意漸消。于是他們開始聊起天,從談人生,到談理想,最后又談女人。這又勾起了歐陽一帆的傷心往事,他又搬出一大段年少輕狂的爛賬,讓甘林生也不免感慨唏噓。
將近凌晨兩點鐘的時候,房間并無任何異狀。
甘林生實在是困得不行了,于是便打算閉目打個盹。甘林生向旁瞟了一眼,只見歐陽一帆仍是眼睛炯炯有神,絲毫沒有睡意。
“哥們,我打個瞌睡?!备柿稚淮赀@句,腦袋就歪到枕頭里。也許他已經(jīng)很疲累,仿佛輕舟在水面上一蕩,就昏昏的進入了夢鄉(xiāng)。
在甘林生的夢里面,他身在培訓中心,剛把幾個學圍棋小朋友打發(fā)回去。這時突然從門外進來了一位紅衣女子,徑直來到他面前坐下。
甘林生問她有什么事,她低頭不語,只是靜靜的看他擺著棋譜,難道她是自己的忠實女粉絲?這讓他很受寵若驚,不禁有些飄飄然。
那紅衣女子抬起頭來,恰巧與甘林生目光相對,只見她面容清麗絕倫,卻是一位大美女。紅衣女子冷冷的道:“你還我妹妹的命來!”說罷嘴角裂開,卻變作恐怖的形狀。
甘林生心中大驚,猛然憶起這位女子與蜀山仙境的紫衣少女容貌相似,原來她不是自己的艷遇,而是替她妹妹報仇來的。
甘林生慘呼一聲,跳起老高,卻發(fā)現(xiàn)自己仍在床上,只是把被子給踢到了一邊。
甘林生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卻見歐陽一帆正用一雙亮閃閃的眼眸看著自己。
甘林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不好意思,我剛才做惡夢了?!?p> 歐陽一帆道:“我剛才打個瞌睡,也做了奇怪的惡夢?!?p> 甘林生也懶得問他夢見什么,反正是惡夢,不知道也罷。
甘林生道:“我們都是在嚇自己,你家又不是蘭若寺,哪里有那么多的鬼……”可是他的話音剛落,從臥室的門外面似乎掠進一陣怪風,給人以冷森森的感覺。
甘林生問道:“你家陽臺窗子沒關?”
歐陽一帆道:“早關了。”
這時甘林生下意識地去看御刃風笛,卻見它又在逸出一團絲絮狀的白色煙氣,他心知不妙,這下子運氣超背,居然又有鬼來了。
歐陽一帆順著甘林生的目光,亦覺察到情況有異,他的臉色馬上變得象白蘿卜一樣好看。
甘林生瞪大眼珠瞅著門口,半晌沒有動靜,心里狐疑不已。再看御刃風笛時,他不由驚訝萬分。
甘林生原以為那些白氣又會幻化作箭矢的形狀,可是這回卻是一柄半月彎刀。難道此次對付的將會是猛惡兇殘的鬼怪?
果然一個奇形怪狀的家伙出現(xiàn)了,它頭上長著尖尖的獨角,嘴臉極其丑陋,皮膚滿是疙瘩如同癩蛤蟆,但身體高大壯碩,卻是男鬼。
甘林生碰了碰歐陽一帆的肩膀,示意有情況,只見這哥們的目光仍然保持努力搜索的狀態(tài),此情形令甘林生很是驚訝。
甘林生低聲道:“哥們,來了一個大家伙。”
其實甘林生原本想說“來了一個死變態(tài)”,怕那獨角丑鬼聽見發(fā)怒,就改稱作“大家伙”。
誰知歐陽一帆滿臉迷茫,卻道:“那家伙在哪里?”
甘林生聞言大駭,心想:不是吧,莫非這位鬼兄只有我能瞧見?糟糕之至。
甘林生問道:“你啥都沒有瞧見?”他說話的同時,用手爪指著大門方向。
歐陽一帆顫聲道:“那兒什么都……沒有,你不要嚇我。”
獨角丑鬼哪里有閑心聽他們倆廢話,直接奔甘林生而來。
甘林生這時才明白,可能自己上午剛從陰世回來,身上還殘留有陰氣,冥眼尚存,所以能視見鬼物。可是,之前御刃風笛殺掉那個女鬼自己為何瞧不見?
甘林生出于本能,趕緊退后,如兔子一般跳躍,姿勢極風騷。
說時遲,那時快,御刃風笛幻化出的半月彎刀已經(jīng)飛了出去,直劈獨角丑鬼。沒想到那鬼身體情事偏轉(zhuǎn),竟然不可思議的躲閃開去。
甘林生心想:麻蛋!原來獨角男鬼還真有兩下子。御刃風笛繼續(xù)努力,削死它!
半月彎刀一擊未中,半空拐彎折了回來,繼續(xù)向那鬼疾刺而去。
獨角丑鬼哧哧冷笑,如法炮制,竟然又躲開了。
連續(xù)兩擊不中,甘林生暗叫不妙!看來張?zhí)鞄熧浰偷姆▽氁膊徽У?,怎么連個小角色都搞不定,簡直是丟人現(xiàn)眼之至。
甘林生正想破口大罵,這時半月彎刀在空中卻已化作了三柄飛刀,分上中下三路,對著那鬼盤旋而攻。
獨角丑鬼跳來跳去,正在得意之間,突然光芒閃過,這鬼貨就被一支箭矢貫穿心胸。
在獨角丑鬼身后的墻面上又多了一片慘紅的血跡。與此同時,三柄飛刀已將獨角丑鬼的頭顱和兩只腳砍下。
那丑鬼的身體零件散在地上,頓時化作點點綠光,有如螢火一般,快速消散不見。
甘林生恍然醒悟,那支箭矢卻是御刃風笛新生出的白氣所幻化,誰叫這鬼自鳴得意,高興過了頭?
謙虛使人進步,驕傲肯定嗝屁??磥磉@是放之四海皆準的大道理。
歐陽一帆似乎是局外人,對發(fā)生的一切從對到尾都沒瞧見,他只看到墻面上那片多出來的慘紅的血跡,還有那點點螢火。
歐陽一帆嚇得牙齒打架,咯咯有聲,問道:“剛才又殺了一個鬼?”
甘林生點頭道:“是,這次好像殺了一個更厲害的?!?p> 歐陽一帆驚恐道:“你怎么可以看得見鬼了?”
甘林生道:“嗯,我這次真的看見鬼了,卻不知道是為什么?”
歐陽一帆正要說話,忽然兩個熟悉的身影又清晰的出現(xiàn)在甘林生面前,居然是黑白無常這哥倆。
我擦!還有完沒完?。吭趺慈绱丝?,黑白無常又找上門來了?
甘林生一蹦老高,小臉板起,指著黑白無常埋怨道:“你們早不來,晚不來,等老子把鬼收拾了,才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