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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長歌

第二十七章 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千秋長歌 平山歸來客 4220 2019-05-10 09:18:30

  嬴平笑了,說道:“你能看清局勢,當真是一代良才,但漢中軍勢大,你可有把握?”

  嬴曦肅立,沉聲道:“嬴曦愿立軍令狀!”

  “好!”

  嬴平大笑,說道:“孤將上軍也交給你來統(tǒng)率,你即刻去蒙皋府上拿兵符,率上下二軍,以除賊寇?!?p>  嬴曦頓首道:“末將遵命!”

  說罷,剛要離開,卻聽到身后嬴平出聲道:“昱之?!?p>  嬴曦轉(zhuǎn)身,卻見到嬴平直視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字地問道:“待你大勝歸來,孤便上奏天子,將這秦侯之位傳于你?!?p>  聞言,嬴曦臉上不見絲毫喜色,他的瞳孔陡然收縮,慌忙跪下道:“嬴曦縱使膽大包天,亦萬不敢覬覦君侯之位!”

  “哦?”嬴平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你果真是這么想的?”

  嬴平舉起手,放在胸前,說道:“嬴曦立言,此生忠于秦侯與公子,日月可鑒!”

  嬴平注視著嬴曦的雙眼,嬴曦沒有絲毫閃躲,眼中一片赤誠。半晌,嬴平忽然笑了笑,說道:“去吧?!?p>  嬴曦再度頓首,起身,離去。

  ……

  走出秦侯府的時候,嬴曦只覺得背后發(fā)冷,竟是不知在何時,汗水已經(jīng)濕透了后背的衣衫。

  他沒有片刻逗留,騎著爪黃飛電便一路奔向蒙氏府邸。

  向門前守衛(wèi)通報之后,嬴曦便一路前行,來到蒙皋的臥房。

  蒙皋沒有選擇在前廳待客,這使得嬴曦感到有些意外。進入蒙皋的臥房后,他忽然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獨孤兆。

  嬴曦連忙下拜頓首道:“嬴曦拜見獨孤令君、蒙老將軍。”

  “快起來吧?!豹毠抡仔Φ?。

  嬴曦起身,說明來意,蒙皋顯然是明白事理的人,直接便將兵符交給了嬴曦,他微微猶豫了一番,終于還是說道:“昱之,老夫之子早死,如今孫兒蒙肅在上軍之中,還望你能略微照料,不要讓老夫再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了!”

  嬴曦拱手,正色道:“將軍放心,晚輩以性命擔保,若是蒙肅有失,那嬴曦定然死在他之前?!?p>  得到嬴曦的保證,蒙皋也放下了心,嬴曦沒有多做逗留,這便要告辭離開。獨孤兆卻與蒙皋小聲說了幾句,隨后跟著嬴曦出門。

  對獨孤兆,嬴曦心底里自然十分尊敬與感謝,不僅是因為他那次救了自己一命。實際上,自霓裳與獨孤信離開后,獨孤兆表面與嬴曦不和,實際上卻一直在暗中護佑著嬴曦。對此,嬴曦一直謹記在心。

  獨孤兆也沒有廢話,直接問道:“你方才去秦侯府,有沒有遇到什么異常的事情?”

  嬴曦說道:“差一點,晚輩便回不來了……”

  說著,便將他與秦侯的對話一五一十地將給獨孤兆聽。

  獨孤兆聽完,臉上帶著笑意,說道:“你做得很好,果真是超世之才?!?p>  說完,他終于還是忍不住,問道:“如愿和……霓裳在洛陽還好吧?”

