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帆只好跟著梁普回客棧換身衣裳,好在客棧原本就在西城,離這里也不遠,走幾步就到了。
溫青看到楊帆兩人這么早就回來,楊帆還一身濕漉漉的,驚訝無比:“五師弟,小帆,這是怎么了?”
梁普攤攤手:“我們去看岳陽樓,小帆掉水里了!”
溫青還打算問,楊帆卻越覺得剛才在樓上的表現真是挺窘的,不愿意細說,急忙攔住溫青的話頭,說:“溫大哥,我先進房換件衣服?!?p> 溫青無奈,只好拉住了梁普,細細打聽了一番。梁普倒也沒隱瞞,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溫青也只是拜入師門前上過兩年私塾,大字認識幾個,但肯定是不懂詩文的,因此也不去分析楊帆錯處,只是對著梁普細細問那女子身形樣貌和用劍招式。
梁普仔細回想一下,又把自己印象里的事細細說了一遍。
“聽你描述,那女子怕是岳州林家的女子了?!睖厍嗦犃嗣枋觯烈饕粫?,對梁普說道。
“林家?乾坤劍林有德林家?”梁普聽到溫青說起,內心一印證,其實也有些信了。
“嗯。如果估計沒錯,應該就是了。聽說林有德有兩子一女,兩子都得了他真?zhèn)?,唯一的女兒卻是不好武,好習文,當得女公子之稱。只是不知年紀如何,若年紀十六七,估計就是她不錯了。”溫青緩緩道。
“要真是林家,那就不好辦了。雖然她言語無禮在先,但我跟小帆好像把她得罪得有點狠?。 绷浩盏故怯悬c愁了。
“五師弟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是不是還兩說呢,再說了,就算真的是林有德千金,難道我東蜀劍派就怕了他林家了?”溫青拍拍梁普,示意他去看看楊帆。
楊帆進了房間,把濕衣服脫下來,再把自己擦拭干凈。擦臉的時候,仿佛還聞到了指尖有一股香味——當時如果不是楊帆摟著那黃衫少女的腰把她接住,再轉身送上岳陽樓,那女子今天就跟楊帆同等遭遇了。
“難怪老陳頭說女人是禍水,當時還念了一句‘一騎紅塵妃子笑,無人知是荔枝來’來印證。這黃衫女子是誰?長得真是漂亮啊!就是霸道了一些,武藝卻也稀松平常。”楊帆一邊懷念著指尖的幽香,一邊想著。
“不過也沒關系,老陳頭也說過女子練武,若能練成頂尖高手者本來就少,也大多脾氣怪異長得不好看,嘿嘿?!?p> 換好衣服再出門,到了前堂去找溫青和梁普。人還沒到前堂呢,聲音就先到了:“梁哥,我們接著出去玩吧!你知道我以前都在山上,沒見過這么多人的!我還想出去看看!”
梁普無奈地看了溫青一眼,溫青沒說話。他就對著楊帆說:“好吧好吧,帶你去!”
楊帆開心得要死,上前拽住梁普就往門外拖。
這時溫青說:“五師弟,別鬧太晚了,今天說不定老八就要回來!還是正事要緊。”
梁普忙不失迭的答應,一邊答應一邊被楊帆拽著出了門。
出門后楊帆就撒了手,對梁普說:“剛才我們去看了岳陽樓,這會我們去人多的地方吧!人多的地方熱鬧!”
梁普頗為無語的看著楊帆,怎么也想不到他對熱鬧的興趣這么大。
他卻沒細想過,楊帆一直在山上長大,連山都沒下過的,平??吹降娜酥挥欣详愵^,沒有其他人了。這時下了山進了城,當然興奮無比。
梁普就說:“那行,今天我們就在這城里隨便逛逛吧?!?p> 岳州城其實不是什么大城,不過地處要沖,大江大湖交匯之處,往南可去潭州、衡州,再往南便是嶺南了,也算得通商大邑,常住居民雖然不多,南來北往之人卻不少。
兩個人隨意的逛,沿著這條街往東走,兩邊全是商鋪,賣米賣糧賣布匹的,賣蔬菜水果的,賣布匹成衣的,應有盡有。還有幾家首飾鋪子間或開在中間,路邊上居然還有賣許多小玩意的。小配飾啊小糖人啊,此起彼伏的叫賣聲,構筑起一副夏日早晨城市的生活畫面。
這里不同于山上的冷清,如此熱鬧的氛圍讓楊帆欣喜不已。
從小就習慣了老陳頭安排的他,沒想過偷偷溜下山,此前每日里對著朝霞吐納,對著晚霞習字,白天不是追野雞就是抓兔子,偶爾獵一頭野豬,對他來說都是有意思之極的事情。沒想到,下了山,看到了不曾看到的景象,體會了不曾體會的生活,內心里還是向往人多的地方,兩相對比還是山下生活更有意思。
楊帆蹲在糖人攤子邊,看攤主熟練的吹出一個個栩栩如生的形象,然后遞給過來買的小孩子;站在算命攤子邊,看那打著神算幌子的邋遢老道神神道道的給人算命,看那些算完命的人或開心或沮喪的離開;斜靠在一根柱子上看那雜物攤子賣給人各色貨式。這些都是他沒有看到過的景色,看得很是入迷。
梁普就不同了。他雖然平常也生活在門派之中,沒什么集市,但是門派所在地離城不遠,更是去過成都府了解成都府繁華的,對眼前的這一切自然是瞧不上眼的。
一開始楊帆對這個有興趣對那個有意思的時候還忍得住陪他,這會眼看都要中午了,楊帆走出去都沒半里地,就實在忍受不了了。
他上前一把拽住楊帆,拖著就往前邊更熱鬧的地方去。一邊走一邊說:“這些東西到哪都有!你想看熱鬧,我們就再往前走!”
