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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歲月印吳鉤

三十六 滕王閣 英雄單赴會

江湖歲月印吳鉤 滿鄉(xiāng)之鷹 3148 2019-08-09 16:30:00

  接續(xù)

  而此時,史一氓正在鄱陽湖畔的湖口村,與媽媽劉海棠和妹妹王雪妮的意外相逢,讓史一氓孤苦寂寞的心稍稍安穩(wěn)了一些。

  倏忽已過半月,在這半個月時間里,史一氓白天還算過得愜意,每天跟著王雪妮去鄱陽湖中采菱挖藕,本也是少年心性,與眾少女湖中縱情嬉戲,鄉(xiāng)下的女孩子沒有城里女孩子的那份嬌羞和做作,率真純樸,天然本色,哭笑皆隨性,又不用有那么多的忌諱,史一氓一時樂不思蜀,也想不起祁心怡。

  可是每天到了晚上,史一氓卻總是輾轉(zhuǎn)難眠,一種濃濃的思念和期盼讓他睡意全無,他無數(shù)次地想起在祁門鎮(zhèn)與祁心怡的初次相遇時,祁心怡俏皮可愛的樣子;臥龍谷,祁心怡舍命救自己,又不顧世俗禁忌給自己療傷,不惜肌膚相親;走苗疆、闖昆明,奔長沙,一路上祁心怡的歡喜與憂愁,尤其在葫蘆嶺上時的驚慌無措,葫蘆山莊的同室而眠,無不讓史一氓心頭更亂,思念猶甚。

  輾轉(zhuǎn)反側(cè)的幾個晚上后,史一氓終于忍受不住,一天夜半三更,史一氓悄悄起床,順著村里的街道直走到村北端鄱陽湖與長江的交匯口,眼望茫茫江面,沐浴著冷澈的晚風(fēng),聊解苦悶。

  只見石鐘山北端如刀劈斧砍一般立與江邊,山勢不是很高,長滿了郁郁蔥蔥的樹,此時,明月高懸,夜空如洗,江面平坦開闊,鋪滿了鱗鱗波光,江面上吹過來的風(fēng)明顯帶寒意。

  史一氓稍作停留,順江邊往東隨意走去。

  數(shù)里之外是一片群山,重巒疊幛,高低錯落,月光下,一條灰白的不是很寬的路蜿蜒探入山中,隱約可見中間一座高峰頂部有一座寺院,隱在蒼松翠竹之間,此時已近黎明,寺院隱隱傳來作法事的誦經(jīng)聲。

  史一氓有心去山頂轉(zhuǎn)轉(zhuǎn),見路途不是很近,又及將天明,恐媽媽和妹妹早上見不到他,白白擔(dān)心,于是,打消此念,坐在江堤的一株大樹下,眼望江面,獨自出神。

  大樹投下一個老大陰涼,罩在史一氓身上,隱住了史一氓的身形。史一氓眼望江面正在出神,忽見江面上一艘小船迅速沖到岸邊,幾條黑影快速躍上岸,倏忽之間已躍上屋頂,向綠柳莊飛奔而去。

  史一氓略一遲疑,見這幾個人來得匆忙,輕功又極佳,猜想必是武林高手,只是不知為何而來,一時興起,起身疾跟下去。

  幾個人影疾奔入綠柳莊后密林中,史一氓隱身在距離綠柳莊數(shù)丈外的一棵大柳樹上,借著月光,見莊內(nèi)一片寂靜,側(cè)耳細聽,密林中也是寂靜無聲。

  綠柳莊坐北朝南,最北邊的一進院落后面即是那片密林,距離不過一丈遠,院墻略高,上面擺放著荊棘,此時,正房中間的一間房內(nèi)透出微弱的燭光,卻是悄無聲息。

  不多時,幾條黑影從密林中出來,向綠柳莊西側(cè)繞去,在第三進院落的墻外停住,幾人略作商議,見四下里無人,紛紛越墻而入。

  月光下,只見幾個人動作敏捷,身輕如燕,雖身穿八旗服飾,卻實不象是清廷官兵,各人手中均抱著圓桶狀物。

  幾個人落入院中,悄無聲息,其中一人向東西南北指了一通,幾個人瞬間分開,有的人把手中的東西潑在窗戶和貨堆上,有的人把什么東西埋在院中和門口,躬身輕輕將一條線引到墻外,另外幾人分別站在兩端門口警戒。

  一切都已做完,前院和后院的護衛(wèi)依舊渾然不覺,只見領(lǐng)頭的那人從懷里取出一塊令牌輕輕扔在二進院落的門口,幾人迅速躍墻而出,倚在墻根,一人掏出火折點燃扯出墻外的那根線,只見一道亮眼火光迅速燃過院墻,幾個人卻閃身離開綠柳莊,向江邊疾速跑去。

  史一氓隱隱覺得其中有三個人的身形似曾相識,但臉部被頭盔包得嚴實,朦朧中無法看清相貌。

  眼見火花燃進院落,史一氓登時醒悟,那條線是藥焾,埋在地下的一定是炸藥,想到此,不由驚出一身冷汗,急忙一躍下樹,展開疾行功夫,堪堪跑到碼頭,只聽綠柳莊內(nèi)一聲炸響,接著火光沖天,照得夜空亮如白晝,火光中傳來雜亂的叫嚷謾罵聲和數(shù)下濃重的爆炸聲,大地為之震顫。

