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沉,滿室幽暗。
紀長卿腦中一時想到與魏卿卿的婚事,一時想到明日去禮部報到的事,在塌上翻來覆去,雖然方才與蕭婉兒纏綿了好一會,到了此時反倒沒有睡意。
“侯爺這早晚還不睡?明天不是還要去禮部么?”黑暗中,蕭婉兒關(guān)切問道。
“唔,你先睡吧。”
半晌,身邊佳人螓首湊了過來,還帶著一絲甜香,“侯爺不睡,我也不睡?!?p> 紀長卿嗤笑一聲,“你是多大了,還耍什么小孩子脾氣?”
雖嘴上如此說,卻伸手將蕭婉兒摟了過來,撫摸著佳人絲滑的頭發(fā),鼻間嗅著她身上特有甜膩的味道,心里逐漸一點一點放松下來。
蕭婉兒信手拈起紀長卿一縷發(fā)絲,在指頭上繞了幾圈,“方才掌燈時候,妾身遇到大小姐了。”
紀長卿心不在焉,“是么?”
“以前給侯爺講過的,妾身與大小姐是舊相識,不想如今卻有這樣的緣分,下午下車時不過驚鴻一瞥,方才妾身細細打量,見她比半年多前又長開了一點,端的好顏色!不愧是要做晉王妃的人!”
“噓!”紀長卿忙打斷了她,異常嚴肅道,“八字還沒一撇呢!這種話不要隨意說,在我這里就罷了,千萬不要在母親和雨姐兒那里提起,知道了嗎!”
蕭婉兒不以為意,“侯爺之前不是跟魏家的人說好了?那日妾身在衙門書房都聽見了。這么大的事,魏相沒幾分把握,怎會隨意跟您允諾呢?”
紀長卿皺了皺眉,“婦道人家,這等事你還是莫要打聽!”
蕭婉兒在黑暗中翻了個白眼,口中仍嬌柔道,“這本來就是好事么,侯府將來能出位王妃,妾身也與有榮焉?。 ?p> “不過呢,妾身也跟您說過,妾身從前曾在客棧見過晉王殿下,當時正好大小姐、老祖宗也在客棧?!?p> 紀長卿“嗯”了一聲,蕭婉兒卻從中品出一絲不同尋常的關(guān)切來,遂娓娓說起當日的場景,見紀長卿似乎聽進去了,又評述道:
“晉王生得豐神俊朗,若論相貌,與大小姐堪稱一對璧人??墒俏矣^大小姐似乎對晉王殿下十分冷淡,每次見他也不知道什么緣故,總是沒有好臉色……”
紀長卿咳了一聲,“這事母親曾跟我提過,是晉王性情有些陰晴不定,對母親和裴相夫人說話不太客氣,雨姐兒是個知禮的,一時看不慣也是有的。”
“晉王我見過,皇家子弟有些倨傲是自然的,但是絕不過分,要不然,陛下和皇后也不會寵愛有加了。我想,將來兩人有機會相處,雨姐兒對晉王的態(tài)度或有改觀也說不定。”
蕭婉兒嬌笑道,“妾身觀大小姐非一般女子,很有自己主意的,再者京城出色的子弟眾多,且不說我之前見過的裴相嫡孫裴元啟,便是咱府上客居的這位探花,也是驚才絕艷之人?!?p> “這么看來,也不是非晉王不可,妾身擔心侯爺貿(mào)然將與晉王結(jié)親一事提出來,萬一大小姐不同意……”
“胡說八道!”紀長卿沉聲道,“雨姐兒素來孝順知禮,豈不知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真能被賜婚,那是她幾世修來的福分!再者,這事難得很,魏家和皇后都得首肯才成,若是最終成了,她還不同意,那便不是什么有主意,而是不忠不孝之人了!”
