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我這一生,走過四海山川,踏過冰河雪嶺。閱過世間繁花似錦,也見過世態(tài)炎涼。
可我,卻并未同我名字一般,讓眾生崇敬。
我,叫扶迄。
“嘖,照這勢頭我得干到什么時(shí)候!”
小童不耐煩地晃了晃腦袋,提起手中的掃帚順勢扔在了石階上。
她轉(zhuǎn)身瞧了瞧,待確定無人經(jīng)過后,這才撩起了衣擺揉搓成團(tuán),一屁股坐在了石階上。
“不就是打了她幾下,又去告狀。就沒別的花樣了嗎?”小童的五官都擰在了一起,滿是不悅。
還沒來得及等她感慨完,就從廊下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扶迄師姐!扶迄師姐!”
“呼,可算是找到師姐你了。”小童緊攥著小手嘟囔道:“噫,師姐這回怎么打掃這么快…..”
看著小童那略顯詫異的神情,扶迄硬是忍住了想打他的沖動。
扶迄沒好氣的問道:“又怎么了?要加量啊?!?p> “不,不是,是掌門回來了?!?p> 適時(shí),一陣嘹亮的鶴鳴從頭掠過,徑直飛向了凌云峰……
“拜見師尊?!?p> “師尊。”
空蕩的大殿中,聚滿了前來拜見的弟子與朋客,他們的目光此刻都匯聚到了座上之人。
一襲白衣如雪,純凈的不帶一絲煙火。幾縷青絲搖落在肩,倒是憑添了幾絲曖昧。
只見門外白光一閃,扶迄便已半跪在了殿中。
扶迄眉間一蹙:“弟子見駕來遲,還請師尊責(zé)罰。”
“哼。”
在弟子一行人中。只見一俏麗佳人面露不喜,冷哼一聲,“惺惺作態(tài)?!?p> 聲音不大不小,卻正好能讓跪在殿前的扶迄聽到。
扶迄神色不變,只一雙氤氳黑眸注視著眼前人,不再觀察其他。
“你為何來遲?!?p> 不悲不喜,甚至沒有一絲的波動,猶如冰天的雪子刮在臉上,好不生疼。
扶迄輕咬唇瓣:“弟子,弟子在后山,耽擱了……”
“后山?”霽月一副了然的模樣,夾雜著些許無奈,“你又做了什么?”
“弟子…也沒干什么……”
瞧著徒弟一臉為難的樣子,霽月也不再深究,目光重回眾人。
“今日,召集諸位,是有要事相商。不久前,東海突現(xiàn)異象,想來諸位應(yīng)已知曉?!?p> 扶迄早已起身回到了弟子的隊(duì)列中,她余光輕掃,這才發(fā)現(xiàn),今兒來的,不止是其余主峰的弟子,還有其他修仙門派的長老。
按理說,師尊云游回門,也不至于驚動這么多人啊。
看這架勢,是有大事要發(fā)生?
眾長老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再一驗(yàn)證了她的想法。
“霽月云游時(shí),曾遇墨池…”
不及霽月說完,便被一白發(fā)老道打斷:“墨池?可是那星辰閣的墨池?”
霽月那萬年不變的冰山臉,并未因打斷而面露不快,他微微頷首。
“正是,此前他曾言道,眾生歸而成一,一分為數(shù),再而承繼,此乃因??扇缃裉焐愊?,是天道所破之兆,預(yù)示著將有滅世之災(zāi)臨世。眾生皆要受此磨難?!?p> “那墨池仙上可曾提及解救之法?”
霽月?lián)u了搖頭:“災(zāi)禍或人或物,變幻莫測,便是墨池,也未能解出其蹤跡。”
“那豈不是無解了?”
“這…這可如何是好?!?p> “就是啊…”
“世間萬物,自有定數(shù)。我想,墨池仙上應(yīng)有解卜之法。”面對慌亂的仙人們,霽月依舊不動聲色。
“如今仙門百家要做的,就是要達(dá)成聯(lián)盟,在危難來臨前安定內(nèi)部,避免不必要的紛擾?!膘V月一聲輕呵,猶如凜風(fēng)散去了眾人心中的焦慮。
在得到霽月強(qiáng)有力的擔(dān)保下,眾派陸陸續(xù)續(xù)的離開了清源宗。
扶迄百無聊賴的倚靠在欄桿上,看著山下來來往往的賓客,不禁鼻尖輕哼,輕蔑的看向道貌岸然的名門正派。
“你還有空在這兒看風(fēng)景呢,枯葉掃完了嗎?柴火劈完了嗎?”穆如云一張俏臉微微泛紅,好似落日紅霞,甚是好看。
“反正我會按期完成就是了,不牢師姐擔(dān)心?!?p> “哼,我這可是為了你好,”女子笑盈盈的看著她,“反正現(xiàn)在師父也回來了,自是有他收拾你?!?p> 扶迄像看傻子似的看了她一眼,轉(zhuǎn)身直接朝后山走去,留下穆如云一人在原地氣急敗壞的跺腳。
“不就是折了你的桃花嘛,這都多久了,還盯著我?!狈銎?dú)自走在通往后山的小路上,一人嘀咕著。
“誰!”
一把靈劍瞬時(shí)從扶迄指尖飛出,穿透那盎然的竹林,橫掃而過。
“叮!”