  “令君放心,如愿在洛陽聲名鵲起,隱隱有成為士林領袖之勢,天子也拜他為司隸校尉,如今可謂是位高權(quán)重……霓裳她,想必一切都好,只是……”

  說著,便將獨孤信交給他的錦帕從懷中取出,獨孤兆看著兩行娟秀的字跡,嘆息一聲,說道:“霓裳的事情,是我獨孤家對不起你,如今緊要關(guān)頭,無法再與你細說,你盡管放心去便是,櫟陽這邊,有老夫與趙朔在,絕不會翻起什么大浪,待到關(guān)鍵時刻,老夫定會助你一臂之力?!?p>  他說到“關(guān)鍵時刻”的時候,語氣加重了些許。嬴曦自然會意,于是便不復逗留,拱手告辭后,便一路奔往西方。

  ……

  龍首原下。

  嬴曦派韓信持兵符去調(diào)動上軍來此會合,待上下軍皆集結(jié)完畢后。嬴曦已經(jīng)換上了一身鎧甲,腰懸長劍,騎在爪黃飛電之上,自大軍方陣的后方一直奔向最前。

  目光掃視著眼前的士兵,嬴曦勒馬,高聲宣誓。

  “上下兩軍的兄弟們,常言道‘兄弟鬩于墻,外御其侮’,可如今正值家國危難之際,戎狄大舉入侵,已然打到了新平,可那漢中太守魏光,身為我諸夏族人,非但不思為國效力,反倒趁虛而入,攻我扶風,弟兄們,如此國賊,我等應如何處之?”

  將士們沒有廢話,異口同聲道:“殺!”

  “好!”

  嬴曦高聲道:“我秦川男兒,自古便以俠義名聞天下,如今家國大難,正是我等男兒以身許國之時。今日,我嬴曦不是你們的將軍,你們,也不是我的士卒,我們是一個人,那就是秦人!”

  說罷,嬴曦將手握拳放在胸口,高聲吟誦道:“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所有將士為主帥的氣魄所打動,紛紛接著唱道:“王于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這是那數(shù)百年前,嬴氏剛剛帶著秦川百姓崛起于世的時候,時人為贊頌雍州刺史嬴開而作的《無衣》篇。時至今日,早已成了關(guān)中百姓耳熟能詳?shù)那剀姂?zhàn)歌。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于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于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于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沒有太多誓言,但這就是最好的誓言。

  嬴曦命令道:“韓信!”

  “末將在!”

  “本帥命你率上軍,自眉縣繞道,直取陳倉、散關(guān),務必堵截故道,以斷魏光后路!”

  “末將遵命!”

  “賀拔勝!”

  “末將在!”一身重裝的賀拔勝出列,他高大的身形在一眾武將中如鶴立雞群,頗為突出。

  “本帥命你率所部為先鋒,以救雍城之圍!”

  “末將領命!”

  嬴曦看著全體將士,說道:“兄弟們,待剿滅賊軍,攻克漢中,嬴曦定與諸位,痛飲慶功酒!”

  說罷,嬴曦拔出腰間長劍,遠方斜陽的光芒照射在劍鋒上,反射出無比耀眼的光芒。

  “全體將士,進軍!”

  ……

  漢中地處關(guān)中西南,兩地之間隔著一道浩浩秦嶺,難以逾越。若是想要自漢中北上,便只有三條道路。

  其一便是自陽平關(guān)西行,出祁山,到達隴西郡的天水,然后再北上自蕭關(guān)、街亭居高臨下,攻入關(guān)中。

  其二則是從陽平關(guān)向北,取褒斜道、陳倉故道進入扶風郡,攻取散關(guān)、陳倉和眉縣,如此一來便可乘地勢之便,一路東進櫟陽。

  第三條乃是最快捷,卻也最危險的一條,那便是直接自漢中上庸向北,走子午道直達關(guān)中腹地。嬴平自然也明白子午道的重要性,所以常年派遣大軍鎮(zhèn)守此處。

  出祁山,太遠;子午道,太險。所以魏光出兵之時,在一番權(quán)衡下,還是選擇了最保險的中路。

  魏光兵分兩路,一路由其弟魏章統(tǒng)領,走故道攻散關(guān),吸引關(guān)中守軍的注意力;另一路則是由他親自率領,待陳倉、眉縣的守軍都趕往散關(guān)支援的時候,他便趁虛而入,攻占了陳倉,隨后與魏章聯(lián)合,攻取散關(guān)。

