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望鎮(zhèn),鎮(zhèn)中心地帶有著鎮(zhèn)上為數不多的幾家飯店。
平日里,這幾家飯店的生意非常慘淡,基本沒什么客人,也只有臨近過年這些天,鎮(zhèn)上外出人員陸續(xù)返鄉(xiāng),生意才會有些起色。
……
中午時分,正值飯點,鎮(zhèn)中心的幾家飯店漸漸有了生意。
而剛由‘王麻子大飯店’改名的‘新世紀大飯店’,無疑是幾家飯店中生意最好的。
生意好,不是飯菜做的多好,主要是‘新世紀大飯店’有個遠近聞名的美女老板娘。
……
‘新世紀大飯店’,說是大飯店,實際面積并不大,也就是二層門臉樓,二百多個平方,一樓大廳十幾張桌子,二樓幾個包間,樓后面單獨扎了個廚房,收銀臺則是在門口的位置。
類似的飯店,放在稍微大點的縣城可能都很不起眼,可在博望鎮(zhèn),倒也配得上‘大飯店’這個稱謂。
此時,‘新世紀大飯店’生意很是火爆,大廳里坐滿了人,幾個服務員忙的腳不沾地,來回穿梭于廚房與大廳之間。
“老板娘,八號桌加兩瓶啤酒?!庇蟹諉T大聲對著收銀臺方向喊了一嗓子。
收銀臺里,一個花枝招展的女人冷著臉,也不回應,徑直在一張單子上用筆劃拉了幾下。
女人叫王倩。正是外面瘋傳的那個美女老板。
按理說店里生意這么好,王倩應該很欣喜才對,可看她的模樣,不僅沒有任何欣喜的表現,反而顯得異常煩躁。
沒錯,就是煩躁
王倩填完了單子,用力甩到一邊,察覺到大廳中偷偷關注自己的眼神又多了幾雙,她臉色更冷了。
真是一群土鱉!
姑奶奶真是倒了八輩子霉才會來這個破地方,要不是…
哼!
王倩心中暗自抱怨,越想越憋氣。
憋氣歸憋氣,生意該做還得做,不是為了掙錢,而是她清楚的知道,開飯店是她的任務,如果從她這里出了問題,等待她的將是讓她無法承受的懲罰。
正在這時,外面又響起了車子的轟鳴聲。
王倩頭也沒抬,怨氣更濃了幾分。
………
飯店外,街道上陣陣轟鳴消散,幾輛檔次不一的車隨意停在了‘新世紀大酒店’門口。
最前面是一輛奔馳越野,緊隨其后分別是一輛夏利和一輛破舊的捷達,最后面…還有一輛農村非常常見的三蹦子…
村子里出行就這點好,從不用為交通工具發(fā)愁,隨便找個三蹦子,四輪子就能拉二三十人。
奔馳G63往飯店門口一停,前后車門同時打開,梁平一下車,很快,梁嘎子等堂兄弟和一眾發(fā)小,呼啦一下擁簇在他身后和左右兩側。
核心地位彰顯無疑,任誰都能看出,梁平才是眾人中最具話語權的那一個。
“新世紀大酒店。”
梁平抬頭看向飯店上方嶄新的幾個亮金大字,莫名有點熟悉的感覺。
“二哥,要說還是人家見過世面的會整事,你看這牌子一換,感覺都不一樣了,王麻子大酒店,多難聽,瞧瞧人家起的,新世紀,嘖嘖,一看就上檔次?!迸赃?,梁嘎子搖頭晃腦地一陣嘀咕。
周圍眾人聞言也點頭,明顯很認可這番話。
梁平笑了笑,“新世紀,嗯,是比王麻子強多了,走吧,進去嘗嘗,這換了老板,口味也不知道有沒有改進。”
話落,眾人擁簇著梁平推門進了飯店的大廳。
梁平等人一進門,頓時吸引了大廳中所有人的關注。
下一刻,各個餐桌上都有人起身打招呼,“二嘎子”“建哥”“小華”“東子”…
梁平周圍的眾人也回著話,都是一個鎮(zhèn)子的,這會兒飯店里吃飯的也多是年輕人,不熟也見過面。
此時,身邊的眾人都在和熟人打招呼,梁平四處觀望一眼,看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卻沒人搭理自己,這讓他笑的有些僵硬。
我也要面子的好不好,你們這樣視若不見屬實有點過分了啊。
此刻,梁平是真的尷尬,在場這些吃飯的人中,不少都是曾經和他關系不錯的同齡人。
可現在呢,他站的位置這么顯眼,愣是一個打招呼的都沒有,換誰碰上這種情況不尷尬?
不過梁平并未尷尬多久,也就十幾秒,身旁的梁嘎子和一個光頭打過招呼后,察覺到這會兒居然沒人跟自己二哥說話,立馬臉子一拉,不高興地嚷嚷道:“土匪,耗子,還有那個誰誰…你們今天出門眼鏡都忘家了是吧?二哥站這兒半天了,你們沒看見還是咋的?”
這話一出,大廳十幾張餐桌瞬間站起七八個青年,緊接著,其中一個青年故作驚訝道:“二哥?真是二哥?”
梁平看向青年,笑著點點頭。
隔壁村的張金武,和自己同歲,兩人初中時期還是同學,只是他早早輟學在家務農,兩人后來也見過幾次面,關系卻慢慢疏遠了許多。
此刻,張金武見梁平點頭,臉上露出一絲喜色,立馬離桌跑到梁平近前,撓了撓頭,不好意思道:“二哥,我真沒敢認,剛才你一進門我就看著眼熟,可你這身打扮…”
說著,他目光在梁平身上轉了轉,眼中閃過一絲拘謹,卻是低下了頭。
看到張金武這幅模樣,梁平恍然,原來問題出在這兒了啊。
想想也不難理解,以前自己和鎮(zhèn)子里的同齡人一模一樣,一身雜牌,個人形象也從不去搭理,別人一眼就能看出經濟條件不咋地。
可經過近一個多月的熏陶,無論氣質還是精神頭,早已不可同日而語。
如此巨大的反差下,熟人不敢認也說得過去。
想到這,梁平拍了拍張金武的肩膀,笑著打趣道:“我這身打扮咋了,不管到啥時候,你也得管我叫二哥不是。
難不成,你還尋思著讓我管你叫哥?嗯?”
“哪能啊?!?p> 青年急忙抬頭辯解,“二哥,你這么說不是打我臉嗎,甭管啥時候你都是我二哥啊,這點永遠變不了。”
“這不就得了。”
“…”
……
短短幾句交談,張金武放下了內心的擔憂,二哥還是當年那個二哥,絲毫沒有因為發(fā)了財就看不上自己。
真好!
張金武又是開心,又是敬佩。
實際上昨天他就聽說了梁平回來的消息,也聽說了梁平這次回來開了一輛大奔,似乎發(fā)了大財。
本來還有點疑慮,覺得多半是以訛傳訛。
可剛剛梁平一走進飯店,那氣質,那穿著,那神態(tài),遍數博望鎮(zhèn)也找不出第二個來。
因此,張金武一眼就認定。
當年在他們這一代叱咤風云的梁二哥,真的站起來了!
這一站,便站在了巔峰。
高高在上
遙不可及
從一個值得信服的哥哥,成了需要仰望的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