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汐今日上的是早班,下班時正是中午兩點。
下午兩點的陽光毒辣得讓人睜不開眼,柏油馬路被烤得發(fā)軟,空氣中彌漫著瀝青融化的氣味。
明汐換了便裝從店里出來,原本還計劃去逛街的心情,被燥熱和疲累破壞,還是回家吧,明汐想。
手機振動了一下,是駱亦樊發(fā)來的消息:「今天去游泳了,好爽!」
明汐想回復(fù)一句:「真好,現(xiàn)在熱死了,我也好想游泳呀!」
但打在屏幕上的字卻是:「嗯嗯。」
與此同時,駱亦樊躺在泳池邊的躺椅上,看著簡單的“嗯嗯”兩字,瞬間失去了游泳的樂趣。
晚上明汐的體力和精力恢復(fù)了一些,想要去看看長樂寺周邊的夜景。
她掃開一輛共享單車,跨上車座。夜晚的風(fēng)帶著些許涼意,吹散了她一天的疲憊。
路燈在頭頂連成一條光帶,像天上的銀河落到了人間。明汐踩著踏板,感受風(fēng)從耳邊呼嘯而過。
街道兩旁的店鋪亮著溫暖的燈光,行人三三兩兩地散步。明汐騎過一座橋,河水倒映著兩岸的霓虹,波光粼粼。
她放開車把,張開雙臂,感受夜風(fēng)拂過全身。這一刻,她感覺自己像一只自由的鳥,終于掙脫了牢籠。
“啊——”她忍不住喊出聲,聲音在夜色中回蕩。
長樂寺的紅墻在夜色中顯得格外肅穆,緊閉的寺門前卻熱鬧非凡。
小販們支起攤位,賣著冰鎮(zhèn)西瓜、烤腸、涼粉、果汁......種類繁多。孩子們追逐打鬧,笑聲在夜空中回蕩。老人們搖著樣式不一的花扇子,坐在石階上聊天納涼。
明汐鎖好共享單車,慢慢走過這片熱鬧。夜風(fēng)拂過,帶來一絲涼意,驅(qū)散了白天的燥熱。
“姑娘,來份涼粉不?”一位大媽熱情地招呼。
明汐搖搖頭,卻忍不住微笑。她找了個安靜的角落坐下,欣賞著眼前的熱鬧景象。
明汐選了幾處夜景正要拍照,屏幕上出現(xiàn)了駱亦樊的發(fā)來的一條消息。
點開視頻,喧鬧的音樂立刻傳來。駱亦樊和幾個發(fā)小在KTV里又唱又跳,桌上擺滿了啤酒和零食。
「發(fā)小過生日,出來high一下!」駱亦樊的消息緊隨其后。
明汐看著視頻里熱鬧的場景,抬頭看看自己身邊的行人,大家三五成群或是情侶間挽手前行。我好想你此刻能陪著我,明汐想。
「怎么之前沒跟我說要去KTV玩?」
明汐剛發(fā)問,駱亦樊的視頻電話就緊隨其后。
視頻那頭,KTV包廂里,炫目的燈光在駱亦樊身上流轉(zhuǎn)。他穿著一件簡單的白色短袖,常年運動造就的小麥色皮膚在燈光下泛著健康的光澤,像被陽光親吻過的麥田。
明汐低頭看向自己今日的穿著,簡單樸素,對比視頻里帥氣的駱亦樊,明汐產(chǎn)生了一些自卑的心理。
“你這是在哪里,一個人嗎?”駱亦樊注意到明汐身后明亮的街景,貼近屏幕大聲問道。
“對,在外面,一個人。”明汐的回答逐漸小聲。我不是一直都是一個人嗎,這有什么好問的。明汐暗自想。
“你怎么不跟我一聲,你一個人注意安全?!瘪樢喾碱^微皺。
“你不是也沒跟我說?”明汐反問。
“駱亦樊,來一首!”
發(fā)小們起哄的聲音蓋過了明汐的發(fā)問,駱亦樊沒有聽清楚。
“要不要聽我唱歌?”駱亦樊換上了一副自信的神色。
不等明汐回答,電話那頭的聲音越來越響亮。
駱亦樊笑著接過話筒,燈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臉上投下陰影。隨著音樂響起,他的聲音低沉而有磁性,引得眾人歡呼。
“太帥了!”有人拿起手機錄像。
他修長的手指握著話筒,隨著節(jié)奏輕輕擺動。
駱亦樊沉浸在自己動聽的歌聲中,拿著手機的手漸漸偏離中心,在小幅度的擺動中,明汐隱約看到了左側(cè)角落里的還坐著一位女生。
網(wǎng)絡(luò)在此刻不佳,駱亦樊的側(cè)臉定格在了明汐的屏幕上,明汐嘆了口氣,點亮了紅色的掛斷按鍵。
通話終止,明汐陷入了內(nèi)耗。她很想問問駱亦樊那個女生的身份,卻怕他無所謂的說出:是我發(fā)小,這樣讓明汐無可反駁的話。
況且,他們沒有做什么不是嗎?
那女生也只是慵懶的靠在沙發(fā)上,專注于聽歌不是嗎?
明汐不斷在給自己洗腦,竟忘了自己正行走在非機動車道正中央。
突然面前的人發(fā)出驚呼:“讓一下,讓一下!”
