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jì)煙雨只覺得心跳如鼓，身子不覺微微發(fā)顫。
此時胡同外不知何處正好在放煙花，璀璨煙火下，裴元啟玉色面容也染了一層暖色，如夢似幻。
紀(jì)煙雨望著那雙鳳眸怔怔不語。
鳳眸深處暗涌橫生、波濤洶涌。
她動了動唇瓣，剛要說什么，就聽不遠(yuǎn)處的街口傳來一個少女的聲音。
“從這邊走近，大牛哥你快點，聽說皇后娘娘馬上就要放天燈了！”
一個青年男子的聲音傳來，“胡同里這么黑，我倒沒什么？你不害怕嗎？”
“怕什么？你不在這里嗎？”
少女似乎不耐煩了。
兩人腳步聲越來越近，似乎就是打算從紀(jì)、裴兩人藏身的這條胡同繞去朱雀大街。
紀(jì)煙雨一驚，“……這……”
話還被說完，就覺得一雙手大力扣住自己的腰，接著自己便被轉(zhuǎn)了半圈，直接被裴元啟按在墻上！
裴元啟將紀(jì)煙雨整個人都圈在懷中，獨獨向外露出自己的后背。
“噓………”
裴元啟刻意壓低了聲音。
一截指節(jié)壓住了女孩的唇瓣。
紀(jì)煙雨一愣，只覺唇上一輕，指節(jié)已退了下去。
這時她才發(fā)覺，自己的臉龐就卡在裴元啟頸窩處！
甚至歪頭就見裴元啟的喉節(jié)近在咫尺，近到自己的鼻尖只要稍微動一下都能碰上！
男子說話的氣息全都噴到了紀(jì)煙雨的臉頰上，女孩的臉紅似火燒，不由得暗暗慶幸此時無人看見，不然真是………
此時腳步聲已在耳邊響起，“咦……這邊有人阿？”
是男子愣愣的聲音。
紀(jì)煙雨閉了閉眼，伏在裴元啟懷中，一動不敢動。
似乎是察覺到了女孩的緊張，裴元啟的手臂稍微緊了緊，似乎在提醒女孩不必緊張。
“大牛哥……你瞎看些什么，快走啊！”女孩嬌俏的聲音響起，甜膩的嗓音中隱藏著一絲局促。
“他們，他們是不是……唔，你捂我嘴巴干什么？唔，唔……”
“你還不閉嘴！”
兩人腳步聲漸漸遠(yuǎn)去，似乎是女子將她的“大牛哥”扯遠(yuǎn)了。
紀(jì)煙雨這才長出了一口氣，呼吸之間，只覺得男人身上的氣息清冽甘甜，如山邊的淙淙冷泉，山寺里開了多年的老梅。
此時兩人緊緊貼著，氣息交纏，紀(jì)煙雨只覺得羞赧異常，她稍稍掙了一下。
出乎她意料的是，裴元啟并沒有松開扣住她腰間的手。
紀(jì)煙雨詫異地抬起臉龐，不覺又撞入那深不見底的鳳眸。
她剛深吸一口氣，忽見裴元啟低頭，緊接著一樣軟軟的涼涼的東西就觸上了她的額頭！
紀(jì)煙雨的腦袋嗡了一聲！
她，她這是被親了么？！
女孩怔怔地抬頭望著眼前俊逸的男子，紅唇微微張開，似乎忘了反應(yīng)。
兩人相對一瞬。
只聽耳邊“噗嗤”一聲響，紀(jì)煙雨這才如夢方醒，她雙手抵住裴元啟的胸口，好看秀美擰起。
“你，你笑我！”
裴元啟忙將她的兩個小拳頭扣在手心，柔聲道，“是我不好，雨兒平常都是落落大方，實在想不到還能看見你這樣懵懂可愛的樣子……我沒有笑你……”
男人握住紀(jì)煙雨的雙手，瞬間又改為十指緊扣，良久才暗啞道，“………我是心中歡喜。”
紀(jì)煙雨只覺得自己的心砰砰直跳，她望著眼前男子，忽然間眼角有了一絲濕潤。
她想說……我也是，可是喉頭哽咽，居然發(fā)不出聲音！
男子微微俯下身，深深看了她一眼，在她耳邊輕輕道，“雨兒，閉上眼睛?！?p> 這話就像有魔力一般，紀(jì)煙雨心頭略掙扎了一下，便闔上了雙眸。
兩片略微冰涼的雙唇抵在她的眼皮上，輕輕一吻。
紀(jì)煙雨睜開了眼睛，看著眼前的裴元啟，突然間鼻頭發(fā)酸，眼眶發(fā)紅。
一只修長的手指拂去女孩眼角的淚水，“……別哭……”
緊接著，她又被擁入了那個溫暖熟悉的懷抱。
一個聲音溫和而又堅定道，“我絕不會跟許青兒成親，也斷不會允許你嫁給旁人，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
……………………
兩人相擁了不知多久，互聽胡同口柳兒的聲音急促響起，“小姐，小姐………時候不早了！”
有一絲隱隱約約的擔(dān)憂。
紀(jì)煙雨猛地清醒過來，忙掙開了裴元啟的懷抱，輕輕抿了抿眼角，垂眸道，“我，我該走了。”
兩人靜默一瞬，紀(jì)煙雨忽然覺得眼前一片背影壓了下來，緊接著一個冰涼的東西就掛在了自己頸上。
她低頭一看，只見是一枚用金線穿著的小小玉佛，不覺詫異，抬頭道，“……這是？”
裴元啟玉白的兩頰難得地升起紅云，“這是我娘親留給我的遺物，說是……將來給我的……”
他扭開臉，才低低道，“……妻子。”
借著遠(yuǎn)處的燈火細(xì)瞧，男人的耳垂都紅透了。
紀(jì)煙雨手里捏著這枚玉佛，俄頃才鄭重道，“我一定保管好?！?p> 鳳眸轉(zhuǎn)了過來，眸中有什么東西在翻涌。
“萬一，我是說有一天，我們在一起的話，我不得不離開朝廷，甚至是京城，只能做一介布衣，你可會……嫌棄？”
語到深處，話音微微發(fā)顫。
紀(jì)煙雨怔了一下，搖了搖頭，“還記得我們第一次乘拿車么？那時我們說起裴娘子的《東籬細(xì)語》？”
裴元啟有些疑惑，似乎不知紀(jì)煙雨為何要在此刻提起這本書。
紀(jì)煙雨笑了笑，“當(dāng)時你說我是有福之人，必然有人愿與我攜手江南……”
女孩低首握住了裴元啟的一只手，“今天我便問你，你……愿意嗎？”
裴元啟深深地看著女孩，鳳眸中似悲似喜，反手扣住了她的手，良久才道，“這是我裴元啟畢生之幸?！?p> 此時萬千天燈從西南角隨風(fēng)升起，或快或慢、或高或低，散發(fā)著柔和的光芒，逐漸與漫天星斗融為一體。
點點燈光映在兩人眸中，也印在兩人心上………
那邊的柳兒見兩人還嘀咕個沒完，只有稍微提高了聲音，“小姐，你快點啊。”
紀(jì)煙雨無法，只有輕輕掙了一下，裴元啟這才松開了手，又拿起旁邊的帷帽，抖了抖才幫紀(jì)煙雨戴上。
兩人這邊正依依惜別，就聽胡同口一陣馬蹄聲響，一個熟悉的男聲響了起來。
“柳兒，你是么？難道煙雨表妹在這邊？”
紀(jì)煙雨猛地回頭。
這是……魏延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