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凍結(jié)的時間
瓊恩聽過伊里斯的傳說。
“他最后的時間里只有一句話,”詹姆蘭尼斯特曾經(jīng)如是說,“「全都燒死」”
明知他真正敵對的,是遠在絕境長城以北的異鬼,只是伊里斯因為日漸四面楚歌的王位而瘋狂,于是落了個慘淡收場。
但這恨意太深,即使瓊恩明知道瘋狂是自取滅亡,卻無法平息下來。
三眼烏鴉的力量對他來說,太過于沉重了。
噠噠的馬蹄聲踏入了北境,有來自君臨的使者正在快馬加鞭運送來自君臨的“恩賜”之物。
當(dāng)雪諾隔著百里之外,看清了那行囊中的物品時,全身的血液都隨著怒意沸騰了起來。
“你的心很亂,如果不是我,而是一個想要殺掉你的人,你就會死在浴室里了,私生子。”柔軟的身體貼上瓊恩,特蕾妮帶著女性特有的幽香靠近了他。
瓊恩的身體微微一僵,他皺眉看了看特蕾妮。
“你不應(yīng)該來這里,我記得他們給你準備了額外的房間沐浴?!?p> 水霧氤氳間,特蕾妮那少女特有的香氣格外惑人。
她笑起來如兩道彎月的眼睛閃著星辰的光芒,柔軟的金發(fā)和窈窕的曲線都和她的毒藥一樣致命。
但最致命的,莫過于她對自己的魅力一清二楚,并且能善加利用。
一個漂亮的女人并不可怕,誠然特蕾妮是漂亮的,但放眼七國這種等級的美人枚不勝舉——但是她的異國風(fēng)情,渾然天成的甜美,與那種自知自信混雜在一起,就像甜睡花一樣誘人,且無從設(shè)防。
“你的聲音有點發(fā)抖,你知道嗎?私生子?”她輕輕笑著,松開了擋在身前拿著汗巾的手,露出了潔白如乳鴿的身體。
瓊恩的眉更皺了幾分,“出去?!?p> “出去?”特蕾妮格格地笑出了聲,“你希望我這漂亮的樣子被其他人看去嗎?”
瓊恩不再作聲,這女孩就是個妖精。
特蕾妮媚眼如絲,她纖細的手指在他腰際滑過,緩緩將頭靠在他的肩頭,輕聲道,“我長這么大,就算是父親,他只教會我生存,從沒有人像你一樣,在河間地時你很兇地叫我離開,卻只是為了保護我,并且面對格雷羅克里岡的時候,你丟掉了一只眼睛……別,不要避開的我眼睛,我喜歡你眼睛里的紅色?!?p> 她的目光里帶著一種令人動容的純潔,癡癡望著瓊恩,“你是第一個保護我,親吻我的男人,就算回到多恩,我也忘不了你?!?p> 她輕輕貼上了瓊恩雪諾的身體,抱著他倒在水中,直視著眼前的青年,一字一句道,“所以我也要成為你生命中的第一個女人。這樣才公平?!?p> “私生子,以新舊諸神的名義起誓,你的命是我的,我的命是你的……”特蕾妮昏昏沉沉在瓊恩的懷中睡去,她還在輕輕地呢喃著什么,但聲音漸漸輕柔模糊,幾不可聞。
瓊恩雪諾神色復(fù)雜地看著眼前的少女。
她叫他私生子——無論糾正多少遍,她始終這樣稱呼他——明明知道他真正的身份。
而各種理由,他很清楚。
他的痛苦,就源于他什么都知道。
瓊恩起身披衣。找了條毯子把特蕾妮裹了起來,抱去了臥室。
昏暗的燭光下,特蕾妮睡著的神情尚未褪去少女的羞澀,又平添一分女人的嫵媚,看起來風(fēng)情萬種,無限妖嬈。
少女在睡夢中不安穩(wěn)地翻了個身,輕輕呢喃著。
瓊恩俯身在她額頭上點了一下,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當(dāng)女孩的體溫從他懷中消散后,瓊恩的眼神再度變得冰冷。
“這世界上沒有神明,如果真的有,那么我所相信的神只有一個——復(fù)仇之神。”
他這樣說著,關(guān)上了房門。
走向臨冬城的地下墓窖,他望著萊安娜的石像靜靜出神片刻。
“或許我可以稱你一聲母親?你和他以征服者之名為我命名,然而我卻沒能征服任何人,我以為自己能改變的,能守護的,都化作了泡影……原諒我無法成為你們的驕傲。或許有一天,我會成為史塔克和塔格利安都羞于提及的存在。”
腳步聲從遠處響起,他輕輕嘆了口氣,口中已有了初秋的霜白寒氣。
“你聽見了嗎?母親?戰(zhàn)爭的哨聲正在打響。”
城內(nèi),臨冬城隨著大門敞開而次第點燃了城墻下的烽火,于長夜里迎來了一個從君臨派來的使者。
一個金發(fā)的蘭尼斯特青年疲倦不堪地下了馬,雙腿都在發(fā)抖。
“以安達爾人、洛伊拿人和先民的國王,七國統(tǒng)治者暨全境守護者,拜拉席恩家族的喬佛里一世之名,我來北境,賜予汝等新君的封賞。”
他從馬背上下來,遞上來一個木箱,把“封賞”放在了桌子上,反常的是,他的抖動不僅沒有因為放下重負而停止,反而更加劇烈。
羅伯史塔克坐在主位的長桌上,看著來人,神情嚴肅而不置可否——他在極力模仿奈德的神態(tài)舉止,并且可以說惟妙惟肖,若是飛魚看到,或許會稱他“確實繼承了史塔克的血液”。
只是,他們都知道,奈德史塔克不會死而復(fù)生。
“你可以坐下休息?!绷_伯伸了虛指,示意來人坐下。
“謝……謝謝?!蹦侨藨?zhàn)戰(zhàn)兢兢,有種驚魂未定的樣子,他忌憚地看了看自己帶來的箱子,挑了一個較遠的位置,隔開一段距離,這才準備落座。
他似乎是連夜快馬加鞭,累的喘不上氣,全程低著的頭除了明晃晃的金發(fā)幾乎看不見表情,偶爾抬起頭,對上房間里的每一個人,都立刻又低下頭去。
面對北境人那沉靜、悲憤卻又清明的面孔,他覺得接下來要開口的話很難以啟齒。
這時,一陣低沉的笑聲從身后傳了出來。
“一個蘭尼斯特……在你們的小王子殺了北境守護者之后,你們怎么敢踏入臨冬城的大門?坐在臨冬城的椅子上?”
身穿黑衣的青年一邊戴上了一副皮手套,一邊笑著看向來人,他的語氣很輕松,不似羅伯那么沉穩(wěn)威嚴,甚至有幾分輕浮,黑色的卷發(fā)還帶著剛沐浴完的水珠,五官清瘦俊美,較之羅伯史塔克的英氣多了一份陰郁及陰柔。
但是信使看著他,不覺一陣寒噤。
那青年的一只眼睛漆黑如點墨,另一只則紅得如同鮮血,泛著危險的光芒。
他笑著,而殺意卻從那雙異色的瞳孔中傾瀉,凍結(jié)了空氣與時間。
我欲揮刀自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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