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兒?你怎么折了回來?裴公子怎么了?”紀煙雨眉心微皺。
鳴兒摸了摸鼻子,“沒什么事,二少爺跟相爺回府了啊!對了,這是二少爺叫我給小姐的?!闭f罷將手中細長的錦盒遞給紀煙雨。
紀煙雨放下心來,又疑惑地掀開盒蓋,不由得睜大了眼睛,這不就是自己曾經(jīng)在郊外丟失的玉蘭簪子嗎?
她拿起簪子湊近了看,不對,這花苞玉蘭簪雖然與原來那支形制一樣,卻略長了半寸,明顯是仿制而成,而且簪身一處用銀絲圈圈箍住,明顯是曾經(jīng)摔斷過一次后修補上的。
這是……何意?
她拿起簪子,疑惑地看向鳴兒,鳴兒也是一臉懵,“今天少爺就是帶我出來修這個簪子后來才到書齋買書的,這是方才他打發(fā)我送過來的。”
紀煙雨小心地摸了摸簪身,想了想,唇邊露出一絲微笑,“有勞了,幫我謝謝你家公子?!?p> 鳴兒答應(yīng)著,剛要離開,就聽紀煙雨說,“幫我跟春麗問好,等你們定親了來侯府找我,我給你包一個紅包?!?p> 鳴兒像被雷劈了一般,從頭紅到腳,半晌扭捏道,“借大小姐吉言!”方輕飄飄地去了。
紀煙雨看見他走路都順拐了,不由得會心一笑,方才的壞心情也一掃而凈,忽想起魏延方才喚她,轉(zhuǎn)頭道,“表哥,你方才喚我何事?”
魏延喉頭動了一下,忙將錦盒藏在身后,后退幾步,背對著紀煙雨將錦盒藏在馬背上的褡褳深處,“沒什么,就是見這小廝遠遠跑過來,以為有什么事……我陪表妹回府吧。”
紀煙雨點了點頭,忽然拍了下車壁,“糟了!長生回大理寺了嗎?沒有見到我,他有沒有擔(dān)心?”
魏延眼中涌出一絲笑意,“聽侍衛(wèi)來報,我就知道不好,忙哄他說你有事先回侯府了,然后才安排人護送他回大理寺的?!?p> 紀煙雨安下心來,喃喃道,“我還欠他兩個糖人呢,看來只能下次還了。”
“是么?”魏延轉(zhuǎn)身翻身上馬,俊臉上笑意漸深,“他可說表妹欠他二十個糖人呢!”
“??!他這么說!”紀煙雨幾忽當(dāng)場就要翻一個白眼,腦海中浮現(xiàn)出長生促狹的笑容。
這個熊孩子,不占便宜又不會死!
見魏延身上還穿著官服,紀煙雨不好意思道:“煙雨今天又給表哥添麻煩了,害你坐衙時跑了出來,言官不會因為這個彈劾你吧?!?p> 魏延搖了搖頭,臉色凝重,“這個沒什么,畢竟今天一連死了兩人,也算大案,緝拿犯人,是我職責(zé)所在。”
紀煙雨苦笑,“算上這次,已經(jīng)是第二次了,煙雨也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非要致我于死地!”
魏延凝神想了想,“我聽說,之前刺殺表妹的事應(yīng)天府并未給解釋,我懷疑此事牽連甚廣……”
紀煙雨似乎知道他要說什么,“既然表哥知道,也應(yīng)該知查此案兇險異常。”
魏延沉聲道,“此事既然我已知道,就不會放任不管!而且我模糊覺得,有一個人肯定清楚此事!”
