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時分,梁普等人已經(jīng)收拾好乘船離去,而吳宇三人打算多住一天,待明日再出發(fā)。畢竟岳州到潭州,只需沿著湘水一路向上即可。
楊帆把玩著這把袖劍。當時林婉君走得匆忙,忘了要回這把劍,楊帆當時心思全然不在這上面,也忘記了送回去。這時回了房間,才意識到自己拿了林婉君的袖劍。
劍長不過七寸,沒有劍鍔,柄三寸刃四寸,精致而小巧。劍身不知是什么材料所打造,在透過窗戶的月光照耀下,閃爍著點點寒光,展示著它作為武器令人心寒的一面;劍身沒有開槽,劍刃卻相當鋒利。
楊帆用手指試著摸了一下劍刃,直接劃開了一道口子,顯然在制作這柄袖劍的時候,無論是用材,工藝,還是打磨,都是用了很深心思的。
沒有劍鞘,也不好攜帶。楊帆扯起一根布條,三下兩下將袖劍包了起來,放在枕邊,雙手枕頭,眼睛盯著帳幕頂部,卻無法入睡。
今天遇到林婉君的一幕幕,都讓他回想不已。尤其是岳陽樓外那一摟一送,留在他指尖的馨香,和中午奪劍之時手與手的碰觸,都讓他回味不已。再想起林婉君在黃坤宇攙扶下一臉茫然又帶著驚慌的神情,又覺得自己做錯了什么,想起她當時的神情都覺得心底空落落的。
也不知道她會不會去潭州,會不會見到她,見到她要說一些什么,這把袖劍要不要還給她,該怎么還給她。太多太多的問題朝著楊帆襲來,最終,沒有得到答案的他,還是沉沉睡去了。
楊帆三人下船上岸。經(jīng)過兩日行船,終于抵達了潭州。
潭州碼頭較之武陵要熱鬧得多,人來人往。不過三人沒什么興趣來了解碼頭的人群,下了船直接轉(zhuǎn)官道而去。
沒有馬,便只能步行。碼頭離城倒是不遠,往南不過兩里余地,不需要多久就能到。
不時有三五成群的馬越過他們先行進城。急奔者有之,徐行者有之。
這些人與楊帆三人倒是沒起什么沖突,但是接下來從城內(nèi)出來的四匹快馬卻迅若奔雷,直朝楊帆三人撲來。
四騎遠遠而來,一騎當先,后面跟著并排兩騎,緊接著還綴著一騎,路上準備入城的行人們紛紛讓道,也有慌張躲閃致使跌跤的,爬起來就對著四騎的背影喝罵。
楊帆性子直,看得氣憤不已。眼看著四騎越來越近,就想找準機會出手,將為首之人打下馬來。
吳宇卻道:“我等這次來是去譚子路府上祝壽的,能不多事,就不多事?!闭f完,瞧了楊帆一眼。
溫青盯著四騎看了一會,說道:“看服飾應(yīng)該是金沙幫的。為首之人腰間掛著個玉佩,樣式是金沙幫標志?!?p> 吳宇點點頭,在此地,此時,也只有金沙幫能這么囂張了。
這金沙幫是潭州本土幫派,二十幾年的發(fā)展下來,慢慢擴張到衡州、岳州一帶,占據(jù)了湘水船運的便利,在本地相當?shù)脛?,當之無愧的第一大幫。
吳宇也不多言。以前的幫派大多只據(jù)一城之地,還要與其他幫派分享。做漕運的,做碼頭的,甚至屠戶、獵戶之類的,不一而足,大體就是相互依存互相取暖而已。近十幾年風(fēng)向便慢慢變了,全國各地均是如此,大幫派紛紛崛起,逐漸壟斷一城。
押鏢護院也做,欺行霸市也不放過,車行碼頭等更是重點,再逐漸向外擴張。除了天子腳下的不敢太過明目張膽,多地幫派已與官府勾結(jié),專做一些官府不方便做得事,得勢得很。
三人讓開路,準備等四騎過去了再走。
側(cè)身讓路的時候,楊帆一回頭,就看到了在岳州遇到的賣藝漢子三個。
那三人只是抬頭瞟了一眼本來的四騎,就不再搭理,依舊大搖大擺的走在路中間。
為首的騎士也不管,只是策馬狂奔,一點速度都不減,與楊帆三人擦身而過后直接朝著前方擋路的人撞過去,后面三騎自是有樣學(xué)樣,跟著疾馳。
楊帆眼看要去阻擋奔馬已經(jīng)來不及,只大喊一聲:“小心!”
