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打臉
過了幾日便是成廣的生辰宴,成家大擺流水席,成了明都茶余飯后的新談資。
可馬上便因為生辰宴那日有個女子大鬧穆國公府消息傳了出來,明都城中隨即就有了新的傳言。
穆國公府開席那日,而自然是分作府內府外兩處宴席的。流水席擺在府外,雖然看著有些規(guī)模龐大,但這是早先便匯報了上去,并得了天子首肯,成家才敢擺出來的樣子。
這流水席,不但是顯示穆國公府對于世子成廣的喜愛與看重,也是在顯示成家深得圣寵。將天子的恩寵明明白白地擺在眾人眼皮底下,既能夠得了別人的羨艷,又可以堵上一些言官的嘴。成廣今年的生辰,穆國公府容不得半分差錯與瑕疵。
府外與民同樂,而在府內落座的都是穆國公的親友同僚,擺了個類似流觴曲水的雅席,請的也是崔陽樓的大廚操持,席間觥籌交錯,細聲低語,卻也同外頭一樣熱鬧。
這樣重要的場合,穆國公府上上下下準備了數(shù)日,在席間侍候的婢仆們還特意提前演練了一遭,可也不知道為什么,就能讓一個陌生的女子越過府外的門禁,成功地跑到府中席上。
她穿著蜜合色的襖子,余下盡是奪目的朱色——那是一件金線飛鳳的嫁衣——讓人一見便知道她來者不善。
當日,成廣這生辰宴雖然不至于因此草草結束,可那女子鬧騰起來……不,不該說她鬧騰,她只是無聲流淚,在成廣出現(xiàn)時,眼神熱切。
她沒有說什么不合時宜的話,可她出現(xiàn)在這場合,本身就是不合時宜的。因為她這么一個意外,穆國公府的宴席雖然繼續(xù)了下去,可也不知道席上還有多少專心吃酒的人。
這世上,本就沒有不透風的墻,別說成家還特意擺出了流水席,便不是在府中落座的人,哪里就不知道里面發(fā)生的事情了么?就在當日,數(shù)不清的傳言便鋪滿了明都,穆國公世子成廣的名字無人不知。
傳言多了,經(jīng)過了許多人的口,便漸漸地添上了一些別人的臆想。
成廣本就沒有掩飾過自己的風流,而這份并不腌臟的風流,如今已經(jīng)變了味。有些人當面會打趣他模樣俊俏,風流多情,只一個照面,連歡場女子的心都能籠絡了過去,鬧出什么作妾不成作丫頭也要入他后院的情債來。
可背地里,就不知道有多少人取笑他“饑不擇食”,放著高門貴女不要,偏喜歡去睡一些上不得臺面的女子。
“這可真是奇了,成廣的風流名聲不是早就有了,怎么現(xiàn)在才冒出來一個非君不嫁的姑娘來?我聽說還是個在席面上請來彈琴助興的樂伎?”言玖夜雖因病待在家中,父兄也不會特意將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告訴她,可架不住有個整日在外又喜歡看熱鬧的連皌,故而穆國公府發(fā)生的事情,轉頭就被連皌拿來充作逗她笑的奇聞了。
連皌見她投來別有深意的一眼,忙撇清道:“可不是我的手筆!這手段一點也不高明,叫人一眼便能看出背后有人指使,或許是幕后的人蠢笨,亦或是不上心,只求打一打成家的臉面罷。我若是要用成廣的風流做文章,出手必定是殺招,你可不要小瞧了我呀?!?p> 早些年的時候,她知道那成廣不將葉家放在眼中,連將言玖夜娶回家做擺設的意思也沒有,成日里流連風月場同那些賤籍女子玩鬧,還美其名曰紅顏知己,連皌可是怒火中燒,差點要暴起殺人。
可后來想了想,言玖夜也從不將這門婚事當真。這原來就是成家夫人一時動念,半開玩笑地同謝氏說起,如今是他們成家輕視,與葉家有什么關系?又何必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大動干戈?
所以哪怕成廣早就將風流的把柄送上了門,連皌也從未擅作主張做些什么。
言玖夜聽了只點點頭,表示知道了,便不再在意這件事。
連皌這次回府,卻是因為還有另一件事要稟告,她說起來,神色便有些怪:“如今近了年節(jié),來往的年禮我都做好了準備,卻不想昨日收到了來信,署名是言入道,說是時機已到,給主子你備好了一份小禮物聊表心意?!?p> 這位“鬼翁”行蹤向來飄忽不定,真如他的外號一般,像是個鬼魂。前段時日他闖青雀島,幾乎是將青雀島上的人戲耍了一通,便是言玖夜后來過去了,也沒見他有什么收斂。他說背后有人托他來尋言玖夜相助,可他行事太過詭譎,不能輕信。
天知道,言玖夜自從見過言入道之后,最不想聽見的便是“時機”二字。當日那老者說是帶著誠意來求言玖夜聯(lián)手,可又不愿意透露背后主顧——他說時機未到。
言入道雖然言語中并不見多少恭敬,似是利益交換才為他背后的人做事,可偏偏他又有暗示,給言玖夜施壓,叫她不能放開手腳去查他背后的人——他依舊詭笑著說時機未到。
事情脫離掌控的感覺可不好,言玖夜微微皺起了眉,問道:“那所謂聊表心意的禮物,如今到了?”
連皌嘴角一抽,道:“說是到了明都,只是,還要等正確的時候,才能送到主子手上?!?p> “呵?!毖跃烈蛊ばθ獠恍Φ模凹热恍攀撬偷侥闶稚希瑫r候到了,要給我的東西自然也是送到那里。也好,我在家中悶了幾日,正想出門散散心?!?p> 轉眼,又過了幾日,明都城中關于成廣的謠言漸漸被別的奇聞取代,言玖夜的身體也轉好,正遇上葉岏有事要出門。
葉大公子瞧著小廝打扮清秀可愛的言玖夜,似有許多話想說,可一時不知道該從何處說起。
言玖夜眼睛晶亮,有些炫耀的意思,在葉岏面前轉了一圈,問道:“怎樣?”
葉岏很給面子地稱贊道:“當真是神奇。”
他自是知道這個妹妹在外行走,肯定會遇上需要假作男子的時候,可也沒想到,她裝扮起來,雖還是那張臉,但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古怪的手法,哪怕這模樣清秀,站在人前,也絲毫不讓人不覺得這是個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