  此刻,魏光已經(jīng)命魏章?lián)仃悅},而他自己則率主力部隊北上,包圍了關(guān)西重鎮(zhèn)雍城。只要將雍城拿下,那么他便可以在此站住腳,隨后謀劃直接進攻櫟陽。

  嬴曦與韓信兵分兩路,命韓信自渭水以南援助眉縣,尋找機會收復陳倉。而他自己則是率領下軍所部,自渭水以北,援助雍城。

  中軍帥帳中,嬴曦伏在一幅巨大的地圖上,但明顯他的注意力并不在此。他本就是在扶風郡出身,又在此從軍多年??梢哉f,雍城附近的每一個山頭、每一條小路他都記得爛熟,哪里還需要地圖的幫助?

  下軍司馬衛(wèi)鞅笑吟吟地走進營帳,說道:“此戰(zhàn)對將軍來說可謂十拿九穩(wěn),怎得還會在此發(fā)愁?”

  嬴曦看了他一眼,站起身來笑道:“雖能保雍城一時不失,但難保永久安寧啊!”

  衛(wèi)鞅笑了笑,他明白嬴曦的心思。嬴曦這時又問道:“新平那邊戰(zhàn)況如何?”

  “探子來報,嬴壯自那日大敗過后,便一直據(jù)城不出,胡人缺乏有力的攻城武器,竟拿他沒有任何辦法,恐怕要不了多久,戎狄便會自行退去了?!?p>  衛(wèi)鞅說著,眉頭卻不禁皺了起來,他看著嬴曦,說道:“比起魏光,我想,嬴壯才是將軍真正的心頭大患?!?p>  嬴曦頷首道:“我焉能不知?一旦我與魏光僵持不下,嬴壯又成功守住新平的話,秦侯定會命他來取代我,到那時,恐怕我便要淪為魚肉了!”

  見他明白此間事理,衛(wèi)鞅點了點頭,沒有多說。

  嬴曦忽然自言自語道:“韓信應該也到眉縣了吧……”

  衛(wèi)鞅點頭道:“算算時日,應當已經(jīng)在兩日前便到了?!?p>  聞言,嬴曦嘴角含笑,目光斜睨著地圖,說道:“既然時機已到,那明日,便是雍城解圍之日?!?p>  ……

  寬廣的平原上殺氣彌漫,魏光親自統(tǒng)帥的漢中軍隊已經(jīng)布好了陣勢,等待秦軍的到來。

  嬴曦肅立于戰(zhàn)車之上,打量著遠方的敵軍,眼睛微微瞇起。下令道:“諸部,依令行事!”

  訓練有素的士兵們飛快地排列戰(zhàn)陣,與漢中一方不同,秦軍將戰(zhàn)車與步兵大部分開,將原來的每戰(zhàn)車有七十五名協(xié)同步兵的規(guī)制削減為二十五名,并且將戰(zhàn)車分為兩翼,以削減下來的所有步兵組成中軍方陣。

  嬴曦立于中軍帥旗之下,抽出長劍,大吼道:“將士們,建立功業(yè),就在今朝,殺!”

  隨著主帥一聲令下,秦軍各部鼓聲雷動,中軍的步兵方陣率先沖向敵軍,兩翼的戰(zhàn)車卻逗留原地,嬴曦手持鼓槌,親自擂鼓,激勵士氣。

  漢中一方的真是則與平常無二,采取的是戰(zhàn)車與步兵協(xié)同作戰(zhàn)的方式,這也是如今中原最普遍的戰(zhàn)術(shù)方略。

  魏光看著秦軍的布陣,不禁嗤笑道:“早就聽聞嬴曦以騎兵突襲聞名,沒想到,在這堂堂正正的車戰(zhàn)上,竟是如此愚蠢,本太守倒要看看,他這脫離了戰(zhàn)車的步卒,拿什么抵擋我漢中的大軍!”

