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敗北的君王
瓊恩雪諾冷靜地看了看勞勃，露出一個微笑。
“我的父親是臨冬城的艾德史塔克公爵，盡管我沒有冠以他的姓氏，但是我流著他的血液。他撫養(yǎng)我長大，教我讀書識字騎馬射箭，他教我永遠(yuǎn)不背叛家人和朋友，至于雷加坦格利安，我連面也沒見過，就算你是七國的國王，也不能強行塞我一個半路冒出來的父親，而且還是一個死人。”
奈德望著瓊恩，神情有一些恍惚。
勞勃圍著瓊恩轉(zhuǎn)了兩圈，發(fā)出陣陣的冷笑，“很好，很好！”
他忽然用手一劃，把整張桌子上各種昂貴的水晶酒具、黃金鎮(zhèn)紙、錫制燭臺等，連著一些古舊精美的書籍悉數(shù)掃落到地上，發(fā)出七零八落的聲音。
“奈德已經(jīng)承認(rèn)了！你的這個父親已經(jīng)親口承認(rèn)了！難道你是兄妹違背倫常所生的？！七層地獄?。∧氵@個撒謊的小雜種！”勞勃氣不打一處來，呼哧呼哧的喘著氣，汗水從他兩三層的脖子里擁擠在一起緩緩流過亞麻的內(nèi)衫。
他踢過一本地上的書籍，徑直把其中幾份手稿踢到了瓊恩的腳下，“你自己翻開來查看！”
瓊恩低頭，在破損的封面上，依稀辨認(rèn)出了幾個字跡。
這是總主教的手稿。（※這里不知道有沒有原著的內(nèi)容，但是暫且就按照原創(chuàng)內(nèi)容寫了，不影響后續(xù)閱讀。）
“七神在上，我見證了這對新人的婚姻。雷加坦格利安與萊安娜史塔克。愿七神保佑他們，和他們的愛情結(jié)晶。”
手稿已經(jīng)被揉得非常褶皺破舊了，字跡難以辨認(rèn)。
瓊恩摸了摸手稿，說不出是高興還是悲傷。
這恐怕是他離自己的親生父母最近的一刻。
最近也最遠(yuǎn)的距離。
他握緊了手稿。
勞勃冷笑，“這是雷加坦格利安的陰謀，真相是他挾持了萊安娜！他強迫總主教寫下了這些狗屁不通的東西！”他上前，拎起了瓊恩的衣領(lǐng)，“承認(rèn)你的母親是被強尖的，告訴我你以坦格利安的姓氏為恥，然后穿上黑衣去守夜人軍隊里，我就饒你一命?！?p> 瓊恩抬頭，用左眼凝視著勞勃，露出一個無畏的笑容。
“你要聽真相嗎？真相是我母親根本不愛風(fēng)流成性的你，就算沒有我父親雷加的出現(xiàn)，你也從沒得到過她的心。你殺了我，也只不過多一個被她深深憎惡的理由。婚姻永遠(yuǎn)不能成為你綁住她的手段，無論你是否是七國的君王?！?p> “住口！你這個小雜種！”勞勃怒極，扼住了瓊恩的脖子。
瓊恩雪諾帶著極其惱人的微笑，他的五官忽然無比清晰地和雷加坦格利安重疊在一起，除了那只左眼終究該死的，與萊安娜的眼睛一模一樣。
勞勃的手有些顫抖。
或許是因為酒精。
或許是因為那只點墨的漆黑瞳仁。
“勞勃，他是萊安娜的血脈，僅剩的?！蹦蔚陆K于開口了，他的聲音似乎有些疲倦。
勞勃聞言，頓了頓，最終罵了一句粗話，重重把瓊恩摔到地上。
瓊恩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大概都震了震，他沒說什么，只是笑笑站起身。
“我記得從北境來君臨時，沿路經(jīng)過河間地那會兒，你的骨頭可沒這么硬?！眲诓莺菘粗偠?，神情格外復(fù)雜。
他恨不得立刻把瓊恩碎尸萬段，卻舍不得那漆黑漂亮的眼睛。