  住在一進院落的護衛(wèi)聽到爆炸聲,立即推著水車來到二進院落,連撲帶澆撲滅了火頭,好在炸藥炸起的塵土壓滅了四周的火焰,盡管房屋的門窗和二進院落里堆放的東西焚燒一光,房屋的主體并沒有損壞,村里的民眾聞聲紛紛圍在莊門前,想進莊幫忙滅火,均被孟清平攔在門外,婉言勸離,鄉(xiāng)民不解,孟清平也不做解釋。

  綠柳莊中堆積的不是尋常物,而是天地會興兵起事所需要的各種急需物質(zhì),自然不能讓鄉(xiāng)民們知道。

  勸走了鄉(xiāng)民,孟清平安排人在莊外四角處警戒,自己則領(lǐng)人關(guān)好莊門,來到二進院落,只見眼前一片狼籍,慘不忍睹,余火已盡皆撲滅,好在損失不算嚴重,遂站在門口往二進院內(nèi)仔細察看。

  只見西側(cè)院墻上有一道輕微的熏燎痕跡,空氣中焦糊味道中摻雜著淡淡的硫磺味,孟清平急縱到西墻外,只見墻根處有數(shù)個腳印,腳印直奔江邊方向而去,遂又縱躍回院內(nèi),剛要走進二進院落,腳上突然踢到了一塊硬綁綁的東西,東西在地面上扁扁地滑出。

  孟清平從身邊人手里搶過火把,向地面照著,只見一塊青銅腰牌躺在地面,孟清平迅速拿在手中翻看,只見銅牌正面寫著“錦衣衛(wèi)百戶”,背面則寫“凡懸此牌者,出入宮免查”字樣,遂把火把狠狠摔在地上,面露兇光,全沒了斯文模樣。

  此時,天色放亮,一輪紅日從江天之際升起,映紅了半壁江面,金波鱗鱗。史一氓已追到了江邊,只見那幾個人乘坐的小船在江面漂蕩著,隱在金黃色的晨霞之中,漸行漸遠,拐過一道彎消失在茫茫的江面。

  史一氓呆呆地望著江面良久,他始終弄不明白,朝廷既然知道這里是天地會的老巢,為何只派幾個人來偷襲,而不是大隊人馬清剿,他想不出頭緒,遂轉(zhuǎn)身往家走。

  王雪妮正出來找他回家吃飯,遠遠問到:“哥,你去哪了?媽喊你回去吃飯?!?p>  史一氓答應(yīng)一聲,加快腳步回了家,劉海棠迎在門口,笑著問到:“剛才綠柳莊出事了,你知道嗎?”

  史一氓含糊地答道:“嗯,我剛才去江邊了,看到綠柳莊著火,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p>  劉海棠見史一氓頭上有汗?jié)n,衣服上有灰塵,頓時滿腹懷疑,急急地問:“你剛才到底去哪了?”

  史一氓笑了笑,道:“就去江邊坐了坐,晚上睡不著?!?p>  劉海棠一臉懷疑,不無擔(dān)憂地看著史一氓,問:“綠柳莊的事與你真的沒有關(guān)系吧?”

  史一氓笑了笑,道:“娘,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您就別擔(dān)心了,孩兒憑白無故,與人家無怨無仇,為何要云人家放火?”

  劉海棠見史一氓說得認真,不象有所隱瞞,這才放下心來,道:“和兒無關(guān)就好,那個莊子可不是什么好去處,進出人等忒雜,看著個個都不是善茬,你千萬不要去招忍那些人,連問都不要問?!?p>  史一氓故意問到:“娘,為什么不讓去?”

  劉海棠一臉的關(guān)心,說到:“總之去不得,你聽娘的話沒錯。”

  史一氓微微一笑,上前扶著劉海棠的肩膀,道:“娘放心好了,孩兒記住了。”

  劉海棠立即高興地說到:“快吃飯,我給你做了藕蒸肉,荷葉飯和炒蝦仁,快和你妹妹一起吃飯?!?p>  史一氓道:“娘也一起吃。”

  劉海棠道:“你們吃,我去碼頭賣螺去。”說著話,拎著一個裝著螺的筐直接去了碼頭。

  碼頭上人突然多了起來,不斷有人走進走出,多是往綠柳莊方向,遠遠只見孟清平在莊門口迎接,與來人歡笑寒喧,煞是忙碌。

  劉海棠隱隱覺得有什么不對勁,但轉(zhuǎn)瞬不再去想,專心賣起了螺。

  吃過早飯,史一氓見媽媽還沒回來,信步來到碼頭,剛好有一只船??吭诎哆?,船上走下幾個人,領(lǐng)頭的人赫然竟是性空方丈,身后跟著十幾個人,個個氣度不凡,熊肩闊背,顯然都是練家子。

  史一氓急忙轉(zhuǎn)身背過臉去,直到性空方丈走出碼頭,這才轉(zhuǎn)身來到劉海棠的身邊,問到:“娘,賣得好嗎?”

  劉海棠抹了抹頭上的汗,笑道:“今天的客人比往日多,賣得還好,兒怎么來了?”

  史一氓道:“我見娘這么久沒回去,心中不放心?!?p>  劉海棠道:“青天白日,有啥不放心的?你回去吧?!闭f完,又湊近史一氓的耳朵,低聲說到:“今天碼頭上來了很多生人,三教九流,都去綠柳莊了,兒沒事就不要出來了,免得發(fā)生意外?!?p>  史一氓抬頭看了看綠柳莊,只見性空方丈正與孟清平打著招呼,距離太遠,聽不清在說什么,孟清平又沖另外的十余人打著招呼,然后一起進到了莊內(nèi)。

  史一氓知道,性空方丈是天地會的頭領(lǐng)之一,突然來到了綠柳莊,顯然是籌劃什么重要的事情,絕不僅僅是為了這一把小火,他決定晚上進莊去打探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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