見他言語中火藥味越來越濃,蕭婉兒言到即止,柔聲細語道,“妾身就是個婦道人家,本來就不懂什么的,只不過陪侯爺說說話,解個悶兒罷了,隨口說的話,侯爺切莫當真啊?!?p> 說罷纖纖玉手又插入錦被中,不知按住了哪里,紀長卿猛地呼出一口氣!牙縫中暗啞道,“你這是作什么?”
蕭婉兒猛地掀開被子,翻身覆在他上面,雙手又環(huán)住了他的脖子,咯咯笑道,“侯爺不睡,說明還有余力,不妨讓婉娘再伺候侯爺一番??!”
紀長卿摸著蕭婉兒絲滑富有彈性的肌膚,想開口呵斥,卻控制不住的心猿意馬,竟說什么也舍不得將那玉手拉下去……
……………………
清晨時分,蕭婉兒正在梳妝打扮,就聽外頭小丫頭來報,“大小姐過來給侯爺請安。”
蕭婉兒想了想,“侯爺還沒起,我先去招呼一下?!?p> 小丫頭面有難色,“這……”
蕭婉兒不悅道,“哪那么多廢話,回大小姐去,就說我馬上過來?!?p> 又過了片刻,蕭婉兒打扮齊整,扶著丫頭的手,慢慢踱到正堂,只見一個紫衣身影正端坐在西窗邊的位子喝茶,優(yōu)雅側(cè)影像一副水墨畫,身旁一盆海棠雖開的濃艷,竟不能蓋過女孩半分風華。
“大小姐,怎么這早晚就來了,侯爺還沒起呢?!笆捦駜荷锨芭阈Φ?。
“沒關(guān)系,等個一時半刻也不打緊?!奔o煙雨抿了一口茶,不冷不淡道。
蕭婉兒揮退了房內(nèi)侍立的丫頭婆子,輕聲促狹道,“大小姐也忒沉不住氣了,竟要親自來問自己的婚事不成?”
紀煙雨瞇了瞇眼,頓了頓,答非所問道,“父親離開幾月,煙雨一直管理家務,這些日子家中的大事也好叫父親清楚。”
蕭婉兒見她一副不想同自己多講話的樣子,笑了笑,也端起手邊一杯清茶吹了吹,“只怕再過幾日,大小姐就不用再管家了,畢竟要嫁入皇家的人,好好準備嫁妝待嫁才是正理。”
“啪”紀煙雨重重放下茶杯,寒聲道,“姨娘這兩日見我,句句離不開這事,到底是何居心?再說管不管家,全憑祖母和父親吩咐,還輪不到姨娘置喙?!?p> 蕭婉兒一甩手帕,撇可撇嘴,“喲,這還沒怎樣,就已端出王妃的范兒出來了?”
紀煙雨忽地起身,盯了她一瞬,一字一頓道,“煙雨不知姨娘打得什么主意,但煙雨勸姨娘言辭謹慎,小心禍從口出!此外,不妨告訴姨娘,煙雨早下了決心,此生是絕對不會嫁入皇家的!”
“說什么此生絕不嫁入皇家!你才多大,走了幾步路,吃了幾斤鹽,竟敢說什么此生!”屏風后轉(zhuǎn)過一人,身著深紫朝服、腳踏皂色朝靴,滿臉不豫之色,正是紀長卿!
紀煙雨看了他一眼,咬了咬玫瑰色的唇角,彎下腰行禮,“煙雨見過父親。”
紀長卿皺著眉頭,一指蕭婉兒,“多嘴!”
蕭婉兒顫了顫,假裝低了頭,只聽紀長卿厲聲道,“還不出去!”
知道他動了真氣,蕭婉兒不憂反喜,她掩下眸中得意之色,扭著水蛇腰晃了出去。
屋中只剩父女二人。
紀長卿看著素日溫順乖巧的長女臉上露出堅定的表情,頓了頓,緩了口氣,轉(zhuǎn)而道,“雨姐兒,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p> 紀煙雨忽然上前一步,杏眼中帶著一絲期盼之色,“請父親告訴煙雨,蕭姨娘方才說得話并非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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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唐本糖
忙的要死要活,又要出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