不等明汐反應(yīng),在一個轉(zhuǎn)角,明汐就被面前騎著共享電動車的兩個男生撞倒在地。
“對不起對不起!”負責(zé)騎車的男生慌忙停下車,“你沒事吧?”
坐在后座的男生也下車來,準備扶起明汐。
“沒事,不好意思,是我擋路了?!泵飨珤暝鹕恚屑毑榭醋约荷砩嫌袥]有疼痛的地方。好在只是壓到了腳面,屁股摔在地上,也不怎么疼。
騎車的男生沒好氣的說道:“你走路往人行道走呀,怎么還走非機動車道中間來了?!?p> “顏贏,你別這么說,咱們兩人騎一輛車本來就重一些,方向把握不好把人家撞了,你生什么氣?!绷硪粋€男生勸道。
“你到底有沒有事,要不要我賠你點錢?”那個名叫顏贏的男生收斂了一下脾氣,語氣還是責(zé)怪居多。
“要!”明汐賭氣般開了口。
“啊?”另一個男生瞪大了眼睛,“怎么還得賠錢,你不是沒事嗎?”
“我現(xiàn)在不疼,不代表回家后不疼,你,”明汐指著這個叫顏贏的男生,“你騎車不帶頭盔,你”明汐又示意另一個男生,“你違規(guī)載人,你們有錯在先,是不是應(yīng)該接受懲罰呢?”
顏贏張了張嘴,又閉嘴,思索了半天,又瞟到了前面路口似乎站著一位交警,心一橫:“你想怎么解決,說吧!”
明汐凝視著眼前的兩個男生,兩人都年紀不大的樣子。一個雖然胖了一些,但面相上很可愛,另一個叫顏贏的,看第一眼有一種兇巴巴的感覺,但仔細看眉宇之間滿是稚氣。
“咳咳......”明汐故作玄虛,“放心吧,我不訛?zāi)?,給我留一個電話號,要是我回家后發(fā)現(xiàn)了其他傷口,我再聯(lián)系你?!?p> “不行,那我怎么能知道你的傷口是不是我造成的,不行,你要是還訛我怎么辦?”顏贏不滿意這個解決方案。
“哼,我才不差這點錢呢。那走吧,去找交警,我看前面就有一位交警叔叔!”明汐也不給他們機會了,說著就要一瘸一拐的往前走。
“哎,我真是怕了你了!”說著,顏贏從錢包里掏出一百元錢,“這錢你拿著,手機號碼也給你,我們要走了,不跟你來這耗著了!”
“我不要錢!”明汐滿臉正氣地瞪著兩人。
“那你去叫交警吧,我在這等你?!鳖佢A眼波流轉(zhuǎn),忽然想到了主意。
說話間,顏贏趁明汐轉(zhuǎn)身不備,把錢塞在了明汐隨身背著的小挎包里,兩人迅速跳上車子,一個轉(zhuǎn)彎,飛速駛離了明汐的視線范圍內(nèi)。
“哎,你們!”明汐回過頭時,兩人早已不見了蹤影。
“贏哥,你咋沒給她電話號?”后座上胖胖的男生發(fā)問。
“你傻呀,我給她電話號,她再找到咱們醫(yī)學(xué)院怎么辦,我不是都給她賠償費了嘛。”
“說的也是,那咱們快走吧,他們還等著咱們上網(wǎng)呢。”
明汐捏著一百元的賠償費不屑一顧,“真沒品德!”說著,再次掃開身邊的一輛共享單車離開了長樂寺。
另一邊,打著游戲的顏贏腦海中還是想起了被自己碾到腳的明汐。那個慌亂的瞬間光顧著逃跑,竟沒注意到明汐清秀的臉龐和憂郁的神色,也不知道她究竟有沒有事?
明汐回到家后查看腳上的傷勢,紅腫倒是一大片,好在沒有破皮出血,她翹著腳,點開了淘寶。
“不花白不花,就買個泡腳桶吧!”很快她就選中了一款不到一百元的泡腳桶,成功下了單。
夜晚十一點左右,駱亦樊才結(jié)束了聚會。當(dāng)他走出KTV查看手機時,沒有發(fā)現(xiàn)明汐的一條消息,略帶失望的收起了手機。
駱亦樊和明汐之間的聯(lián)系逐漸減少,似乎雙方都在慢慢淡出彼此的生活。明汐不再主動聯(lián)系駱亦樊,而駱亦樊也感受到了這種變化,漸漸地,他也減少了主動聯(lián)系的頻率。
或許是因為生活的忙碌,或許是因為彼此之間的距離感逐漸拉大,兩人之間的交流變得越來越少。曾經(jīng)的默契和親密感似乎正在被時間沖淡,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微妙的疏離。
駱亦樊偶爾會想起明汐,想起他們曾經(jīng)一起度過的時光,但他也意識到,有些事情一旦開始疏遠,就很難再回到從前。他不再像以前那樣頻繁地發(fā)消息,也不再期待明汐的回復(fù)。而明汐似乎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想要挽回這段關(guān)系的跡象。
就這樣,兩人之間的聯(lián)系越來越少,仿佛兩條曾經(jīng)相交的線,逐漸走向了不同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