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九生開心的跳了起來,說道:
“沒錯!正所謂解鈴還須系鈴人,最關(guān)鍵的一環(huán)就在米山的身上,咒術(shù)師必須得先擁有一個人的要素,才能施法讓凡人變成怪物?!?p> “也就是說,得到了清兵衛(wèi)的要素,就可以擊敗他?”仲代問道。
陶九生搖搖頭說道:“也不盡然,當果實成熟以后,離開樹枝對他的影響就不大了,最近一段時間里,清兵衛(wèi)越來越狂妄,我看就連那個米山也懼他三分,我猜是清兵衛(wèi)的護罩已經(jīng)接近完美了,不過得到要素也是必要的一環(huán),就算不能直接解決清兵衛(wèi),也能很大程度上削弱他的護罩?!?p> “想法不錯,可你究竟用的什么辦法讓清兵衛(wèi)的血肉鎧甲變?nèi)醯???p> “早在一個月前,倭寇們攻破的一個村子里,發(fā)現(xiàn)了一個酒窖,而這個酒窖里,存放著一些我特意為某人準備的絕葷酒?!?p> “絕葷酒是什么?”
“這是我托一個懂酒的朋友制作而成的一種素齋酒。而飲用此酒會讓人對肉食葷腥感到厭煩,我發(fā)現(xiàn)這怪物十分喜歡飲酒,當然不可能放過這一窖的珍釀,從喝這種酒到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有七八天沒開葷了,那些倭寇為他準備的大餐他碰都沒碰過,斷絕血肉供應后,每過一天,他的力量就減弱一分,樹林那次你們對抗的還是力量稍遜的清兵衛(wèi),如果你們再早幾天遇到他,只怕骨頭都已經(jīng)被他嚼碎了。”
陸興寧和仲代沉默不語,不敢想象全盛之時的人魔是何等恐怖。
“本來我沒打算和你們聯(lián)手,因為你們的實力一般,但有意外之人出現(xiàn),消耗了清兵衛(wèi)和米山的許多體力,為你們鋪下了成功的基石,不能再等了,我也...”
說到這兒,陶九生略一停頓,繼續(xù)說道:
“我也不想讓他們再在我頭上作威作福了,所以,我選擇讓你們來動手。經(jīng)過前夜激戰(zhàn),清兵衛(wèi)的煞氣消耗不少,四天后夜里就是月盈,過了月盈之時,第五天清晨就會是清兵衛(wèi)最虛弱的時候,那時你們的傷勢也應該恢復得差不多了,你們就有機會誅殺他?!?p> 陶九生拿出兩個金色的藥丹,遞到他們的面前,說道:
“吃下它,它會治療你們的傷勢,連吃幾天,煞氣對你們的影響就會減弱?!?p> 兩人猶豫一下,仲代率先吃下藥丹,陸興寧見仲代吃了,自己也跟著吃了。
吃下藥丹后,仲代問道:
“那米山怎么辦?”
“米山就交給我來對付?!?p> 仲代不禁擔憂起來,說道:
“你千萬不能大意,我清楚他的陰險狡詐,米山遠比你想的更危險,況且你根本不會武功,怎么殺得了...”