  說罷,魏光親自擊鼓,下令全軍前進。

  見到漢中軍開始發(fā)動進攻,嬴曦的中軍步兵卻忽然變換陣型,往兩翼偏斜,空出腹心,露出了一個猶如口袋的空擋。

  魏光雖知這可能是秦軍的新式陣法,但他對車兵沖擊步兵的結(jié)果篤信不疑,絲毫沒有停止沖擊。就在這時,秦軍兩翼遲遲不動的戰(zhàn)車忽然開動,不動則已,動如雷霆。轉(zhuǎn)瞬間便殺到了陣前。

  漢中的戰(zhàn)車終于沖擊到了嬴曦步兵的陣中,但令魏章沒有想到的是,雙方的交戰(zhàn)并未如他想象的那般,戰(zhàn)車勢如破竹,步兵一觸即潰。反倒是嬴曦的步兵不斷變換陣型,阻礙著戰(zhàn)車的進攻。

  得力于步兵的靈活性,秦軍步兵組成了一個口袋陣,在面臨戰(zhàn)車沖擊的時刻迅速分向兩翼,以此抵擋住了戰(zhàn)車陣型最有力的第一次沖擊。

  雙方士兵廝殺在一起,嬴曦絲毫不顧周圍不斷飛來的流矢,中軍擂鼓之聲不絕。魏光顯然也不是易與之輩,他立刻下令,調(diào)整陣型,戰(zhàn)車不與步兵纏斗,而是一路向前,沖出步兵的包圍,隨后迅速調(diào)換前后軍,重新沖擊敵軍方陣。

  就在此時,嬴曦軍中令旗一指,兩翼的戰(zhàn)車忽然合攏而上,與魏光的主力正面相對。原中軍步卒方陣卻再度變換陣型,成為了兩翼,飛速地合圍上去。

  戰(zhàn)車與戰(zhàn)車的碰撞無疑是極其慘烈的,雙方不斷沖擊,嬴曦左翼的步兵中卻忽然沖出一群身形高壯的大漢,以賀拔勝為統(tǒng)領,個個都手持一柄近八尺的長刀。趁著雙方車兵糾纏在一起難舍難分的時候,忽然自漢中戰(zhàn)車方陣的腹心部位殺入,刀揮人亡,如入無人之境。

  魏光大怒,下令自己的中軍親衛(wèi)上前圍殺,就在這時,戰(zhàn)場外卻忽然揚起一片煙塵,魏光大驚,轉(zhuǎn)頭看去,只見遠方不知何時竟然殺來了大量的騎兵,戰(zhàn)馬的嘶吼如天雷滾滾,震懾著漢中軍隊中每一個將士的魂魄。他們自然明白,如此規(guī)模的騎兵部隊,絕不可能是漢中軍隊所有。驚惶之下,不少軍士的斗志開始動搖。

  魏光也是震撼無比,只見遠方甚囂塵上,萬馬齊鳴,駿馬的嘶吼聲與馬蹄的咚咚聲落在他耳中,時時震懾著他的心神。

  魏光心知,若是在此等糾纏的境況下忽然出現(xiàn)一支騎兵部隊介入,這對他而言無疑是毀滅性的災難。于是。他心中迅速權(quán)衡一番后,回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雍城,雖心中不甘,但仍是下令道:“鳴金!全軍撤退!”

平山歸來客

注:1.漢中與關(guān)中之間的通道還有一條儻駱道沒寫,本人沒有親自考察過,就當是這本架空小說里沒有這條道路吧。   2.本書中戰(zhàn)爭場面純屬胡扯,覺得不靠譜的笑笑就行,畢竟不是軍事專家,隨便看看好了。   3.若有錯誤,歡迎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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