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娘細說。”
“龐侍郎只有一嫡女,千嬌萬寵的長大,嫁給了平陽伯嫡三子為妻。龐家出事之后,平陽伯三公子寵妾滅妻,龐氏不甘受辱,主動要了一紙休書,帶子離京。”
竇云柳不解,“平陽伯三公子竟然讓龐氏帶子離京?那可是嫡子?!?p> “是當時年歲尚幼的孩子自己趁下人不注意溜出去跟隨母親離京的。當時平陽伯府還以為是被人販子拐賣了,所以事情鬧得很大。最后是龐氏托人帶了一封書信,說兒子跟在她的身邊。只是這一封書信之后,他們母子就再無音信了?!?p> 壽安公主長嘆一口氣,“雖然說龐侍郎貪污受罰,罪有應(yīng)得,可龐氏之女倒是可敬可佩,就連她的兒子,也是孝順膽大?!?p> “這么說來,我記得,平陽伯是姓席……”竇云柳的眼中閃過一道暗芒,“爹、娘,深夜叨擾了。”
壽安公主忙問:“這么晚你還要出去?”
竇云柳腳下一步不停,只留下一句——“爹娘早些睡,我想要個妹妹!”終于有了些微頭緒,他也有心情調(diào)侃爹娘了。
“這討債鬼!”壽安公主又羞又氣。
“誒……”駙馬爺攬住她,“柳兒說得也沒錯……”
“年紀都一大把了……”
“哪有……”
……
竇云柳將蟲子留在公主府中,影虎去受罰了,影狼為他駕著馬車。雖然夜已深了,可他興奮莫名,毫無睡意。
席元青!
如果不出意外,這就是最后的謎底。破案就和解謎一樣,布局的人隨手下棋,破局的人卻得膽大心細。
明明看不到關(guān)聯(lián)的地方,當知道謎底之后,就會覺得是理所應(yīng)當。
如果唐易知道自己抓到了同犯,應(yīng)當是很高興的。竇云柳坐在馬車里,忍不住開始想。這樣他就可以安心養(yǎng)傷了。
等竇云柳趕到書院的時候,已經(jīng)過了子時。他一下馬車,齊捕頭就湊了上來。
“霍文星呢?”
“額……小侯爺被侯爺帶走了?!饼R捕頭的笑容有些尷尬。小侯爺被老侯爺直接提著衣領(lǐng)帶走的樣子不太好看,還是不要細說了。
竇云柳只是略略一頓,便邁步向書院內(nèi)走去,“去甲舍。”齊捕頭見他這樣,知道肯定是有了什么新的線索。
當竇云柳帶著捕快們踢開席元青寢房的大門時,一陣香甜的氣味就迎面而來。
“公子小心!”齊捕頭迅速捂著鼻子將竇云柳拉著退后幾步,悶聲悶氣地說:“這氣味有些古怪?!?p> 齊捕頭畢竟是老經(jīng)驗了,竇云柳不會不聽他的勸告,只是揮手讓其它捕快將整個甲舍都圍住,站在外面等氣味散去。
甲舍的諸位學(xué)子早已被吵醒,見捕快們又圍住了,還闖了同窗的寢房,都面露憤怒之色。
趙王世子也已經(jīng)出了房間,其它的學(xué)子便隱隱以他為首。偏偏趙王世子是知道一些內(nèi)情的,所以并不沖動,只是也湊到了席元青的房間之外。
世子剛走過來,就聞到了不同尋常的味道?!斑@是什么氣味!”他也是皇室中人,雖然一心向?qū)W,但并非不知道這些骯臟手段。
“錢兄,你怎么了!”后面一個學(xué)生叫起來,眾人回頭一看,錢四郎歪在友人的懷里,臉色蒼白地說:“我……我只是覺得有些手腳疲軟,像是想要入睡?!?p> “公子,這大概是迷香,錢公子身體弱,反應(yīng)比其他人更快?!饼R捕頭低聲說,竇云柳點點頭。
見席元青的屋內(nèi)出了這樣的情況,諸位學(xué)子便知道捕快們不是無端胡鬧。
趙王世子問:“不知席兄可是出了什么意外?”語氣急迫,眾人都知他是在關(guān)心同窗。
等氣味散去大半,竇云柳便打頭踏入房內(nèi),一眼就看到席元青穿著外袍歪在床榻上,房內(nèi)的角落里則有一支香還有小半沒有燃完。
竇云柳上前查看席元青的情況,齊捕頭則一腳踩滅了那只香。
“席兄,席兄!”趙王世子上前晃動席元青,席元青或許是中毒太深,一直不醒。
竇云柳嘴角一勾,直接一腳踩在他的腳尖上,席元青緊閉著眼,眉頭一皺就悠悠轉(zhuǎn)醒。
竇云柳卻是對趙王世子說:“世子,府衙問案,接下來的事情,可否請諸位回房等候?”趙王世子自然應(yīng)是,帶著其它學(xué)子退下不提。
席元青看起來還是迷迷糊糊的,迷茫地看著眼前人來人往,不起身坐好,也不說話。
“席元青?”竇云柳決定給他來個刺激的清醒清醒,“平陽伯府三公子的嫡子?不對,現(xiàn)在應(yīng)該叫平陽伯府三老爺?shù)墓印!?p> 席元青如同再次被踩了腳,雙手撐著晃晃悠悠從床上站起?!澳恪阍趺粗溃俊?p> 竇云柳轉(zhuǎn)頭對齊捕頭說:“多喊些人進來,把這個屋子仔仔細細里里外外地搜一遍,就算拆了也由我擔著。”
“你們干嘛!”席元青清醒了一些,俊朗的臉上浮現(xiàn)幾縷憤怒的紅色,“懷疑我嗎!”他抬高了聲音,“我要找院長,你們欺人太甚!阿從,阿從!阿從人呢!你們把他怎么了?”
席元青大步上前,還未碰到竇云柳的衣角,就被齊捕頭攔住了。
捕快們得了命令,一間不大的房間涌進來十來人,個個翻箱倒柜。更有甚者,把被子枕頭都拆開了。
書院的朱院長和幾位教習(xí)匆匆趕來,見到這樣的場面,頓時氣得吹胡子瞪眼。
“竇云柳,你真是欺我齊賢書院無人嗎!我明日便上公主府問問壽安公主……”
“朱院長可知道,席元青是平陽伯府三老爺失蹤多年的嫡子!”朱院長提到了壽安公主的名諱,竇云柳不能再沉默。
朱院長愣了半晌,“什么?”他轉(zhuǎn)頭向席元青,“元青,你入院時只說你是貧寒子弟的!”
席元青一張臉在陰影里模糊不清,方才說了話之后,他一直這樣沉默著。這會兒,聽到朱院長的話,他才緩緩抬起頭來,已經(jīng)是淚流滿面!
“是,我是平陽伯府三老爺?shù)牡兆印赡怯衷鯓?!”他大聲嘶吼,倒是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捕快們的動作也不由得停了下來?p> 席元青跌跌撞撞地向外走,不時在墻上扶一把,卻拂開了一位教習(xí)要扶他的手。他直走到屋外,走到院中,走到月光下,看著彎彎新月,淚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