“有的時候殺人并不需要武力。在我看來,這個人只不過是一個平庸之輩,你們把重心放在那頭野豬身上就好了,不要大意,就算有這一系列的安排,他依舊是個極強的家伙,我并不認為你們會穩(wěn)贏,到時候我們兵分兩路,你們?nèi)⑶灞l(wèi),而我去解決米山,等我得手了就去幫你們,所以你們一定要堅持住哦,別三兩下就被干掉了?!?p> 兩個人面面相覷,認為陶九生太過狂妄,但事已至此,只能照他的話去做了。
陶九生拿著陸興寧的名帖,轉(zhuǎn)身離開了,留下倉庫里沉默不語的兩人。
走出倉庫后,他抬起頭看著今夜的月亮,黯淡無光,天空中的星辰或明或暗,即使有一道流星從天際劃過,也顯得十分凄涼,感嘆了一句:“今晚的月色,真差啊?!?p> 兩個時辰后,四十里外的鐵溪縣縣令的正在屋里睡覺,突然,一陣冤鼓聲驚響,打破了他升任一品太傅的美夢。
正當縣官老爺帶著衙役怒氣沖沖跑出來,打算先把來人抓起來痛打一頓的時候,來人亮出了陸興寧的名帖,縣老爺只覺得膝蓋一軟,“撲通”一下跪倒在地,不停的磕頭,周圍人見知縣大人跪的十分迅速,自然也都一起跪下,不敢抬頭。
“不知上差駕到,下...下官有失遠迎,萬望贖罪,贖罪?!?p> 來人身形高大魁梧,穿著黑色披風,蓋住了頭頂,遮住了面容,不露一點痕跡。這人把一封信遞到了縣太爺面前,縣太爺雙手顫抖著接過信后,打開信一看,信中寫的內(nèi)容讓他大吃一驚,抬頭剛想問個清楚,可那位遮掩面容的上差早已不見蹤影了。
知縣大人睡意全無,按照信上吩咐開始籌辦,一邊派人前往京城送信。
欲望,算計,正義,復仇。所有人各懷心事,但唯一相同的一點,就是他們都堅信,最后勝利的人,一定會是自己。
對于春秋月來說,這幾天實在難挨,不僅僅是她對眾師兄們的思念,更重要的是,這次是她第一次獨自完成一件大事,從小到大,任何事情都有她的師兄們幫忙,她可以說是無憂無慮的度過了十七年。
可就在幾天之前,一切都不同了,五師兄戰(zhàn)死,其他幾位師兄逃走,自己落在倭寇手中,雖然被一個很欠揍的年輕人救了,但她一直都非常害怕,不但是自己當下的處境,還有她對于未知的恐懼,她心亂如麻,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有能力應對接下來的難題。
“如果我出錯了該怎么辦?我的師兄們是不是就都會被我害死了...我的身手這么差,怎么才能從那個怪物眼前逃走啊,就算那個小子會教我怎么做,可是我能做得到嗎?唉!春秋月啊春秋月,以前你為什么不好好練功?。 ?p> 想著想著,淚水又一次在眼中打轉(zhuǎn),她把頭埋起來,盡可能不發(fā)出聲音,她不想讓坐在對面擦拭鳥銃的小子聽到自己的哭聲,要不然他又要嘲笑自己了。
“哎,今天早上我看到一件趣事?!?p> 陶九生一邊擦槍,一邊說著話,春秋月不想接話,因為她一開口就會被陶九生聽出來自己哭了。
“今天我在山里閑逛,突然看到一頭小野豬,在那里哭泣,嗚嗚嗚,哭的好傷心啊,我非常的好奇,走到它身邊,就問它:
‘小野豬,你為什么哭呀?’
小野豬一邊哭一邊說:‘然后呢?’
我覺得莫名其妙啊,什么跟什么啊,我接著問它:‘小野豬啊,我問你為什么在這里哭?’
小野豬哭的更傷心了,一邊哭一邊跟我說:‘然后呢?’
當時我就火了!我拿起槍對著它,我說:‘你要是在不好好跟我說話,我可要吃烤乳豬了!’
小野豬哭的不行了,一邊哭一邊跟我說:‘然后呢?’
我氣得不行,拿起鳥銃直接——”
陶九生手舞足蹈的說著,春秋月也被吸引了,她抬起滿是淚水的臉,想聽陶九生接著講下去,可他卻突然收聲,等了半天也沒再說話,春秋月很納悶兒,不禁開口問道。
“然后呢?”
“對?。⌒∫柏i確實是這么說的!哈哈哈哈!”
“你??!無聊??!”
陶九生夸張的笑了起來,春秋月知道自己被耍了,不禁十分氣憤,她惡狠狠地吼了一句,躺在床上不再講話了。
“小野豬,你因為什么哭啊?”
沉默。
“喂,你到底怎么了?”
