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老,您看?”林平之轉(zhuǎn)頭朝葉繼德問道。
他的確猜不透賀安成怎么想的,真的只是單純的道謝?既然猜不透,自然要請教一下經(jīng)驗(yàn)豐富的人。
“少東家不妨應(yīng)下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有遠(yuǎn)圖公在,少東家大可放心?!比~繼德笑了笑,既然賀安成等人已經(jīng)上船,林平之也答應(yīng)收留他們,葉繼德也只能認(rèn)了,此刻賀安成吃飽喝足不好好休息,反而要找林平之,他也十分好奇。
“葉老說的是,有什么問題等見到賀安成不就知道了么。”林平之拍了拍額頭道。
“這樣,你告訴賀安成,就說我在甲板上等他,讓他先吃飯,休息休息,在海上漂了不知道多久,斷水?dāng)嗉Z,可不好過?!绷制街鴤髟挼拇瑔T說道,“另外,搬一張桌子,搬幾把椅子,正好今夜我也無心練武,我們乘著月色,煮茶暢談,也是快事,至于這喝酒,諸位且忍一忍?!?p> “少東家有此雅興,我等自然不能掃興,這幾日航行,心神緊繃,正好借此機(jī)會舒緩舒緩,至于飲酒,少東家年紀(jì)尚幼,自然是不能飲酒的,我等如今正朝著桃花島航行,這路上可不太平,飲酒誤事,不飲酒最好?!比~繼德善意的笑了笑,他的話引起了剩下船員的贊同。
讓人在甲板上支起架子,又添了兩個(gè)火盆,將甲板照得火亮,又在火爐上煮著銅壺,壺內(nèi),是上好的碧螺春。自然,林平之是不會品茶的,船上也沒有幾個(gè)人會真的品茶,所有大銅壺煮茶最方便。
擺好桌椅,林平之坐在桌子一邊,邊上坐著葉繼德和另外一個(gè)老管事,其余幾位管事坐在椅子上分散在周圍,還有船員佩戴刀劍站在他們身后,林平之對面也有幾把椅子,不過賀安成等人還未過來,林平之也不著急。
等著銅壺內(nèi)茶水燒開,壺蓋被壺內(nèi)的水蒸氣掀起,發(fā)出聲響,才有人墊著布帛,取下銅壺為坐著的幾人看茶。青釉的茶杯在這個(gè)年代不過是大路貨色,不過在金鑫的記憶里,大明朝的茶杯,可算是古董了,如此說來,自己也是古董?林平之胡亂想著,不由有些失笑。
“少東家,來了?!比~繼德提醒道。
林平之回過神來,就看到賀安成等人朝著甲板走來,原本被賀安成背在背上的小姑娘已經(jīng)醒了過來,此刻正安靜跟在賀安成身后,還有幾位船員也跟在他們身后。
只是看著看著,林平之覺得有些不對,回頭看了一眼自己周圍,再對比賀安成一行人,林平之的荒誕怪異之感越發(fā)濃重,怎么感覺像是話本故事中反派大佬接見主角?可是自己現(xiàn)在還不是反派不說,關(guān)鍵自己不是大佬啊?
將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甩出腦海,林平之就看到賀安成幾人已經(jīng)走到桌子跟前,賀安成當(dāng)即抱拳躬身道:“河北滄州賀家武館賀安成,感謝少東家活命之恩?!?p> 其余幾人也一一抱拳躬身道:“賀安寧、賀安平、賀安林、賀安岳、賀安興感謝少東家活命之恩。”
最后,才是那個(gè)小姑娘有些拘謹(jǐn)?shù)男卸Y道:“賀家武館,賀安靜,感謝林少東家活命之恩?!闭f完,還偷偷瞄了一眼林平之,又忙忙低下頭,盯著自己腳尖。
“賀兄,還有諸位,所謂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何況林某也不過舉手之勞,諸位何必如此。”林平之看他們行禮,連忙站起來,抱拳還禮道:“諸位先請坐,賀兄,這位姑娘不知大夫是如何診斷的?”
“多謝少東家關(guān)心,舍妹已經(jīng)沒有大礙,只是脫水,如今好多了。”賀安成拉開椅子坐下,又讓賀安靜也坐下,這才笑著回答。至于其他五人,雖然也有幾張空椅子,可是他們自己沒有坐,賀安成也沒有招呼他們坐下,他們只是站在賀安成和賀安靜的身后。
“那就好,賀兄,我船上有大夫,不妨讓大夫也一并診斷一番,也好放心?!绷制街?。
“少東家放心,我已經(jīng)麻煩大夫?yàn)閹孜粠煹芸催^了,還要多謝少東家心懷慈悲,否則我等在這海上,還不知要漂多久,不知我兄妹七人還有幾人能活下來。”賀安成道。
“賀兄幾位是吉人自有天相,否則也不會這么巧遇到了我們。賀兄剛才說你出身河北滄州賀家武館,莫非這幾位兄弟都是你的師兄弟?”林平之有些好奇的問。
“少東家有所不知,我等雖然同樣姓賀,卻是師傅從小收養(yǎng)的孤兒,只有小師妹,是師傅的義女。說來慚愧,我作為他們的大師兄,不能保護(hù)他們,反而讓他們深陷如此絕境,若非少東家搭救,后果這是不堪設(shè)想?!辟R安成說著,臉上還帶著后怕的表情。
“師兄,我……”林平之和賀安寧五人還來不及說話,賀安靜就已經(jīng)眼淚在眼眶打漂,滿是后悔和自責(zé)的看著賀安成,幾個(gè)字還沒說完,眼淚就像斷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
“師妹,莫要哭了,我們這不是都活的好好的么,都過去了,林少東家是好人,他救了我們,師妹別怕,我們一定可以活著回去見到師傅的?!笨吹劫R安靜哭,賀安成頓時(shí)急了,手忙腳亂的安慰起來,可憐一個(gè)三十來歲的大男人,根本不會安慰人,反而越忙越亂,賀安靜越哭越狠,讓站在賀安成身后的幾人也慌了神。
林平之等人面面相覷,有些不知所措,怎么幾句話沒說,這姑娘越哭越狠?
“姑娘?”眼看賀安靜哭起來停不下來,林平之不由硬著頭皮打斷,問道:“姑娘有何委屈,不妨說說,林某不才,或許可以為姑娘開導(dǎo)開導(dǎo)。”
葉繼德等人詫異的看著林平之,林平之臉色大窘。
賀安靜聞言,哭聲一頓,接著開始默默抽泣起來,林平之一臉茫然,和賀安成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睛中看到了無奈。
抽泣了一會,賀安靜才停了下來,只有肩膀偶爾抽動(dòng)。林平之覺得頭皮有些發(fā)麻,他現(xiàn)在對賀安成等人已經(jīng)沒有絲毫的懷疑,實(shí)在是這這小姑娘,不,這姑娘的一頓哭,刷新了他對江湖人的認(rèn)知。
看著十六七歲的賀安靜,想想自己的年齡,林平之默默將稱呼改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