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你如何知道這是會試考題?”溫郁白一臉疑惑。
“………”紀煙雨一噎。
說來話巧,前一世這一次科考的狀元叫史求,相貌異常丑陋,但因他會試文章做得好,殿試時也發(fā)揮得不錯,仍被圣上欽點為狀元。
也正因為他中了狀元,他的文章也在朝野間流傳開來,紀江澄后來還曾被紀長卿逼著背過,所以紀煙雨對這兩道題目印象深刻。
只是如何向溫郁白解釋呢?總不能說自己是未卜先知吧!
她頓了頓,“哦,下午羽兒去魁星閣,偶然撿到了這個……”
溫郁白一雙美目看著她,肅容道,“只憑借兩張符嗎?表妹,恕我直言……這般斷定似乎未免牽強?!?p> 紀煙雨心道,我當然知道牽強,可是我能怎么說?我也沒有能拿出來的證據(jù)?。?p> 她咬了咬嘴唇,無奈道,“煙雨知道這是泄露的考題,只不過我是如何知道的,卻暫時不能跟表哥講?!?p> “方才請教表哥,也是為了解題目的難度,如今看來,這題目如此艱澀,就是故意讓別人落榜,反而給那些弄虛作假的舉子提供進身之階!”
溫郁白微微皺眉,不過見她說得篤定,知她必有難言之隱,人家女孩子不想說,總不能硬逼著吧,故當下也不好多問,想了想方道:
“我輩讀書人最恨投機取巧,讀書本就為了明辨是非、報效朝廷、兼濟天下,若是為了牟取功名便弄虛作假,便是有了功名,也只會禍害一方百姓,哪里配當讀書人!”
紀煙雨點了點頭,只聽溫郁白又道:
“而且哪個舉子不是十多年寒窗苦讀,一旦發(fā)生考題泄漏事件,一定會寒了大家的心,那時候影響往小了說,百姓定會對朝廷有非議,削弱朝廷權(quán)威,往大了說,萬一有人趁機挑動聚眾鬧事,定會引發(fā)朝野動蕩?!?p> 紀煙雨站起身,在亭內(nèi)踱了幾步,“表哥說的,煙雨也想到了,發(fā)生泄題事件肯定與主管官員營私舞弊有關(guān),茲事體大,確實不能掉以輕心?!?p> 溫郁白頓了頓,“若真如表妹所說這兩道題是泄漏出來的,表妹預備如何?”
紀煙雨一時間陷入沉思。
是啊,總不能去應天府,說自己是死而復生的,提前知道考試題吧,只怕到時候府尹得說自己是個瘋子!還不把自己關(guān)起來!
正在為難之時,忽然羽兒走了過來,“小姐!那個,魏延魏大人突然來了,說要見您,現(xiàn)在正在花廳等候呢!”
紀煙雨眼睛一亮,對啊,魏延就是大理寺卿,與他說不是更好!不過,單獨見面甚為不妥,她想了想,“請他稍后,我馬上來,另外,去把澄哥兒給我找來?!?p> 與此同時,溫郁白立起身,“既然表妹有客,郁白便不多打擾了,我先回去溫書,表妹有問題盡管來問我?!?p> 紀煙雨誠懇道,“今天勞煩表哥了。”
溫郁白微微頷首,含笑轉(zhuǎn)身離開,不知為何,心里卻有一股苦澀之意……
…………………………
侯府花廳。
“什么?表妹意思是有人買賣考題?”魏延一下子站起身來,在廳中踱了幾步,“茲事體大,定會牽涉甚廣,表妹可有何證據(jù)?”
紀煙雨咬了咬唇,實話實說道,“我沒有證據(jù)。”
“沒有?”魏延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劍眉高挑。
紀煙雨鼓起勇氣,直視魏延的雙眼,“不過,煙雨說的全是真的,并無半句虛言,表哥愿意相信我嗎?”
魏延上前一步,看著女孩堅定的雙眸,忽然想起自己與她結(jié)識以來的點點滴滴,紀煙雨聰慧善良,不過最吸引他的,卻是那份果斷和勇氣,他動了動嘴唇,猶豫片刻,“好,我相信你?!?p> 紀煙雨喜不自勝,“果真?”
魏延笑了,“你有什么想法,無妨一股腦兒說來聽聽?!?p> 紀煙雨也不客氣,“這符來自魁星閣,必然與魁星閣有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一定要從魁星閣著手,要是能帶人去突擊搜查便好了?!?p> 魏延皺眉,“若是平時也便罷了,現(xiàn)在魁星閣舉子眾多,稍有響動,只怕魁星閣反而會唆使舉子們阻攔我們進去搜查。”
紀煙雨想了想,“煙雨倒有個主意?!?p> “哦?你說?!?p> “不如表哥先派兩人扮成昨日那賊人的樣子,闖入魁星閣,再以抓捕為名,帶人驅(qū)散舉子,對閣內(nèi)進行搜查?!?p> 魏延眼睛一亮,“這確實是個好計策,若是魁星閣有問題,那這樣的符定然不止幾張,得來的贓錢也不會少,只要到時候搜到證據(jù),再順藤摸瓜,定然能找到幕后主使!”
紀煙雨笑了,“正是如此。”
兩人相視一笑,魏延忽想起此行的正事,忙拿出扁盒,亮出袋中羽箭,“表妹可曾識得?”
紀煙雨仔細看了看,搖了搖頭,“不曾見過,這是什么?”
魏延皺著眉忙將來龍去脈一講,紀煙雨苦笑道,“這要害我之人這般厲害,竟能讓應天府尹偷龍轉(zhuǎn)鳳!”
迎著魏延疑惑的目光,紀煙雨忙將在京郊遇險,多虧裴元啟相救這一截講了講,“當時射向我們的分明是白色羽箭,如何到了應天府便是灰色的了?定是有人背后搗鬼!”
魏延一邊想,一邊過濾了重要信息,原來如此,裴元啟是這樣與紀家表妹相識的……
他沉吟片刻,“這白色羽箭取自白鶴的翅膀,及其貴重,據(jù)我所知,只有一個地方在使用……”
紀煙雨看著他的眼睛,“……宮中是么?”
魏延緩緩點了點頭,沉聲道,“李炯名我很了解,無人支持,他一個五品官,決計不敢偷換關(guān)鍵證物?!?p> “可以推斷,此事若非晉王直接所為,他也必定知情,否則他為何先是授意應天府拖延,然后還明白叫我別插手……此事不簡單啊?!?p> 正說到此處,楚尋從外面急急走進,臉色凝重,并未與紀煙雨打招呼,而是直接附在魏延耳邊嘀咕。
只見魏延臉色越發(fā)難看,“你先下去吧,我自有主張。”
楚尋看了紀煙雨一眼,眼中目光復雜難辯,匆匆下去了。
紀煙雨直覺此事與己有關(guān),不等他問,魏延捏了捏眉間開了口,“昨日在郊外,發(fā)現(xiàn)了兩名禁軍侍衛(wèi)的尸體,禁軍統(tǒng)領(lǐng)說這兩人伙同外賊劫運宮中財物,已被就地正法。但是根據(jù)我的線報,這兩人應該就是追殺你之人!”
紀煙雨騰地站了起來!
殺人滅口,何患無辭?
看來此人,就在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