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王殿下?”紀煙雨杏眼微微睜大。
身后柳兒忍不住問道,“這卻與我們家小姐有什么關系?”
顧宏搖了搖頭,“小的不知。這次也是有相熟的伙伴告訴的,有人暗中施給流民區(qū)的小孩子錢糧,教他們傳唱歌謠,細細查看,確實湘王府外院一個管家的手筆?!?p> “管家怎會沒事閑的玷污小姐青譽?肯定是他主子的意思!”
紀煙雨眼前浮現(xiàn)出湘王那張漂亮而又略顯陰柔的臉,上次太后宮里匆匆一見,連話也未說上幾句,哪里會惹到他呢?難道是因為自己惹溧陽公主不滿,湘王為她出頭?湘王會是這樣一個睚眥必報之人嗎?
她心里猶疑不定,沉吟不語。
顧宏頓了頓道,“青兒也傳了信過來,問府中究竟如何?她很擔心呢?!?p> 紀煙雨勉強笑了笑,“前兒壽昌伯府打發(fā)管家娘子來府里送東西,就知道定是她想打聽消息的意思,你只告訴她,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會怕那些魑魅魍魎,再者祖母和父親也支持我,外面?zhèn)餍┯械臎]的我并不在意?!?p> 接著又問,“幾日沒見她了,不知她在忙些什么?”
顧宏笑道,“聽聞壽昌伯和夫人寵她寵的什么似的,就是太后也不時召見,眼下皇后娘娘給她發(fā)了貼子,讓她出席簪花宴呢,府里正忙著采賣首飾做新衣裳呢……”
看到羽兒和柳兒神色大變,顧宏驀地住了口,愣了一下,馬上跪在地下,“小的多嘴!大小姐……您莫怪!”
紀煙雨“噗嗤”笑了,忙親自扶起顧宏,“我們情同姐妹,這簪花宴專門請京城有名的閨秀,她能入選,我高興還來不及,怎會嫉妒她?”
顧宏愣道,“可大小姐您才是京中第一……”
紀煙雨忙截住他,“別說這個了,本就是一起輕薄人傳出來的,再說現(xiàn)在對我不利的傳言越演越烈,我去了也不好。只盼青兒能好好準備,在宴上大放異彩,將來也好有個好前程。”
說罷吩咐顧宏去千金閣取一套珊瑚珍珠頭面,“本是早就給她準備好的,大張旗鼓總是驚動了人,你托人悄悄帶給她,也是我一片心意?!?p> 接著又問了問顧宏保安堂的情況,交代了一會子事情才罷。
顧宏是個乖覺的,早呈上一個扁盒子,“這是三個月來保安堂的賬本和進項,大小姐有空且細細查看。”紀煙雨便叫柳兒收了。
見紀煙雨沒有旁的吩咐了,顧宏欲言又止。
紀煙雨奇道,“還有什么要說的?”
顧宏拱手道,“這散布消息的事,本是小人能做的,要不我再………”
紀煙雨搖了搖頭,“且等簪花宴過去吧?!?p> 羽兒忍不住急道,“大小姐,等那時候再澄清不就晚了?”
柳兒也是一臉不解。
紀煙雨笑了笑,“我自有道理?!?p> …………………………
且說顧宏去了,紀煙雨吩咐羽兒推開包間中的一排雕花木窗,一股清新涼風涌了進來,沖淡了初夏的暑氣。
這茶莊鬧中取靜,后面緊挨著碧云寺的后院,后院中遍種桃樹,此時桃花盛開,恍若紅云一般。
紀煙雨抿了口一鐵觀音,一邊欣賞窗外景致,一邊靜靜想心事。
丁小梅死的蹊蹺,且上來就針對自己,到底是誰所為呢?
她腦海中忽地閃過蕭婉兒的臉,“是她么?”
畢竟這個女子一出現(xiàn)在紀長卿身邊,她就有種不詳?shù)念A感??墒撬c蕭婉兒并無冤仇,如果真是蕭婉兒指使人做的,所圖為何?
只是借她的手除掉一個失寵的妾氏嗎?
紀煙雨搖了搖頭,絕對不會這么簡單!
再者,憑蕭婉兒一個女子斷然不可能一人將丁小梅處理掉,必然有別人相幫,可那日迎春院她里里外外都查問了一圈,并無可疑人等進入??!真是奇也怪哉!
她正尋思著,忽聽不遠處一間茶室似乎有人起了爭執(zhí),隱隱的還提到了“紀煙雨”三個字,不由得一驚!
羽兒和柳兒早奔到窗前,豎起耳朵聽著。
“別跟我提那個京城第一美人紀煙雨,心腸這樣壞,就算是美若天仙,這樣的人我也不敢娶回家來?!币粋€年輕男子大聲道。
另一個道,“只怕你也娶不到吧!不過這也是好事,畢竟你還有幾房愛妾,紀煙雨一去,還不都弄死!”
另外就有幾個人跟著哈哈起哄。
紀煙雨眉頭緊皺,忽地立起身來,吩咐兩婢道,“我們回府?!?p> 羽兒柳兒都是一臉惶恐,忙答應著。
只聽一個清冽的聲音響起,“紀大小姐并非此等人,我們讀書人怎好無緣無故毀人青譽!王兄請慎言!”
紀煙雨腳步一頓,這個聲音好生熟悉。
只聽姓王的道,“哎呦,狀元公,你激動些什么?這么一說,我忽然想起,此前有傳言說你在郊外救過紀煙雨,你莫非是因此看上了她!”
裴元啟在這里!
意識到此,紀煙雨不由得心砰砰直跳!
只聽裴元啟忽厲聲道,“今日前來談會,是應族兄所托,人道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王兄開口閉口毀謗他人,元啟與王兄話不投機,先告辭了!”
馬上就有人攔道,“元啟消消氣!里仁就是順口一說,你要走了,大家面子怎能掛得?。吭僬?,王伯父曾經(jīng)托人提親還問過永定侯的口風,當時就被拒了的,里仁就是氣不過,過過嘴癮罷了,元啟莫與他一般見識??!”
另一人道,“里仁!你快以茶當酒,還不給元啟陪個不是!”
緊接著似乎有人把包間窗子關上了,眾人聲音一下子低了下去,朦朦朧朧聽不清了。
紀煙雨嘆了一口氣,“走吧?!碑斚忍崛棺吡顺鋈?。
剛下到二樓樓梯口,早有老板親自迎了上來,“您這就走啊?喝好了嗎?”
他雖然不知這是哪家閨秀,但看紀煙雨的服飾排場自不是一般人可比,包間的茶錢又給的多,早就料定她不是一般人。
紀煙雨緩緩步下樓梯并不答言,柳兒隨口應付了幾句老板,順便擋住了他的目光。
就在這檔口,忽聽不遠處的包間門“刷”的一下被拉開,一個神情嚴肅的白衣男子大步走了出來,他乍一見到樓梯上的紀煙雨,不由得一愣,緊接著又驚又喜,“煙雨!是你嗎?”
包間門大大敞開,幾個青年公子打扮的人跟了出來,正要與裴元啟說話,忽見他神色大變,不由得順著他的目光掃了過來。
只見對面樓梯上站著一名妙齡少女,一襲玫瑰紫流仙裙,朱唇皓齒、眉目如畫,偏偏脊梁挺得很直,氣質(zhì)高華,如一只晶瑩剔透的高山雪蓮,不染半點塵埃。
青年公子們目光中滿是驚艷,幾乎移不開目光,張著嘴說不出話來,幾疑何處仙子下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