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坊行會是西城商家聯(lián)盟最早成立的行會，華聯(lián)百貨公司帶頭，將各家紙坊的品質做了調研。
至于這個調研是什么，所有的紙坊掌柜都不清楚，以前大家都是各自為業(yè)。
手里的幾個造紙匠人做出什么，就拿什么到店鋪里去賣。
每次做出來的紙品都有所不同，賣價就靠掌柜的一張嘴，一年到頭下來，基本沒多少銀子的賺頭。
工人要給工錢，要吃飯，鋪子的租金也不少，還要一個大院子做作坊。
幾個人都是起早貪黑的干，掌柜的也是店鋪作坊兩頭跑，一旦做出賣不掉的廢品，幾天就白干了。
可是華聯(lián)百貨的調研員似乎對各家留下的廢品很感興趣，每個都取了樣，并且通知他們千萬不要銷毀了。
不銷毀，難不成這堆廢品還能變出銀子來。
雖說現(xiàn)在比起之前好了不少，掌柜的只要專營工坊，使勁的造出紙來，只要質量合格，不怕華聯(lián)百貨不收。
最近每家紙坊都擴了不少人手，以前三五人的作坊，現(xiàn)在基本都是二十多人的公司。
華聯(lián)百貨公司說了，人少也要成立公司，這樣做出來的東西才能有牌子。
你也不想你造出來上好的紙，同其他家剛剛合格的紙一個收購價吧，那就要區(qū)分開，怎么區(qū)分，就是每家公司都有自己的牌子。
像好的牌子，賣價自然就高，一般的牌子便宜近半，這也是華聯(lián)百貨公司光紙品都分出十幾種的緣故。
有了公司，經常買的人就能記得哪家的好用，哪家的便宜實惠。
價格不再是憑掌柜的嘴說，連售貨員都不需要多費口舌，統(tǒng)一的標價，任由客人們自己選擇。
只是行會成立以后，各家作坊都是卯足勁的生產，而買紙的人并沒有增加，如果不是日售五萬份的八卦報，有兩家質量稍差的紙坊就得被刷下去了。
行會里都是西城商會忠實的會員，梁思成找李崇文想想辦法，紙坊不同其他作坊，都是些忠厚老實的掌柜。
李崇文叫梁思成先把各家紙坊摸個底，也就是調研，辦法他有，就是要他們也押點注碼。
把所有的紙坊掌柜召集到一起開會。
李崇文等梁思成開完頭，做過介紹，李崇文也不多說。
拿出調研員取來的各個樣品，有質量好的，質量差的，也有很多是廢品堆里撿的。
將所有的樣品分好類，李崇文又叫人取來自己那這些樣品改造后的實驗品。
“大家都是造紙的，應該知道紙就是用來這字的，除此之外，大家還能不能想到，紙其實可以有很多用途”
李崇文開場就鎮(zhèn)住不少人，包括梁思成也不明白，紙不就是用來寫字，最多就是糊窗子，現(xiàn)在報紙這么廉價，普通人家都是拿報紙糊窗了。
“這個是衛(wèi)生紙”李崇文試用過，還行，畢竟廁籌那東西他是用不慣，一直以來都是用紙泡泡水，曬干了揉揉再用。
沒誠想這些廢品里的一些樣品，竟然比自己加工后的還好，再給點意見完善一下，說不定哪天也能用的舒爽。
“我們都是商人，所以沒必要拿文人那套說辭。”
李崇文將衛(wèi)生紙往每個人手里扯一節(jié)，大家猶豫的看著著種等同廢品的紙張。
“大家是不是覺得這種紙，稀軟綿薄，墨水一碰，幾十層都能浸透了，能有什么用?！?p> “我要告訴大家的是，這種紙不是廢品，甚至很有用，將來可能比你們現(xiàn)在全部加起來生產出的紙還要多，還要有需求?！?p> “不可能吧”眾人紛紛質疑道。
“那要不要我們打個賭，如果等會你們聽了我的解說，爭著要造這種紙，那么無論誰爭到這個資格，請給我百分之十的利潤分成。”
