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趙舜端著一杯清茶走了出來,白崇禧從泥濘的田地里走了過來,拱手道:“大官人來了?!?p> 趙舜點頭示意,讓白崇禧不要那么多的虛禮,看了一圈這里的情況,還算滿意,抬腳就要離開這里。
白崇禧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從懷里拿出了一卷紙:“大官人,咱們的莊子已經(jīng)成型的七七八八了。”
“不過咱們還缺一個有效的制度,用來管理莊子里的莊丁們?!?p> “當(dāng)然了,大官人也可以像大宋其他的莊主一樣,把賤籍官奴們不當(dāng)人看,隨意的打罵,讓他們沒日沒夜的干活?!?p> “但是這樣很容易引起莊丁的反抗,落草為寇的山賊,起碼有一半是賤籍官奴,所以就要立下的一個章程。”
趙舜看他的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想必是早就有了腹案:“崇禧,你說說看?!?p> 白崇禧把那卷紙交給了趙舜,自信滿滿的說道:“這幾天我一直在思考這個制度,從書樓的一本書里得到了靈感?!?p> “不得不說,想到這種制度的人,當(dāng)真是一位政治奇才?!?p> “公分制?!?p> “說白了,咱們就是把所有的工作劃分成一分分的公分,誰把活干完了,誰就能得到一公分?!?p> “干的快了,得到的公分就多,畢竟活就那么多,干的快了,干的就多,公分自然就多了?!?p> “同樣干的慢了,得到的公分就會少?!?p> “到了年底統(tǒng)一用公分換錢,咱們從明年開始不再提供免費的食物,想要吃什么,就拿公分去換?!?p> 白崇禧帶給趙舜的驚喜越來越多了,沒想到他還真的是一個政治人才,不僅是能夠明白那本書的意思,還能靈活運用,著實是不簡單。
畢竟超越半步是天才,超越一步可就是瘋子了,這個公分制度最起碼兩步了。
公分制度說起來簡單,但是要真正實施,還需要一個詳細(xì)的劃分。
這種費時又費力的事,趙舜當(dāng)然是要交給白崇禧,這樣對于他也是一種鍛煉:“可以,這幾天你劃分出一個詳細(xì)的方案?!?p> “也不用拿給我看了,交給二爺爺就行?!?p> 白崇禧聽到這句話,明顯是松了一口氣,看來大官人是真的把自己當(dāng)成股肱了:“多謝大官人的信任,我寫好以后就交給老太公?!?p> 看完趙家莊的建造,趙舜握著玉柄中正劍又走回去了,監(jiān)督老三訓(xùn)練黃埔學(xué)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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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師臨安。
批閱卷宗的三位主考官卻犯了難,始終是拿不定主意,這個鄉(xiāng)試第一的名頭解元,到底是給誰。
按理說鄉(xiāng)試的第一名應(yīng)該是落在趙舜頭上才對,畢竟無論是試貼,還是最為重要的策問,趙舜的答案都堪稱完美。
但是讓三位主考官沒有想到的是,趙舜用的字體是蘇體,也就是官家在鄉(xiāng)試以前臨時下達(dá)一道詔令,改換的一種字體。
趙舜用蘇體答卷,當(dāng)然是一件好事,更讓趙舜的解元名至實歸了,可是整個蘇體里偏偏有著濃濃的老相公呂頤浩風(fēng)格,這事就難辦了。
趙舜的老丈人吳表臣本來是想用呂頤浩的名頭,給趙舜的鄉(xiāng)試保駕護航。
吳表臣怎么也想不到的是,趙舜通過五年高考三年模擬的大量習(xí)題練習(xí),已經(jīng)對鄉(xiāng)試十拿九穩(wěn)了。
不用帶著呂頤浩風(fēng)格的字體還好,現(xiàn)在用了,正好應(yīng)了過猶不及的那句話,好心辦了壞事。
畢竟現(xiàn)在正是主戰(zhàn)派與主和派黨爭的關(guān)鍵時期,如果是把趙舜定為鄉(xiāng)試第一名,肯定會給秦檜那幫人留下攻訐主戰(zhàn)派的話柄。
起居郎趙逵因為常年待在皇帝身邊,對于大宋的一些政令消息最為靈通:“這件事要放在去年也好辦了,偏偏發(fā)生在今年。”
“兩位哥哥不會不知道,秦檜鼓動官家議和的那件事,官家一直是沒有松口,終于在今年有了松動?!?p> “兩位還不知道吧,就在前幾天,秦檜已經(jīng)派遣王倫出使金國了,相信要不了多久,就會傳來金國是不是愿意議和的消息了。”
“咱們官家這些年,早就沒了雄心壯志,今年一口氣把鄉(xiāng)試的主考官,全部換成了咱們主戰(zhàn)派的人。”
“就是為了在表面上表現(xiàn)出一副雄心壯志的態(tài)度,麻痹我們,不想主戰(zhàn)派攪黃了王倫對于金國的試探?!?p> 范如圭和陳御史瞬間感到莫名的后怕,難怪這一段時間主和派的官吏,在朝堂上老實了很多,原來是因為早就勝券在握了。
難怪辭去相位多年的老相公呂頤浩,第一次說話,就是喝止了主戰(zhàn)派官吏的慶祝,原來原因在這里。
陳御史憤怒的想要砸碎手里的茶杯,但是想起來這是衙門的東西,頹然放棄了:“難道,我泱泱大國真的要向蠻夷小國稱臣納貢?!?p> “我等宋人要喊金人一句主子!”
范如圭的臉色同樣是很難看,只不過沒有像陳御史那樣,說出剛烈的言辭,只是慢慢分析這件事:“現(xiàn)在看來,這件事確實是沒有什么轉(zhuǎn)機了?!?p> “諸位想想,金人那里還握著一個殺手锏,就是仁宗皇帝。”
“你說要是仁宗皇帝被送回來了,這個天下是由誰來做主?毫無疑問當(dāng)然是把皇位還給仁宗皇帝?!?p> “你們說官家真的就這么甘心把皇位拱手讓人,別說是一個皇位了,就是市井百姓也不會把一貫錢,讓給別人的。”
“所以說議和這件事,在官家那里已經(jīng)成了大勢所趨。”
“不過以老相公的廟算,肯定不會坐以待斃,肯定是會有對策的,咱們只要耐心等待就是了?!?p> 說完這句話以后,范如圭的心里也是有底了,就不再瞻前顧后的畏手畏腳了,猛地一拍書案:“過去咱們總說秦檜那幫人不是什么好東西,每次主持科舉都會徇私舞弊?!?p> “趙舜這小子要不是第一名,咱們不也是徇私舞弊了?”
“別想這么多了,趙小子就是第一名?!?p> 現(xiàn)在也沒有別的辦法,暫時只能是這樣了,其他兩位主考官重重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