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那么過著,在那個貧困的、糧食匱乏的時代里,我沒餓過一天肚子,也基本沒干活一把重活,就這樣“無憂無慮”的活的了十五歲。
啥都挺好的,除了生活沒有一絲的味道。
直到有一天,我遇見了曾大海,我的命運自從這兒就改變了。
有些人生來不凡,想必我就是那種人,只是沒有遇見對的伯樂,好在曾大海來了。
曾大海三十來歲,身高一米八以上,長年穿著一套軍綠色衣服,
?。ㄜ娋G色是屬于時代的顏色,時代的衣服。那時候人們以穿軍服為榮,當然有的人穿軍服卻是為了其他的目的。)
還有一雙刷的有點泛白發(fā)光的皮筒靴,曾大海逢人就說這雙鞋子是他花了不小的代價托人從俄羅斯搞來得洋貨。
但是人們都知道這就是他從二手市場,或許是三手、四手、五手市場搞來的也說不定呢!
暫且認為是二手市場搞來的吧。因為怎么搞來的不要緊,要緊的是人家有,你沒有。
外加他那滿臉的絡(luò)腮胡,和兩個鼻孔里往外翻的鼻毛,以及,算了吧,其他的就不說了,就憑著這幾樣就夠我佩服的啦!
我和曾大海遇見的前天晚上,沒有白胡子老爺爺在夢里提醒我;前一周,也沒有落魄的神棍來給我算命;前一年,也沒有天煞星閃耀不定;
就那么平平淡淡的,到底是因為啥事認識的呢?
我好像忘了,是真的忘了,暫且認為是一見如故吧!
之后又不知道為了啥了,我們就糊里糊涂的拜了把子磕個頭。
從此以后我越發(fā)的覺得他這個人是特別懂我的,特別有眼光,特別有本事,也特別不平凡的一個人。
因為哪個三十來歲的人誰愿和一個十五歲左右的孩子拜把子磕頭?。?p> 當然在感覺到他的不平凡時,我更加的覺得自己的不一般,不然人家為何與我拜把子???
那肯定是我身上有啥別人看不見的閃光點吸引著他唄!,
自從那以后曾大海我的老大哥,就開始帶上我浪跡各個村莊。
雖然偷雞摸狗的事我的老大哥是不屑于做的,但是為以表我的誠心,老大哥就先帶著我做了這些個簡單入門的事情。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有了第二次便有第三次第四次,我開始迷戀上這種刺激的的生活。
有“勞”有獲得生活就這樣過著。
喝酒、抽煙、浪跡各種以前從未見過的又“奢糜”的場子。
就當我以為這就是天堂的時候,曾大哥告訴我,這僅僅是開始,夢在遠方、夢在縣城、在省城。
這僅僅只是小意思!
從此以后曾老大便開始有意無意的對我灌輸一些外面世界的美好。
什么汽車面包牛奶啊、鋼琴音樂芭蕾舞、以及歌姬小姐彩色燈??!
聽著我的我心啊,癢癢的。
就像毛毛蟲爬過的一樣;
就像鐵掀鏟過沙子一樣;
就像指甲劃過牛皮紙一般;
難受?。?p> 夢想始于1981年隆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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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爹和我娘又開始嘮叨了起來,尤其是他們在說教我的時候硬是要帶上我那討厭的后哥。
說那個又高又瘦又令我討厭的后哥,到某地搞了個干部在當,而且還談了個大學(xué)生的對象。
反正是將我貶低到一文不值,然后來稱托出我后哥的有出息有本事。
后爹說也就算了,連我娘都嘮嘮叨叨的說我,看來女人遲早會成為別人家的人,這句話是沒有錯的,我娘是成為地地道道的程家人了。
回到房子躺在炕上,慢慢的我睡著了。
“老二啊,我們這樣下去沒有出息,你想不想搞筆大的?”
“你想不想搞筆大的?”
“這僅僅只是開始!”
“夢在遠方!”
“這僅僅只是開始”
“夢在遠方”
夢里突然的出現(xiàn)了曾老大白天對我說的話。
雖然做了一夜的夢,但早上起來的我特別的精神。
找到老大哥說清我的意圖,老大哥沒有一點兒以外,他讓我回家收拾一下東西,然后順便從家里摸一點兒路費,當然摸不上也就算了。
“有大哥我一口干的,就不會給你吃濕的?!?p> 曾大哥拍著胸脯鏗鏘有力對著我說到。
“嗯!”
除了感動還能有啥呢?
壓下久久不能平復(fù)的心情,我轉(zhuǎn)身便往家里走。
“記得一定要拿鋪蓋卷啊?!?p> 我沒有轉(zhuǎn)身只是搖了搖手,示意曾老大放心吧,以前他讓我去表明態(tài)度和心意時,我臨走時都會給他這樣的留個后背,露出滿不在乎和帥帥的姿勢。
如果我此時回頭,肯定會發(fā)現(xiàn)曾老大眼睛里有:
欣喜與不安、興奮和不忍、激動夾著復(fù)雜。
還有少許的愧疚、難熬、以及最后的最后眼睛里的堅定與釋然!
