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郭靖站在樓船上,眺望著無邊黑暗籠罩的夜空,心思飄飛,林平之《射雕》中的一幕幕,就像是生動的畫卷浮現(xiàn)在他的腦海中,甚至,他有一種感覺,如果,沒有那位草原絕世天驕的崛起,又會怎么樣?
他的人生軌跡,或許真的會如同話本故事中記載的一樣,歷經(jīng)許多波折,最終成為令天下人敬仰的大英雄,大豪杰,成為林平之或者說金庸大宗師口中的“俠之大者,為國為民”的巨俠。
可惜,這個世界上是沒有如果的,郭靖輕嘆了一口氣,話本故事終究是話本故事,哪怕是依據(jù)他自身經(jīng)歷改編的,也始終不是他的一生。
他終究遇到了那位無上天驕的入侵,遇到了神州傾覆就在眼前的危局,也眼睜睜看著華箏妹子死在她的懷里,想要伸手再撫摸一下他的臉頰而不得。
他也被迫走上了與話本故事的臆想完全不同的道路,不過,如果換做自己是話本故事中的那位郭靖的話,遇到蒙元入侵,自己怕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吧,死守襄陽城到底,甚至為之殉葬。
如此一看,這位金庸大宗師真的是神乎其神,令人敬畏。
他對天下人的揣摩和了解可謂細致入微,自己的每一分想法,他幾乎都重現(xiàn)在了他的話本故事中,對自己的性格和自己夫人的描述,更是讓人真假難辨。
看著幽遠的夜空,郭靖不由陷入沉默,三百多年的煎熬,驟然間聽到有人對自己的生平、性格如此了解,甚至對這江湖都有一種細思之下讓人驚恐的了解,便是郭靖成就大宗師,也不免有些心神震動。
陷入久久的回憶不能自拔。
過了好一會,郭靖才幽幽道:“小友,這位金庸先生,怕也不是尋常人吧?小友能夠得到如此機緣,當謹而慎之,造福蒼生,莫要辜負了老夫對你的期望。”
聽到郭靖的話,林平之心中一稟,再看郭靖那雙真誠的雙眼,林平之心神顫抖,他看懂了郭靖的這一眼所表達的意思,郭靖似乎已經(jīng)猜到他得到什么樣的機緣,這一眼,是期許,也是警告,最后還是對晚輩的鼓勵。
他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哪怕郭大俠猜出了什么,相處的這數(shù)個時辰,他都沒有拆穿,也沒有對自己表示出任何惡意,自己又有什么好怕的,自己不過是得到一份別人得不到的機遇,除此之外,自己行的端,走的正,何懼之有?
“謹遵前輩教誨,晚輩今后當謹而慎之,承襲先賢的精神,造福蒼生,方能不辜負這一樁天大的機緣?!绷制街\懇道,這話,不是迫于郭靖帶來的巨大的壓力,而是發(fā)自內心的對自己的期待,他希望能夠為這個世界帶來一些改變,如今也正在努力。
六道武館的創(chuàng)立,正是他的嘗試,也是他給這個世界的第一份禮物。
他希望一個來自異世界的靈魂,在奇跡般的造化之下,能夠為這個世界注入新的力量,能夠通過他的雙手,為這個世界帶來改變。如此,才能不辜負一個異世界來客的到訪。
郭靖點了點頭,轉身回到屋里,坐在桌前,夾了一口已經(jīng)涼了幾個時辰的菜,咀嚼了幾下,咽下去之后才開口道:“老夫前來搭救入道者,是想為人族留下一個武學傳承的星火。
七公曾告訴我,他們丐幫有一位英雄蓋世的幫主,曾入道數(shù)個時辰,也是以太祖長拳入道。
那位幫主入道醒來之后,一樣骨瘦如柴,身體虧空嚴重,所以我才能知道入道的危險,才能帶來岳父調制的藥丸。
至于那位幫主是誰,想必小友也是知道的?”
林平之沉默了一下,他不知道郭靖眼中的這個世界是什么樣的,不知道武道到了歸真大宗師之后,看這個世界又是怎么樣的風景,才能讓他十分篤定自己知道了什么,但是面對郭靖表現(xiàn)的篤定,林平之也不能置若罔聞。
“那位幫主,可是姓喬?或者說,姓蕭?!绷制街_口道。
“小友果然得到了令人羨慕的機緣,這周天寰宇,奧妙無窮,便是老夫,也只有進入了歸真之境,才能得窺天地的一絲絲奧妙?!惫父袊@道,就算猜到了林平之的機遇,他也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的覬覦,只是輕嘆。
“小友如此坦誠待我,金庸大宗師對老夫的生平記載讓老夫也受益良多,念頭通達不少,如此說來,小友對老夫也有一番恩德,既然是恩德,就要報恩,不知小友希望從老夫這里得到什么回報?”郭靖道。
林平之有些心跳加速,一位歸真大宗師的承諾,何其珍貴,可是看了一眼在床上的史經(jīng)原,他還是有些不舍的搖了搖頭道:“前輩救了經(jīng)原哥,對我們來說,也是天大的恩德,如此一來,我們就相互抵消了,前輩自然也不用回報什么?!?p> 林遠圖點了點頭,比起直接挾恩圖報,了結與一個大宗師之間的善果,與一位歸真大宗師結下友誼,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郭靖笑了笑,也沒有多想,道:“小友但說無妨,至于入道的小友,與老夫另有一番因果,與小友卻不相干。”
郭靖看著床上的史經(jīng)原,感嘆道:“老夫一生收了幾個徒弟,可惜,無一人成大器,如今,經(jīng)原小友又恰好在老夫所能察覺的地方入道,不能不說是天賜的因果,故而老夫想收他為徒,希望林大俠和小友能夠知會經(jīng)原小友的父母長輩?!?p> 林平之和林遠圖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驚訝,的確要驚訝,在未出發(fā)之前,林平之就曾說過他們二人所能見到郭靖,史經(jīng)原得到傳承的幾率更大。
只是沒有想到這句話這么快就應驗了,而且以這么一種讓人感覺匪夷所思的方式。
林平之有些羨慕史經(jīng)原,可一想到自己有著讓歸真大宗師都羨慕的機緣,這種羨慕又化為深深地祝福。
史經(jīng)原始終是從福威鏢局走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