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夕何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覺。她一想起白日里元明一臉平靜地說出那些事,心里就堵得慌。
明明對于自己那么在意的一件事,明明是自己打算埋在心底不再談起的事,為什么他就說出來了呢?還說的那么風(fēng)輕云淡。
但轉(zhuǎn)念一想,他既然知道自己喜歡他,會不會他心里也有自己呢?
想到這兒,夕何心里有隱隱有了些期翼。
睡意來襲,夕何在滿滿的憂慮和期待中睡下了。
第二日,夕何頂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出門和神采奕奕的元明打了招呼。
“我原諒你了”,夕何開口道。
元明低頭一笑,“謝謝”。
柳兒在一旁不知所以的看著他們,實在不知他們在說些什么。
“所以……”,夕何似下了許大的勇氣,小心翼翼地開口,卻瞧見奶奶身邊的婉兒急沖沖的趕來了。
“五小姐,老夫人請你過去”。
夕何問是什么事,婉兒也不說,只是一個勁兒地催她快去。
夕何到嘴邊的話只得生生咽了下去。她無奈地開了元明一眼,卻聽見元明說:“我都知道的,你去吧”!
夕何有一瞬間覺得自己的腦子都被水淹沒了,迷迷糊糊、昏昏沉沉,腳下像踩在了云彩上,輕飄飄、軟乎乎。
夕何跟著婉兒走了,元明站在石階上看著她漸行漸遠,直至被門扉遮掩。
他知道了?他知道什么了?知道……我心悅他嗎?
夕何有一瞬間覺得自己飄上了天堂。
天堂和地獄有時就只隔了一扇窗,輕輕一捅,就灰飛煙滅。
夕何面無血色地看著放在大堂正中一箱一箱的聘禮,眼眶發(fā)紅。那鮮艷的大紅色的聘禮變成了一把明晃晃的刀子,狠狠地剜進了夕何的眼睛。
夏德勛難得朝夕何露一次笑臉,他欣慰地看著夕何,“孫家是個好人家,那孫徳謙我也見過,是個好孩子,書讀的也多,過幾年參加科舉,說不定能上榜”。
“雖然只是個妾室,但你若為孫家誕下麟兒,日后也有依靠,而且還受婆家待見”。
夏德勛見夕何悶悶不樂,又說道:“雖然你不是我親生的孩子,可畢竟還得叫我一聲父親,你的彩禮我一分不會少,一定讓你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嫁進孫家”。
夕何眼中噙淚,顫抖著開口道:“孩兒謝過父親”。
老夫人見她落淚,只當(dāng)她是因為要遠嫁而擔(dān)憂,連忙把她拉到自己身邊,摟在懷里。
“好孩子,不用怕,奶奶是過來人,沒什么好怕的。等你過去了,一定要好好侍奉公婆,體恤丈夫,不要再像小孩子一樣整日貪玩了”。
老夫人拿袖子把夕何臉上的淚摸去,像哄孩子般說道:“你嫁過去了以后,爭取生個兒子,也好帶回來讓奶奶瞧瞧。奶奶這把年紀(jì)了,就盼著你們能好好的過生活……”。
“奶奶!”
老夫人正在安慰夕何,就被突然闖進來的夏有良打斷了。
“奶奶!”,夏有良“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使勁兒朝老夫人磕了個頭。
“奶奶,妹妹不能嫁過去,還望奶奶駁了這樁親事”,“咚”的一聲又是一個響頭。
“混賬東西,你來胡鬧什么!”,夏德勛氣得胡子都炸了,要不是看著這是自己最疼的兒子,指不定就要沖上去抽他了。
“父親,奶奶!那孫家離我們千萬里,五妹妹若是受了什么委屈連個幫她的人都沒有;再者說了,父親雖與孫大人相識,可怎知他的為人好壞,就算知道他的為人,那對他的家人又了解幾分?那孫徳謙就算飽讀詩書,但就怕是個沾花惹草的人,若是這般,那夕何妹妹到時該如何自處?那孫家是個官家,到時若是我們想要幫妹妹一把都心有余而力不足??!”
夏有良涕泗橫流,朝老夫人磕了幾個響頭,“求奶奶、父親,收回成命,莫讓妹妹嫁去孫家”!
夕何靠在老夫人懷里,靜靜地看著夏有良一邊磕頭一邊懇求,心被狠狠地抓了一把。她沒等夏德勛和老夫人發(fā)火,就走過去把夏有良拖出去了。
老夫人和夏德勛只當(dāng)夏有良是不舍得這個妹妹,也沒多想,打量著讓他們好好談一談,把這個扣兒解開也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