如果我有腦子,就一定會發(fā)現(xiàn)為啥曾老大會在我表明來意后突然的帶我遠方。顯然是蓄謀已久的??!
可惜啊,那個時候的我啊,腦袋被驢踢了,木有辦法啊!
回了家,吃過午飯我獨自一人呆在房間里,當然這會兒我是不會收拾東西啥的,畢竟中午人太多了,看見了不好。
所以我就等著天黑唄!
時間過得很慢很慢。
隔著窗子我看見院子里的槐樹在風(fēng)中微微的搖擺著,冬天太陽光本來就不強,無力的灑在槐樹枝上,灑在大門崖兒上。
天空中有幾只麻雀在叫著,然后落在槐樹枝上,門口傳來一陣子小孩兒的喊叫聲嘻戲聲,被驚嚇的麻雀突然從槐樹枝上飛起,向著遠方飛去,我的確是看到了,有那么一只,他是離群的,他是朝著太陽的方向飛去的,不斷的變小變小,直到消失在我的眼前,我確信那是一只和我一般,有著夢的麻雀。
門崖兒角映在地上的影子不斷的被拉長,不斷的在變寬。
槐樹的影子落在院子里,延伸到臺子上,長到窗戶邊,我看著,它依舊在變長、變粗、變得模糊!
昨晚晚上并沒有休息好,所以我并沒有堅持到親眼看到太陽落山。
是娘把我叫醒的,這天晚上不知道咋回事,娘竟然做了肉,是雞肉。
雖然跟著曾老大經(jīng)常吃香的喝辣的,雞肉更不用說了。
但是我知道后爹家里還很是拮據(jù),無緣無故的是不會吃好吃的。
沒等我問,老娘就對著我說,她這幾天心總是跳的彭彭的,像是有啥大事要發(fā)生似的。
吃過飯回到自己的房間里,我記得很清楚那個晚上,一直沒心沒肺一心想著“追夢”的我心突然間的疼了,我猶豫了。
雖然我平時跟著曾老大三四天不回家,而且還不給我娘和后爹說,但是我知道,那畢竟我自己心里很是清楚,自己就在這附近,家就在這里,娘也懶得找我也懶得說。
而現(xiàn)在可不同了,這一出去不知道何時能回來。
雖說娘從小到大不怎么不管我,任由我胡亂跑胡亂穿,不去學(xué)校不讀書,上墻揭瓦東跑西撞,以及后來跟著曾大海胡亂的悠噠。
但是我知道那是娘為了勞動養(yǎng)家,證明自己存在的價值,還有更多的是為了讓我吃飽穿暖,不要被別人說閑話,而沒有時間沒有精力管我造成的。
發(fā)展到了后來,娘也就管不住我了,雖說我變成今天個樣子和娘是有關(guān)系的。
但是一個再嫁的、沒有讀過書的、封建的女人能把我拉扯大就很是不一般了。我還有什么能搗娘的殘話的呢!
?。〒v殘話:方言背后說人閑話)
總得來說這個家還是挺好的呀,我現(xiàn)在的生活亦是挺好的!
我到底該如何選擇呢?
時間就這樣一分一秒的過去了,距離和曾老大會面的時間也越來越近了。
窗子外面是無盡的幽暗,北方的隆冬是非常的冷的,風(fēng)吹著院子里的槐樹枝發(fā)出撕破棉褲一般的聲音。
門簾也使勁的抽打著我的房門,時而急忙的時而緩慢,走到窗戶年前,抬頭望向外面。
一抹悄微弱的月光悄然的將周圍漆黑的空間點亮,給本來就冷冽的空間憑增一份寒冷與干燥的感覺。
風(fēng)依舊怒號著,門簾依舊拍打著,槐樹依舊被撕破著。
汽車面包牛奶,鋼琴音樂芭蕾舞,歌姬小姐彩色燈又一次的出現(xiàn)在了我的腦海里。
雖然我沒有見過,但是曾老大每次提到時眼睛里的憧憬,迷戀與不舍,以及他繪聲繪色的描述,我的腦袋瓜子里啊,不斷的浮現(xiàn)著他所描述的場景。
僅僅憑借想象,我就能感覺到那種高貴與典雅的有教養(yǎng)的人的生活;奢華糜爛的有錢人的生活;
以及帶有主角光環(huán)的我,擁有著的既高貴又典雅、既奢華又糜爛。
復(fù)雜的、沖突的、矛盾的、卻又無比令我享受與快樂的生活。
“走,離開這里!”
我是個干脆的人,做啥事都很利索,既然此時走的念頭壓住了其他的念頭,那么,我是肯定會走的。
胡亂的拾掇了一下,將能用的東西全部的包在了鋪蓋卷里。
本來我想著不用拿鋪蓋卷,畢竟鋪蓋卷太大了外出行走啥的不方便,可是曾老大安頓的時候特意的提醒了我,一定要拿鋪蓋卷,沒辦法拿就拿唄!
卷了鋪蓋戴上帽子。
我開始了追夢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