楊帆沒有反抗,只是一步一回頭的繼續(xù)看路過的風景。
前面聽到了鑼鼓聲,“哐當哐當”敲得很熱烈,人聲也更鼎沸。
楊帆被前面的吵鬧吸引,不再需要梁普拖了,反過來拽著梁普,一臉熱切向前擠去。
擠進人群才發(fā)現是幾個江湖人士在賣藝。
一個年約三十的漢子,手持雙刀,提神凝氣,雙臂一振,開始舞了起來。兩把大刀上下飛舞,腳踏七星,別的不說,氣勢還是很足的。
旁邊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女子,一身勁裝,卻拿了一把長槍,駐在身體右側,看著男子舞刀。
她看了一會,雙手提槍,先是舞一個起手式,一朵漂亮的槍花在槍尖綻放,然后一個前凸,槍尖朝著雙刀漢子扎了過去。
槍勢威猛,速度極快,雖是女子舞槍,卻扎出了爆裂的氣勢。圍觀的人群一見,爆發(fā)出“好”的怒吼,看樣子對這女子的槍法極為認可。
雙刀男子斜跨一步,不退反進,左手刀由左下向右上斜掃,右手收回胸前,護住胸口空檔。
女子收槍,旋身,槍勢收回之后又是往前一扎。男子改成右手挑刀,左手護胸,擋住女子一槍。女子再次撤槍扎槍,順勢前進一步,男子雙刀交錯,架住長槍,同時后撤一步。
只見女子再次抽槍,卻不再用刺,改刺為挑。男子右手刀一格,架開長槍,左手刀尖前遞,向女子小腹刺過去。
女子借著槍晃之力,小撤一步,避過刺向腹部的一刀,掄圓了長槍,一個橫掃過來,盯住男子頭部掃去。男子仰頭避過槍尖,然后腰部用力,頭向前一扎,左手刀護住胸部,右手刀再次往前刺過去。
女子掄槍沒打中,趁勢腳下碎步連移,身體在原地轉了個圈,男子的右手刀已經離她小腹僅三寸了。
人群中再次傳出驚呼,似乎為女子接下來的命運擔憂。
女子不閃不必,槍柄一推,架開長刀。男子一刀無功,趁勢收回,左手刀一劈,卻是盯著女子右肩去的。女子雙手持槍,槍尖朝外,由下向上挑去。
槍尖迅速點在男子左手刀刀面之上,將刀蕩開,然后快速壓槍,變槍為棍向男子頭上砸過去。
男子蕩開的左手刀被撇到了身體左側,這是也不懼,反而往前一步,同時身體稍稍往右一偏嗎,避開了頭部受棍的危險,便不再管槍,右手提刀一個斜掠,斜掃女子左臂。
女子眼見男子前進一步,槍變棍落下去也是砸在他肩上,還由于他前進一步,砸上去的力道遠不如遠端槍尖,于是后撤一步,左手撒槍,握住槍柄底端的右手一拉,試圖將槍尖劃過男子脖頸。
男子見到女子架勢,右手更加一份力氣,直接砸在槍桿上,將那支快要把槍尖收到他脖子位置的長槍蕩開,然后強擰身體,左手刀一個橫掃掃向女子。
女子長槍被檔開,又是后退一步,同時收槍。男子一刀被女子躲開,直接雙刀重疊,架在小腹前,然后往前推刀。
女子再撤一步,不待男子力竭,一桿長槍又朝男子胸前扎去。男子雙刀順勢一架,雙刀交錯再次架住了長槍。
女子卻連退三步,長槍一抖舞個槍花,弓步立穩(wěn),槍尖指向雙刀男子,卻沒有欺進。男子也沒有再追上去,兩手同時收刀,擺出了結束勢,然后反握雙刀,將刀收到了身后。
女子也利落收起了架勢,兩手報槍同時向四周拱手致意。
圍觀人群見兩人打得激烈,架勢十足,給出了轟然叫好聲。
一直站在一邊看人群反應的少年,立馬反端著鑼,出來討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