“賭就賭”眾人也不拒絕，反正打心底都想看哪個傻子會爭著做廢紙。
“好，那就說定了，現(xiàn)在紙張的供應到了瓶頸，大家沒有誰想退出。那就按行會的規(guī)則來定，把將來的訂單按比例分一下”
“這種衛(wèi)生紙，我華聯(lián)百貨現(xiàn)在就可以下訂單，一個月十萬卷，不過要比我手里的實驗品更軟，更白，更規(guī)整”
“具體的要求等哪家拿下訂單再去問華聯(lián)百貨?！崩畛缥男Φ?“這種紙就是用來取代諸位茅坑邊的廁籌的”
“大家可以帶點回去試試看，用后感覺如何”
李崇文笑道:“先不說大明上萬萬人每天都必上茅廁，光是這京城百萬之眾，每日必用，大家就可想而知市場有多大”
“而且，普通老百姓，書可以不讀，這茅坑卻不能不上吧。每家紙坊都有不合格的紙品，以后由兩家低價收購，把這廢品經過重新制作，造成這種廉價而暢銷的衛(wèi)生紙?！?p> 一旁的梁思成已然驚呆，還有這種操作，如果說華聯(lián)百貨和華運交通那種空手套白狼的本事是神，這簡直就是超神。
由兩家專門回收不合格的紙品，一可以斷絕廢品流入市場，打亂華聯(lián)百貨的定價標準，而可以挽回各家作坊的損失。
三可以令兩家紙坊退出競爭，另開一個新的巨大的市場，四因為廢紙也是經過材料處理，漂白等程序，再次加工無異減少成本，可以低價出售做到高收益。
不只這樣好處，華聯(lián)多了一類新的廉價且獨有的商品，百姓們也會對這種取代廁籌的東西用到戒不掉的。
顯然李崇文的話并沒有說完，沉吟一會說道:“便是這衛(wèi)生紙也要按品質做成上中下三等，并且不只可以如廁，大家去館子吃飯，吃完不滿嘴是油，這種紙做好了，同樣可以上餐桌，用于飯后搽嘴之用”
“具體還能做什么以后自然會有更多，先做這兩個市場，足以養(yǎng)活兩個百人以上的工廠?！?p> 李崇文笑道:“現(xiàn)在你們誰要送我股權的，可以競爭了，十日之后，誰拿過來的樣品最好用，規(guī)格最標準，同時報價最低，就可以獲得以下兩個品牌進行生產”
李崇文拿出梁思成寫的兩副字，他的書法不錯，挺有風韻的。
“清風”“潔柔”
各家掌柜立馬都跑到梁思成那里，希望能多搶幾節(jié)衛(wèi)生紙，有銀子不賺天打雷劈的。
在場沒一個能坐的住的，因為與其大家一起在一個市場競爭，不如放下身段，開辟另一個巨大的市場。
而且李崇文也說了，讀書人可能不常寫字，但普通人誰不拉屎，這比較不用說大家都能心知肚明。
只是以前沒有誰會把這種骯臟之事搬上臺面，今日一聽，如果造價低廉，取代廁籌那就是板上釘釘?shù)氖隆?p> 說完衛(wèi)生紙，李崇文照葫蘆畫瓢開始拿另外的樣品分析。
比如紙質包裝袋，硬紙箱，包裝盒等等。
足足列出二十多種，把那些造紙坊的掌柜們嚇的，大氣都不敢出。
原本以為市場剛好養(yǎng)他們這幫作坊，不宜再擴張了，經李崇文這么一說。
這紙坊的市場陡然增大二十倍不止，可笑他們還一直繞著一個地方不肯挪窩，隨便一個衛(wèi)生紙，或者包裝袋，都能讓他們這十幾家紙坊吃到撐。
很快李崇文商界鬼才的稱呼便流傳出來，大家覺得把他比喻范蠡再世都稍有不妥。
范蠡富的只是他一個人，李崇文白手起家不到兩年，他造就的，是無數(shù)個普通商人致富之路。
說是財神下界更合適些。
很快，稍顯泛黃的清風紙?zhí)崆吧鲜?，擺在每一家華聯(lián)百貨的貨架上，三天的促銷活動，一卷能用半個月的衛(wèi)生紙售價僅兩文錢。
