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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夜行

第二十二章

及夜行 純銀鋼勺 2095 2019-05-18 17:02:54

  轉(zhuǎn)眼李奐在司樂教坊已待了大半月,勉強(qiáng)學(xué)會了《音律》,又極力學(xué)習(xí)了《涼州》、《小天》這樣的舞蹈,已是精疲力竭。李奐每日雖在教坊待著,耳朵卻也沒閑著,更何況司樂教坊魚龍混雜,又都是一干女流,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打聽些奇聞異事并不是難事。

  這日李奐早早起來,隱約感到心煩意亂,只覺不安心,便跟旁的宮女打了招呼,今日的練習(xí)不能參加,自己到北海池喘口氣。

  夏日里天也亮得早,只是還沒到熱的時辰,李奐只覺得空氣里都透著涼絲絲的水汽,心下漸漸舒坦起來,到了北海池,瞧著先前司苑處放養(yǎng)的白鷺都還在,一早兒便有幾只在湖中戲水,又有幾只噗通鉆進(jìn)水里覓食,李奐便覺十分有趣,不知不覺看得著迷,竟不知身后有人正靠近來。

  “奐姑娘好久不見”

  一聽聲音,李奐嚇得一轉(zhuǎn)身見說話的人是林衍,便說道,“林衍侍衛(wèi)最近甚是清閑”

  林衍看了她一眼,“奐姑娘臉色不大好,可是有心事?”

  “倒不是心事,只是今早起床,隱約覺著心里不舒坦,便出來散散心”

  “姑娘每日勤練歌舞,是為了那日賭氣嗎?那日是在下唐突,請姑娘萬勿較真,還請多注意身子”

  李奐笑了笑,“倒也沒有十分認(rèn)真,不過練著玩?!?p>  “姑娘若不嫌棄,林某帶了琴,不若彈奏一曲,或許能令姑娘心下舒服些”

  李奐瞧著林衍有些反常,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詢問,便默允了。

  “姑娘若不介意,林某并不想在涼亭彈奏,不妨隨意些,只在湖邊蘆葦蕩里辟一塊地,席地而坐,看青草綠水,聽輕曲清風(fēng)”

  李奐只覺他十分奇怪,又不知是何緣故,只得隨他踏進(jìn)密密的蘆葦,林衍尋了個近水處,替李奐壓下一層層蘆葦令其坐下,又放下琴,自己也就此坐下,熟練地彈奏起來。李奐聽著那琴聲十分悠揚(yáng),令人心曠神怡,倒同司樂教坊的曲目大有不同,一時聽得入迷起來。于是,林衍靜靜彈曲,李奐亦安靜地一旁坐著,湖里的白鷺時不時傳來翅膀撲動的聲音,一陣清風(fēng)吹過,蘆葦摩挲蕩漾,發(fā)出“沙沙”的響聲,一時愜意極了。

  一曲終了,周遭又恢復(fù)了平靜,李奐的思緒也仿佛被重新拉進(jìn)現(xiàn)實。李奐說道,“侍衛(wèi)大人果然出眾,曲聲悠揚(yáng)清麗,初聞仿佛豁然自得,實則暗藏緊張擔(dān)憂之態(tài),聽到后面,曲調(diào)雜亂令人不安,到最后恢復(fù)平靜,節(jié)奏被重新放慢,令人平靜安逸心曠神怡。這樣美妙的曲子,我從未聽過”,

  林衍輕輕一笑,說道,“林某雕蟲小技,這曲子原是林某讀《子衿》一時有感而發(fā),自己做的曲子”

  “《子衿》?”,李奐說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v我不往,子寧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大人是有心儀之人了?”

  “心儀?《詩經(jīng)》中這女子,一心思念心儀之人,卻不敢主動前往,只默默孤獨(dú)等待,等待不得便頻出怨言,怨心儀之人不明心意,不愿親自拜訪。林某若如同這女子,豈不也成了怨婦了?”

  “大人既然豁達(dá),又如何暗自神傷?”

  “若真為戀人,便應(yīng)通曉彼此心意,那男子也不會叫女子苦等,若非為戀人,這位女子又何來幽怨,不過怪自己沒有勇氣挑明心意罷了”

  “大人這般見解,奴婢倒也認(rèn)同,既如此,大人是大丈夫,既有心儀之人為何不令其知曉,倒白白在這里和奴婢訴苦,多費(fèi)精神”

  聽到這里,林衍抬頭看著李奐,問道,“你同我相識這些時日,可覺得林某差勁?可認(rèn)為林某是不值托付之人?”

  李奐一臉疑惑,說道,“大人何出此言呢?大人為趙王伴讀,其學(xué)識人品自然是不會差的,更何況大人儀表堂堂,舉止投足皆令宮女們夸談,大人該是多少女子的夢中之人呢!”

  聽到這里林衍不禁笑了起來,“你既這么說,我便有了十二分的勇氣”

  日頭漸漸升了起來,白鷺齊刷刷地飛起,李奐一頭霧水不知該作何答案,依稀聽到遠(yuǎn)處有了人聲,便道不便繼續(xù)久留,恐人見了多說閑話,便別過林衍,獨(dú)自回了司樂教坊,林衍望著她離開的背影,靜靜地笑著,不知在想什么。

  李奐回了司樂教坊,遠(yuǎn)遠(yuǎn)的便瞧見一個人趴著門朝里面張望,李奐走過去扒住那人的肩,將那人嚇了一跳,李奐這才定了定神,才發(fā)現(xiàn)那人不是別人,卻是小甫子,于是說道,“小甫子是你!你怎么進(jìn)宮了!”

  小甫子道,“奐姑娘,此地不方便說話,只怕需尋個安全地兒”

  李奐想了想,說道,“你隨我來”,于是領(lǐng)著小甫子去了個隱蔽的墻角。

  小甫子說道,“陛下北巡至雁門,被東突厥伏擊,齊王前去護(hù)駕,前幾日方成功突圍,自然,這事原本與奴才無關(guān),今早齊王回府,午時便進(jìn)宮給蕭皇后請安,于是奴才便一起進(jìn)了宮”

  “如此一事,齊王護(hù)駕有功,想必也是要受嘉賞的。只是倒與我并無利害關(guān)系”

  “話是這樣,問題在于,奴才一直小心,擔(dān)心之前的事齊王發(fā)現(xiàn)姑娘,于是一直留意著,今早上齊王剛一回府,便召見了手下的探子”

  “探子?”

  “齊王一直暗自打聽奐姑娘的身份吶!”

  李奐一聽立時覺得不好,便問道,“你可知道齊王打聽到了什么?”

  “姑娘暫時還不用緊張,我只聽那探子也道不清楚,他們只知道姑娘原先是掖庭宮人,被容華夫人相中要進(jìn)了萬春殿,至于旁的,那探子仿佛并沒說什么”,小甫子見李奐并不說話,繼續(xù)道,“不過更深的情況,齊王仿佛也并不想知道,他聽探子說道你是掖庭宮出身,就沒有繼續(xù)追問下去了”

  李奐心想只怕要出事,一時顧不上作答,小甫子道,“我也只知道這么多,還望姑娘近幾日多加小心,若是有需要我?guī)兔Φ?,只管吩咐就是?p>  李奐謝過了小甫子,小甫子便趕著離開了。

  要說齊王為何探查李奐,李奐又將作何準(zhǔn)備,且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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