紀煙雨盯著他堅定的雙眸,腦中不由得涌現(xiàn)出那劉湛那張招人煩的面孔,心里也起了疑。
…………………………
話說馬車匆匆趕回侯府,紀煙雨下轎時,早就打扮停當(dāng),正用了那白玉花苞簪挽發(fā),越發(fā)顯得恬淡可人,任誰也看不出,下午她還狼狽不堪地被人追殺過。
魏延不由得垂下眼眸,默默地瞄了自己馬上的褡褳,心里五味雜陳。
在旁邊已經(jīng)洞知一切的楚尋露出了姨母般慈愛的笑容。
原來如此!沒想到自家大人在這事上的反應(yīng)竟然如此“可愛”……嘿嘿嘿!
“表哥,今天我遇刺的事,你還是不要與祖母說,煙雨怕她擔(dān)心。等稍后,我會向父親修書一封,說明此事?!奔o煙雨靦腆說道。
魏延點頭,“也好,老人家關(guān)心則亂,不過事關(guān)重大,姑父一定要知曉”,又殷殷叮囑道,“另外,近些日子,馬上要舉行會試,各地舉子陸續(xù)進京,城里也比平常亂,若無他事,表妹還是不要出門的好?!?p> 紀煙雨忙點頭稱謝,魏延心中掛念抓捕賊人的事,并不久留,待賴大迎出府門口,他便率一眾侍衛(wèi)匆匆離去。
…………………………
右相府祠堂。
“二少爺!”
被祖父罰跪在祠堂反省的裴元啟驀然回頭,小聲道,“你回來了!你怎么找過來的?我交代你的事………”
“放心吧,我將錦盒交代了紀大小姐手上。”
裴元啟俊臉一紅,“她有沒有說什么?”
“旁邊還有小魏大人在,她沒說旁的,只說謝謝公子您?!?p> 裴元啟點了點頭,臉色忽地轉(zhuǎn)為蒼白,長嘆一聲。
鳴兒挨著他蹲了下來,“少爺,春麗的事……”
裴元啟看了他一眼,“放心,我答應(yīng)的事自會做到,我明天便找春麗的娘!”
“謝謝少爺”,鳴兒眉開眼笑,卻又欲言又止。
“還有何事?”
鳴兒咬了咬牙,“奴才還想廢話幾句。”
裴元啟疑惑道,“你說。”
“從前春麗的娘是老夫人的貼身侍女,我只是外門一個放馬的奴才,雖然心里一直傾慕她,只是我倆身份懸殊,明知她對我有意,我也開不了口。”
“不過陰錯陽差,不知怎的,小的就入了您的眼,被選為內(nèi)院小廝,我這臉上漸漸才有了光。這相府里誰都知道,二少爺才是相爺心尖上的人,所以與春麗的親事若是您親自去說,這親事必定是十拿九穩(wěn)的?!?p> 沒想到自己小廝的姻緣這么波折,裴元啟聽得一愣一愣的,“鳴兒,你到底想說什么?”
鳴兒撓了撓頭,“我知道咱府上不比從前,您現(xiàn)在肯定是娶不得紀大小姐的,我不知道相爺有什么考慮,但是您學(xué)問好,萬一這次會試考得好,入了圣上的眼,封了個什么官,您在府中的地位便不一般了?!?p> “那時您一開口,不說相爺,便是永定侯也得思忖一二。奴才嘴巴笨,不會說什么,但是奴才只知道時過境遷,沒什么是永恒不變的,若是您的心誠,老天都會幫您的,您說是么?”
這一番話猶如醍醐灌頂,眼前迷霧豁然散去,裴元啟眼睛登時一亮,“鳴兒,你……”
鳴兒后退一點,“少爺!你要干什么!”只見對面的裴元啟長臂一伸,緊緊將他抱在懷里,“謝謝你,鳴兒!”
鳴兒點了點頭,眼里露出笑容,手上卻不老實,一把將裴元啟推開,老大不高興道,“二少爺,奴才這身子可是完完整整屬于春麗的!”
裴元啟“噗嗤”笑了,拍了下他的肩膀,“你個臭小子!整日里腦袋里瞎想些什么!”心里卻是滿滿的喜悅。
是啊,鳴兒尚且知道努力爭取,自己為什么不放手一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