還有每購物超過一兩銀子的贈送一提十卷，超過一百文的送一卷試用裝。
通過售貨員耐心的解釋，肯花兩文錢買的不多，不過很多人貪圖有東西送，原本買八十文錢的，不自覺又多買了二十文的東西。
很快華聯(lián)百貨的衛(wèi)生紙送完了，趕上潔柔的貨跟上，這次促銷才沒有斷貨。
華聯(lián)百貨公司給兩家紙坊付的是進貨價，也因為促銷活動帶來的額外收益，這次送東西反而盈利更多。
兩家掌柜送給李崇文的股份屬于他私人的，這回終于有了自己的私房錢，李崇文借此理由，將葉婉秋那里一個十八歲的大姑娘掉到身邊做小秘。
她的任務就是以后梳理李崇文的私有收入，梁思成不解，整個紅河公司都是你李總領的，怎么就一分為三。
梁思成管理的京城，同陶成等管理的紅河村互不干涉，便是現(xiàn)在紅河村要從京城這邊調銀子過去，以后也是算清楚的。
比如華能煤業(yè)和華聯(lián)百貨，還有從紅河拆分到京城的華運交通，華建裝飾，華庭中介，華娛休閑，華彩服飾等。
都是各自有各自的財務室，不僅要能自負盈虧，還要每個月給總部繳納一定的銀子，作為考核業(yè)績的一個標準。
很快有的紙坊專門生產衛(wèi)生紙，有的造紙箱，包裝盒包裝袋，連帶著印刷行業(yè)也風風火火起來，發(fā)展出了不少種類。
華聯(lián)百貨不少商品被套上了精美的包裝袋，像各種干果食品，不再需要稱重計算，直接多少一袋，讓賣東西的方便，買東西的人也不再需要排很久的長隊。
每個門店的銷量上漲，這種包裝風也吹向各地。
包裝袋上印有品牌，生產日期和保質日期，對于買東西的人來說更放心了。
印刷行會里不少專門承接包裝盒包裝袋的作坊，已經能印出彩色的圖案，并且發(fā)明了不少能快速印刷的工具。
有家作坊就是接了兩個包裝袋的生意，每天就是印那兩個非常簡單的圖案，結果還是天天供不上量。
于是便想能不能弄出一套能幫人做事的機器，將請求委托給一個心思活絡的木工，結果還真弄出來了。
這套有點復雜的機器只要腳一踩，刷子就會自動往前推一下，一個工人只要站在機器前，一只手將印上的圖案放到一邊，另一只手帶動開關，把刷子放回去，腳一踩，又是一張。
這種簡單的事一個婦人都能做好，而且速度快了一倍，掌柜的拿出幾十兩銀子，希望那木工能多造出幾臺，如果還能做到自己退回去就更快了。
許多作坊都采用流水線般的生產，畢竟專業(yè)的師傅們不多，但那些周邊閑著婦人們，幾錢銀子就能請到一個。
低廉的工錢，大量的訂單，豐厚的回報，京城到處都是招工的信息。
以前找不到事情做的男人和婦人們，現(xiàn)在紛紛有了一個每月穩(wěn)定的收益，賺到銀子了自然就要花費，華聯(lián)百貨的生意也就更好。
華聯(lián)百貨生意好，訂單就越多，訂單多工坊就得招人，這是一個良性循環(huán)。
加上華運交通公司修路建亭，整個京城的人都在忙，不怕找不到事做，就連未出閣的小家女子，都開始有專門的女工作坊。
很快造紙坊和印刷坊又面臨一個巨大的訂單，李崇文要開設約一百家的新華書店。
每個書店至少要有一千本書籍，還要有各種文具用品。
據(jù)梁思成說，華聯(lián)百貨的商品越來越多，只能將文房類單獨出去，騰空些地方。
除此之外還會在京城四個區(qū)域各修建一個大型的圖書館，也就是藏書館，方便所有讀書人借閱等。
這一大手筆，讓所有紙坊和印刷作坊又引發(fā)新一輪招工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