雪諾揚眉，對視著勞勃的眼睛：“那時候你不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也信任尊重我的父親。我說過，我真正的父親，只有史塔克公爵一人而已。你比我更了解他的人品高尚，否則你何須不遠(yuǎn)千里去找他求救？”瓊恩正了正衣服，直勾勾看著眼前過分發(fā)福的男人，語氣森冷。
“勞勃拜拉席恩，你已經(jīng)是孑然一身了，你如果還要推開我父親，那么你就一個人在紅堡等死吧。但是別拖我父親下水。他有深愛的妻子等他回家?！?p> 奈德喉頭一梗。
瓊恩從小就不像一個孩子，他很會察言觀色。即使是生性殘暴無法無天的喬弗里，看到震怒的勞勃都會有些不寒而栗，偏偏瓊恩一點也不怕。
他既非癡傻也不遲鈍，平常事事思慮周全，并不是逞匹夫之勇的愚笨角色。激怒勞勃，無非仍是想要禍水自引來保護他這個“父親”。
越是如此，他越覺得欠這孩子一個正常的童年。
“勞勃，看著萊安娜的面上，你真的要斬斷她和這世上最后的一點聯(lián)系？”
奈德站起身，護在了瓊恩身前。
勞勃拜拉席恩的臉色漲至豬肝色，赤紅之下，陣陣發(fā)紫?！澳蔚率匪?，坦格利安什么時候收買了你？我要殺了那個懷了孕的銀發(fā)丫頭，你說不行！我要殺掉這個雷加的孽種，你也說不行！你想看著他們奪回鐵王座是嗎？！你真的要保護這個小畜生，就去和他一起見七神去吧！”
“你以為這把鐵椅子真的有人稀罕？除了你坐在上面只會吃喝拉撒和瓢寄，任何人都知道它代表的是責(zé)任與義務(wù)。你盡管坐在你的鐵王座上繼續(xù)渾渾噩噩度日吧，放我父親回北境，不要讓他替你擦p股?！?p> 瓊恩冷冷看著勞勃，“至于我這顆腦袋，你如果真的那么想摘了，就摘了吧。等你將來死了，可以慢慢向我母親解釋，為什么你會以愛為名，先在多年前殺了他的丈夫，又在多年后殺了她的兄長和骨肉。前提是七神憐憫你，不會讓你身處地獄，而永遠(yuǎn)不得進入七層天堂，并且我母親還認(rèn)得出你現(xiàn)在這副樣子?！?p> 話說開了，他也就無所畏懼了。相反，看著勞勃臉上肥肉因暴怒顫抖，出離憤怒的模樣，倒是讓瓊恩覺得有幾分快意。
他知道這樣殺人誅心的手法有些殘忍，可是這種將人內(nèi)心深處最深的傷疤撕開的感覺，又令他覺得暢快。
最重要的是，他知道，勞勃不會真的下殺手。
果然，勞勃震怒著，大吼道，“滾！滾出去！來人！把他們兩個給我關(guān)起來！”
沖進來幾名陌生的御林鐵衛(wèi)，他們將瓊恩和奈德帶走。因為兩人都沒有反抗，因此沒有鬧出多少動靜。
國王的寢宮恢復(fù)了安靜。
勞勃站在鏡子前，看著鏡中的自己，喃喃的咒罵著：
“那個小畜生，小雜種，我真應(yīng)該殺了他……但……”
那清冷的黑色眼睛帶著不滿、薄怒、鄙夷的神情望著自己的時候，就與萊安娜當(dāng)年看著自己的目光無二。
甚至連那帶點算計的智慧與狡黠也如出一轍。
這世間再不會有的眼神。
明知道那青年算計著自己的心思，孤注一擲賭他無法恨萊安娜。
他卻還是一敗涂地。
他敗給了瓊恩。
也敗給了萊安娜。
一怒之下，抄起一只純金酒杯砸向了華麗的落地鏡，砸碎了一地的碎片。
偌大的寢宮傳來勞勃拜拉席恩低沉的聲音。
“萊安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