“修為不見長,脾氣倒是長了不少?!?p> “師…師父?!?p> 扶迄驚愕地看著眼前宛如冰雕的仙人,也顧不上收回靈劍,連忙俯身作揖。
“師父,怎么會來后山?”扶迄小心翼翼地問道。
“為師不在的這些日子,你是不是又興風(fēng)作浪了?!?p> 扶迄嘴角一抽:“師父,您這又是聽誰瞎說呢?!?p> “嗯?難道不是因?yàn)槟愦蛄四銕熃?。被戒律閣遷到后山懲戒了?”
“……”
“對?!?p> “你倒也不狡辯,”霽月眸中泛起一抹暖意,只是扶迄低垂著頭恰巧錯過了。
“可如今,異變突生,各門派自顧不暇,你也要勤加修煉啊?!?p> “對了師父,你們說的東海異像,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久前,東海有一仙陵現(xiàn)世,內(nèi)含無數(shù)法器丹藥,引得仙魔兩道爭斗不休,可那些進(jìn)入仙陵的人卻好似蒸發(fā)了一般,再沒出現(xiàn)過。”
“而在凡間,出現(xiàn)了大小不同的旱澇等天災(zāi)?!?p> 一時(shí)間,出了這么多怪事,難怪今天在殿上那些老頭都慌的要死。
扶迄只要一回想便是滿臉不屑。
“那,那個(gè)什么墨池仙上就一點(diǎn)辦法也沒想出來?”扶迄歪著小腦袋困惑地看向霽月。
“或有一人,將攪的這天地風(fēng)云生變。至于走向,他并未告知于我。”
連霽月都不告訴,這墨池,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
霽月只潦草交待了幾句,扶迄便獨(dú)自一人回到后山砍起了柴火。
誰叫她一時(shí)沒忍住又打了穆如云一頓呢。
凌云峰的夜晚恰似一張黑布,包裹住群峰,點(diǎn)綴著零星的星芒裝飾。
扶迄揉著發(fā)酸的胳膊回到了住處,不等她坐下喝上一杯涼茶,就聽到了隔壁的一陣動靜。
夜深人靜,孤男寡女,干柴烈火,好不刺激。
她側(cè)身貼耳,緊靠著墻壁,時(shí)不時(shí)就會傳來嬌吟聲。
待那屋中人消停下來,扶迄才站直了身,走出門去。
霽月說她修為不見長進(jìn),那是因?yàn)殪V月并未收斂氣息,她早就發(fā)現(xiàn)了他,所以在甩出靈劍的時(shí)候,稍稍收了力。
在諸多弟子中,扶迄算不上天資聰穎的,但也決計(jì)算不上是天資愚鈍的。每當(dāng)夜深人靜之時(shí),她還在后山修習(xí)。
直到手中的劍法練了一遍又一遍,遠(yuǎn)方魚肚方白,她才收起靈劍,回到房中歇下。
凌云峰弟子眾多,她雖不是霽月座下弟子,但卻也是他親自帶上凌云峰的。
許是這點(diǎn),讓扶迄收不住心,才釀就了之后的禍?zhǔn)隆?p> 天邊破曉,就到了凌云峰弟子晨起練劍的時(shí)候。
院中的弟子先后出了門,趕向了廣場。若是缺勤被大師兄抓到了,又免不了一頓責(zé)罰。
“肩收力,日月同輝,星辰變。”蕭舸看向一弟子,眼尖的揪出其中的錯誤之處。
“怎么,把活干完了?”
“不然我還有空跑這兒來嗎?”
“你說你也真是,明知道穆如云看你不順眼,你怎么就不遷就著她點(diǎn)呢,非得往槍口上撞。”蕭舸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看著扶迄。
“她看我不順眼,就得我讓著她?嘁,我不服。”扶迄白眼一翻,徑直走向了一個(gè)角落,練起劍來。
蕭舸無奈的搖了搖頭,轉(zhuǎn)身看顧其他弟子去了。
蕭舸說的那些道理,扶迄不是不懂,只是,或許是年少輕狂,或許是不諳世事,此時(shí)的扶迄,并不在乎世俗的眼光,只順心而為。
凌云峰的入門劍法,她早已爛熟于心??伤煌谀掠裨颇軌虬菰陟V月座下,天然就能獲得上乘的心法與法器。
可她至今仍記得,十四年前,當(dāng)霽月牽起她手走上凌云峰山道的時(shí)候那惶恐不安的心,好似就要從她胸腔中跳躍而起。山道上那漂浮而過的云霧從她臉頰掃過,凍得她一個(gè)激靈。
她惴惴不安地走在霽月身后,只覺得霽月的身影異常高大,星辰山河在他周圍都好似成為他的點(diǎn)綴……
現(xiàn)實(shí)的刺痛將扶迄從回憶中拉出。
“艸,哪個(gè)不長眼的?”扶迄捂住被劃破的左臂,惡狠狠地盯著眼前那得意洋洋的穆如云。
“穆如云,你是好了傷疤忘了疼?還來惹我。”
“我瞧你最近劈柴是越來越快啊,還修什么仙,干脆到伙房指不定還能混上個(gè)頭頭呢?!?p> 穆如云一身白衣,素雪娟裙隨風(fēng)搖曳,一張俏臉滿是譏諷的看向扶迄。
“你說你有意思嗎,不就是一個(gè)男人。沒了就再找唄,天天來煩我,你都不用修行的么?!?p> 穆如云聞言,霎時(shí)收去笑意,咬牙切齒道:“什么叫不過就一個(gè)男人,若不是你,卜霍又怎么會跟我離心!”
“什么離心啊,別人壓根兒就跟你不是一條心?!?p> 扶迄忍不住翻了個(gè)白眼,這人咋就這么自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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