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天上飄落著雨滴,又是一個雨天,這場大雨似乎已將昨夜的喧囂洗凈,戎州城又開始了新的一天,而昨夜發(fā)生在“悅來客?!钡氖录?,也逐漸平息,這個世間并不缺少死人的事情,每一天都有人死人滅,只有努力活下去才能使大家產(chǎn)生共鳴。
當然在莫不關(guān)照的人里面,只絕對不包括官府里的捕快的,畢竟治下出了命案,對于官府來說足夠引起重視,何況死者是火云教的人,如果說天下之間還有什么能讓官府嚴肅對待的恐怕就只剩下臭名昭著的火云邪教了??墒亲凡檫^來追查過去,到現(xiàn)在也無法核實死者的身份,死者身份不明就沒有辦法找到相關(guān)線索。
到底是仇殺還是另有隱情,又或者在“悅來客棧”之中還有讓人意想不到的大人物?
這樣的事情實在讓人百思不得其解,沒辦法,只能一級一級的上報上去,捕頭將此案報給主管緝捕、稽查的通判大人,通判大人又上報給戎州知府鄭瞳,鄭大人為此大發(fā)雷霆,據(jù)說當時就把通判罵的狗血噴頭,說戎州城在他的治理下一向太平無事,怎么還會發(fā)生命案,要求徹查此事。
通判被罵的面紅耳赤,剛要起身告退,鄭瞳尤覺得罵的不過癮,又朝他喝道:“速將死者身份查明,另外那幾個外地人肯定有古怪,很有可能與火云邪教有關(guān)聯(lián),在沒查清楚之前,為了謹慎起見還是把他們關(guān)進大牢里好。”
“不好吧,當時那么多人都親眼看見是那個黑衣蒙面人趁夜色悄悄摸上來意圖不軌,被那個姓田的書生發(fā)現(xiàn),兩人便在廊下交起手來,最后黑衣蒙面人不敵,被姓田的書生所殺,現(xiàn)在我們單獨把那幾個外鄉(xiāng)人關(guān)進大牢,傳出去怕百姓不服呀?!?p> 通判大人有些為難的說道,他在地方為官多年經(jīng)驗豐富,自然看得出這其中的蹊蹺之處,現(xiàn)在你為了查兇手的身份把胡亂把人關(guān)進大牢,這要是傳出去,他個人的清譽對衙門的聲譽都會受到影響,不管是百姓還是上頭,只怕都會覺得他是個庸官。
“無妨,你可以先將他們羈押到大牢內(nèi)再慢慢審,別忘了,他們可不是本地人,如果一轉(zhuǎn)眼就消失不見了,咱們上哪去找。萬一他們之間真是認識或者是相互仇殺關(guān)系呢?”
鄭瞳卻不那么想,他需要盡快結(jié)案,畢竟在他治下出了人命關(guān)天的事兒,而且死者還是火云邪教的人,這要是傳出去了,在圣上標榜的“天下太平”里就顯得那么的不合時宜,作為一個有理想有抱負還沒有渾渾噩噩中迷失自我的官員來說,任何一點可能影響阻礙自己升遷的事情都必須馬上抹殺掉,絕對不能留一點后患。
因此在鄭瞳的堅持下,通判終于答應(yīng)以“邪教勾結(jié),江湖結(jié)仇,相互砍殺”的理由來緝捕幾個外鄉(xiāng)人,當然更要做到“務(wù)必從快迅速結(jié)案。”
正在商議時,下人稟報:“何烈何大官人求見?!?p> “快快有請?!编嵧愿赖溃瑫r原本坐著的身軀也站了起來,似乎對這位戎州城的巨富頗為尊敬。
戎州城大戶何大官人穿著一件絲綢外衣,頂著滿臉絡(luò)腮胡的臉便從外面走了進來,他一見知府大人和通判大人都在,便作勢想要鞠躬行禮,鄭瞳擺擺手,示意他無妨。
何烈早已知道鄭瞳不會讓他行禮,鄭瞳剛一動作,他便順勢馬上站直了身子。
緊接著便爽朗的笑道:“不知二位大人在議事,小民前來叨擾,實在是慚愧的很,慚愧的很啊~”
不過他的表情并無半分慚愧之色,鄭瞳也跟著笑笑說道:“無妨無妨,何官人來找本官也一定有要事,正好我和通判也剛好談完,你來的正好?!?p> 說完便朝通判說道:“你先下去吧,就按剛剛商議的來辦吧。”
通判便起身朝鄭瞳告辭,又朝何烈點點頭,轉(zhuǎn)身要走,何烈像忽然想起什么,對通判客氣的說道:“周大人,聽說昨晚在悅來客棧死了一具無名尸,不知是否有此時?!?p> 那周通判心中哀嚎:“這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這才幾個時辰,竟然都傳到何大官人的耳朵里了?!?p> 鄭瞳也想道:“此事果然已經(jīng)傳開了,幸好剛剛囑咐了周通判要他盡快平息此事,不然再過上幾天,恐怕就會傳到上面,到時候可就一發(fā)不可收拾了?!?p> 周通判見鄭知府不發(fā)話,又不好否認,只能點頭說道:“正有此時,不知何官人何故發(fā)問?”