沉默。
“如果要是因為幾天以后的事情,那我現(xiàn)在就可以告訴你,我的計劃里沒有你,如果你逃跑失敗了,你的師兄們也不會有事,只有你自己會死。
如果你是擔心自己是否會成功的話,嗯...成功了固然是最好,失敗了又怎么樣呢?那天你為了給你五師兄樂茗客報仇,即使自己實力不濟,還是不顧一切的沖了上去,雖然很魯莽,但是很勇敢,令人欽佩。
你是一個可以將生死置之度外的人,死尚且不懼,難道說這個世間還會有其他事情難住春秋月女俠嗎?”
“......”
還是沉默。
“哼!啰嗦!”
過了許久,春秋月終于沒好氣地說出了一句話。
陶九生笑了,他終于放下心了,因為此刻,所有人都已經(jīng)準備好了。
轉(zhuǎn)眼之間,已經(jīng)是第五天了。
第五天的清晨,陶九生和老者帶著大隊倭寇一起上山,尋找秘寶,而清兵衛(wèi)則留下,負責看守陸興寧和仲代,今天的太陽似乎還沒升起,濃霧籠罩在整片樹林之中,往前走出五步,就看不到身后的人了,往日清晨,林中的蟲鳴鳥叫不絕于耳,可此時只剩下幾聲陰沉的夜梟啼叫,或許是它們以為還沒天亮,所以繼續(xù)在林中游蕩,搜尋獵物。
陶九生和老者走在大部隊前面帶路,老者的腳步極其輕快,陶九生緊緊跟在他的后面,而大隊倭寇并不適應在濃霧中前行,走的十分緩慢。
“陶君,秘寶,何處?”老者緩緩地開口道。
“主公,經(jīng)過我這幾日的查探,秘寶就在林中深處,再往前走,秘寶就隱藏在林中最深處的機關(guān)之中?!?p> 他們走了很久,有一個時辰,或者兩個時辰,直至走進密林深處,此處的濃霧更加濃密,倭寇們仿佛身處云端,即使站在眼前的人也看不清面孔,而老者的耐心越來越少,他手中的木杖胡亂敲擊,對陶九生的語氣變得非常不耐煩,可陶九生,始終是一副平靜的樣子。
突然,一道亮光吸引了眾人視線,老者愣住了。
“主公,那就是秘寶!”年輕人喊道。
聽到這話,老者趕緊向前走去,光亮越來越刺眼,老者激動地向前走去,他雙手顫抖,腳步越來越快,他扔掉那根爛木頭拐杖,更快的向前飛奔,他的眼中只剩那光芒,嘴巴也因興奮微微張開,露出爛牙和惡心的狂笑,他離他夢寐以求的秘寶,越來越快。
一聲難以置信的慘叫傳來,年輕人嘴邊勾起了一抹狡猾的微笑,跟在他們身后的倭寇聽到慘叫聲,急忙趕上前去。
他們發(fā)現(xiàn)自己的主公癱坐在地上,并沒有任何傷勢,只是以一種極度夸張的表情看著他手里那亮晶晶的石頭,在他手中拿著的是一大塊粗糙的夜光石,如果好好打磨它,賣到當鋪里可以換個幾兩銀子的。
老者將石頭捏碎,朝著年輕人奔來,但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心腹此時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頓時怒火中燒。
他逃跑了!這個畜生!他騙了我!抓住他!給我抓住他!我要把他的狐貍眼睛挖出來,烤熟了在喂給他吃!蒼老干枯的臉上浮現(xiàn)出極度憤怒的表情,他周圍浮現(xiàn)出暗綠色煙霧,隨著他臉上的恨意愈加強烈,這綠色毒霧越發(fā)陰森,被風吹向所有人,眾倭寇見狀,趕緊四散逃開,以免被腐蝕殆盡。
過了好一陣,老者的憤怒才稍稍平息,他看著那些驚恐的倭寇們躲得老遠,下令讓他們?nèi)ニ巡赌贻p人,他自己也恢復到步履蹣跚的狀態(tài),慢慢的撿回自己的木杖,坐在那里休息,看著林中的濃霧逐漸散去,他才發(fā)覺周圍的環(huán)境似乎有所變化。
嗯?何時起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