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舫之上新來了一個姑娘,這對于云城的才子富豪們來說,可以算得上是一個大消息了。不為別的,就因為那畫舫的主人,姓林,叫做林詩音。這整個云城,乃至于整個木州,誰不知道這林詩音的畫舫之上,姑娘甚至都可以用大家小姐來形容,要是真的能夠獲得哪一個小姐的青睞,可以說出去之后能夠吹上三天三夜。而這樣的一個畫舫甚至你想要進去都是一件難事,對于女孩子來說,琴棋書畫歌舞,必須要有一樣精通的,也就算是要由一技之長傍身,這樣才算是在這畫舫之上真正出了道,至于說那些不善這些的,也就只能夠在這畫舫上做個端茶遞水的小丫鬟。
之前每一次畫舫要推新人,大家誰不是事先就知道了風聲,大致上也都算是明白究竟會是一個什么樣兒的人,但是這一次不同,突然莫名的林詩音就說有了一個新人,而且還說不遜色于以前的任何一個姑娘。對于男人來說,神秘可謂是致命的吸引,加上林詩音的名頭,他們?yōu)橹偪?,反而是一點都不讓人介意。
“小姐,你真的要……”仙兒知道自家大小姐算是離經(jīng)叛道了,可是這真的要在一艘畫舫之上,要是這讓別人知道了,自家小姐可就沒有貞潔和名聲那種東西了。
“嘿,你家小姐我都不擔心,你在這里擔心個什么?!崩钶娌]有做什么準備的打算,作為一名合格的文抄公,加上在這個世界也活了十來年,對于什么情景,李萱早就已經(jīng)不在意了,就算是在上一輩子只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白領,但是在這里李瀚可是對于自己琴棋書畫都下過一番苦功。
晚上的時候,大批大批的所謂公子才子涌入林詩音的畫舫,不僅僅是他們,整個云城稍微有些名氣,并且能夠搞到票的人都來了,其中也不乏一些五六十歲的老家伙,而李瀚也是其中之一。
“李兄,聽聞最近貴公子和秦二小姐喜結連理,真是的,有這等好事李兄也不說說,要不是秦家放出來的消息,愚弟還被蒙在鼓里呢,這里可是先給李兄道喜了?!?p> “多謝多謝?!崩铄珴M臉堆笑,但是心中早就已經(jīng)把李萱罵了個狗血噴頭,對于自己女兒去了什么地方他并不知道,但是當那封信送到自己府上,然后林詩音這邊還說有一個姑娘要出道的時候,李瀚的內心是崩潰的,恨不得自己干脆死了算了,但是他卻知道自己這個時候絕對不能死,唯獨配合著對方把這些事情弄完了,要不然,無論是自家李宣變李萱,還是說那邊秦家的問題,自己都吃不了兜著走。
偏偏這其他人還一副不明就里,你李老兄可是占了大便宜的表情,李瀚就恨不得扒開自己的腦袋和這幾個人說一下,這是便宜么!這是便宜么!可是他不能,這才是最憋屈的地方。
“李老弟?!边@誰來都可以,而且陳國對于這官員的生活作風問題管的并不算嚴謹,只不過這云城的人也都知道這位秦漢林秦中令可以稱得上是謙謙君子,對于這一類的事情按理來說應該是唯恐避之而不及,但是偏偏卻來了,倒是一看對方來了就到了李瀚的身邊,似乎隱隱之間又明白了對方為何而來。
“只不過來這個地方談事情,這難不成就是所謂的大人物?”
秦漢林要做下,李瀚也不可能攔著,只能是臉上堆笑的請對方坐下。
“沒想到秦大人竟然會過來……”
秦漢林并沒有說話,只是死死地盯著李瀚,似乎眼神之中都在問對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過來么?
李瀚依舊笑著,甚至笑的都有一些僵硬了,但是他卻不敢露出半點的不滿,就算是自己名滿天下又如何,就算是那些讀書人感激自己又如何?有些時候,當真是民……不與官斗。
“看看新出來的姑娘究竟是什么樣子吧。”秦漢林扭過頭去,并沒有繼續(xù)給李瀚施壓的打算,拿起茶杯,輕輕的抿了一口。
“好。”李瀚縱然是心中千般萬般的不愿,這個時候也是學著秦漢林的樣子,端起來茶杯喝了一口,茶已涼,但是卻平復不了李瀚心中的顫抖。
“諸位諸位,我知道諸位近日來,都是沖著我林詩音的名頭?!绷衷娨羯碇簧砘鸺t色長裙,上面以金絲繡上點點牡丹,看上去不像是一艘畫舫的主人,到像不知從何處出來的名門閨秀一般。
“但是我也知道大家對于我這張臉可能都已經(jīng)看的有些厭煩了,所以這一次,我專門為大家請來一位大大的才女,希蕊姑娘,我知道大家不信,不妨大家請聽……”說著林詩音拍了拍手掌,一個面帶薄紗的女子從后臺緩緩踱步而出,曼妙的身姿,身著一身白色長裙,頭上梳著垂鬟分肖髻。眼神之中沒有絲毫的撫媚,反而如同那高山之上的雪蓮一樣,寒冷,沁人。懷中抱著一把七弦古琴,也不開口,就這樣施施然的來到舞臺中央,將琴安放好,款款坐下,一雙柔荑放在琴上。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于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出人意料,出乎在場所有人的意料,原本在場的所有公子哥們還以為這是一個如同平常小姐一樣的女子,雖然說眼神高冷了一些,但是平常自己等人也不是沒有見過類似的女子,可是當這一首無衣出口之后,略帶沙啞的聲音劃過所有人的耳畔,不同于男子的氣勢磅礴,卻多了一份女子的凜然。明明只不過是女子,明明只不過是個女子……所有人都這樣想著,眼神之中大多數(shù)都出現(xiàn)了一抹憤怒,一抹自己身為男子的尊嚴仿佛被踐踏了的憤怒。
不僅僅是琴音,鼓聲突然響起,隨后是金戈鐵馬的聲音。李萱突然站起身來,身上的長裙都被刺啦一聲撕開,隨后竟然是從琴下摸出來一把長劍。
無衣之聲依舊,而場中之人心中憤怒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只因為看著場中明明只有一人舞劍,可是卻給了所有人一種千軍萬馬的氣勢。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于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p> 歌畢,舞落,全場,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