“是這樣的,兩位大人也知道小民是吃齋念佛的,平生最好做善事。我想如果這具尸身無主,只要知府衙門將事情查清楚了,小民愿出錢出力將其安葬了,也算行一件善舉積下一樁功德。”
這何大官人在戎州城里是出了名的好樂施善,菩薩心腸,不管是修橋鋪路還是施粥賑災(zāi),他都積極響應(yīng),因此又有百姓稱他為“何大善人?!?p> 他的這些事跡鄭瞳和周判官自然也是知曉的,過去也常有孤兒寡母死后因為沒有家人無法安葬,結(jié)果是這位何大官人出錢出力進行安埋。今天既然他提出要幫忙安埋無名尸身,兩位大人也并不在意,只當是一件善事。于是鄭瞳又吩咐了周判官幾句,讓他盡快了解此事,把尸身交給何官人處理,周判官便領(lǐng)命而去。
劉舟并不知道他們這些人的命運已被人決定,他還在床上酣睡不醒,昨晚疲憊了一天,又在夜里和田義德習(xí)武,已將少年人的體力耗盡,待到一沾床,便痛痛快快的見起了周公。
劉才德和張桂花在天不亮?xí)r便起床去了工地上,待衙門里的捕快來,除了找到田義德,只剩下兩個昏睡在床的少年,等劉舟和劉虎兩人睡眼惺忪的被人叫起來時,就看到一大隊的捕快已將將這里團團圍住。劉虎朦朧間還以為又是來查案的,眼睛一閉就躺回床上,嘴里還嘟囔道:“你們查你們的案,干嘛叫醒我,我再睡會兒,困死了眼睛都睜不開?!?p> 劉虎弄得這出倒把叫他的捕快弄得哭笑不得,一刻鐘后,劉虎被兩個捕快給提了出來,他頂著兩個黑眼圈表情要多幽怨有多幽怨。
劉舟從屋里出來,便察覺到這些捕快的態(tài)度與上次來的時候有些迥異,他們的神態(tài)不像是來查案的,倒像是來拿人。捕快們上下打量著他們,那種感覺就像是在時刻保持著警惕的眼神。
劉舟見田義德也從房里出來,他詢問似的眼神望著田義德,田義德輕輕搖了搖頭,然后又用眼神示意他暫時不要輕舉妄動。
為首的捕頭見少了兩人,便問道:“你們還有兩個人呢,怎么不在這里?”
劉舟便回道:“不知道,我們都在睡覺?!?p> 那捕頭便小聲嘟嘟了一句:“媽的,不會是跑了吧!”
他咳嗽一聲,大聲說道:“你們幾個現(xiàn)在跟我回衙門去接受調(diào)查?!?p> 三人都是一驚,田義德便當先一步問道:“不知為何要帶我們回衙門?”
捕頭不耐煩的喝道:“問那么多,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劉虎開口嚷道:“我不要去衙門,我們什么都沒做,為什么要去衙門,衙門不是好地方。”
捕頭一腦袋黑線,朝劉虎喝道:“小子,你說什么?”
劉虎便小聲說了一句:“每次戲文里演的,一去衙門里都是釘板狗頭鍘伺候,能是好地方嗎!”
劉舟安慰了劉虎一句,又看了眼田義德,見他雖然也是滿頭霧水,卻依然鎮(zhèn)定自若。
“好吧,我們跟你走?!?p> 說完他便當先一步邁了出去,兩個捕快立刻趕了上去,不讓田義德脫離他們的視線。
盡管兩個少年并不情愿,可是在衙門捕快的連推帶拉下,還是跟著一起出了客棧朝戎州知府衙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