他看著那走在三人中間的雙刀漢子目不斜視的盯著狂馬,也看見那敲鑼的少年連帶詫異的看著他,更看見那長槍女子偏頭望他,還展顏一笑。
為首的馬已經(jīng)到了他們?nèi)齻€面前。雙刀漢子毫不猶豫直接抽刀,一刀在手防備騎士的反擊,一刀已經(jīng)掃向馬蹄。
為首騎士韁繩一勒,前奔的快馬居然急速地人立而起,躲過了削過來的刀。
馬蹄下落的同時,騎士已經(jīng)抽出了長劍,對著雙刀漢子劈了過去。
雙刀漢子刀一架,擋住長劍,另一刀又毫不猶豫的向著馬脖子掠去。
與此同時,那用槍的女子居然長槍脫手而出,奔向第二匹馬的咽喉,敲鑼少年從背后解下兩支短槍,撲向了第三騎。
幾乎是同一時間,三匹馬都是咽喉被割或被刺,近乎同時轟然倒地。
馬背上的三個騎士狼狽地從馬上跳下,第一時間向一起聚攏,相互靠背,手持長劍,三雙眼睛滿含怒火的盯向出手的三人。
最后一騎倒是知機,韁繩輕拉,馬一個轉(zhuǎn)向,避開了到底的三馬,然后停在了一邊。騎士不待馬停穩(wěn)就飛身而下,跟其他三個騎士站在一起。
為首騎士這時開口道:“哪來的蟊賊,居然敢對金沙幫出手!”
“哼!管你是金沙幫還是銀沙幫,既然懷著縱馬傷人的心思就別怪某家殺馬奪人!”雙刀漢子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主,直接道。
為首騎士雙目一瞇,臉露寒霜:“三位朋友可眼生得緊,看樣子也是從外地來的。聽我一句勸,行走江湖隱忍為先!可千萬別不長眼睛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哈哈哈哈哈,笑話!”雙刀漢子仰天長笑一陣,然后對著四個已經(jīng)下馬的騎士道:“某家行走江湖十來年,從來都只靠手中的刀說話!”
說完這句,雙手抖動,兩把刀同時舞了個刀花,左手斜刀在前,右手倒刀在后,緊盯著四個騎士。
“哼!有種的先報上名來!”為首騎士卻不急著出手,打算先探探底再說。
“不著急,這話等楊世雄來了問我不遲?!彪p刀漢子似笑非笑的說道。
四個騎士心里都是一個激凸。楊世雄乃金沙幫幫主。
上任幫主臨死前,金沙幫不過是占據(jù)了潭州城城北一地壟斷了碼頭的一個不大不小的幫派。幫主死后,將幫主之位交給了楊世雄。
楊世雄繼位后,先是憑借手中大刀,“說服”了潭州城內(nèi)其他兩個不相伯仲的幫派之主帶幫投入金沙幫,實現(xiàn)了潭州城幫派勢力的一統(tǒng),借著不知道怎么跟潭州知府搭上了關(guān)系,漸漸成了說一不二的地下知府。
后來又憑借著能打和能拉關(guān)系,逐漸地向岳州、衡州方向拓展。目前,在三地說話已經(jīng)不必很多武林名宿聲音小了。一身武藝是和境界,也說不清,反正去年八月里單人只刀去了譚子路府上,又完好無損的回來,至于會面情況,是一個字也不透露。
倒是后來譚子路放出了風(fēng)聲,說楊世雄刀法已經(jīng)登堂入室,堪稱宗師。
這樣的風(fēng)聲,更加助長了金沙幫的威風(fēng),導(dǎo)致金沙幫眾人更加肆無忌憚。今日里這樣的縱馬狂奔,實屬正常,更為囂張之事也是有的。
為首騎士臉色有點沉重。對方既然敢直呼幫主之名,又敢攔路殺馬,手底下應(yīng)該是有真功夫的。他轉(zhuǎn)頭對第四名騎士使了個眼色,對方會意,迅速退出陣列,牽過自己的馬縱身而上,疾馳而去。
雙刀漢子三人并未阻攔,只是對著余下的三個騎士說:“一起上都不是對手,何況再少一個?”
話音剛落,人就朝前撲去,一改剛才擺出的防御架勢,直接搶攻。
另外持槍的女子和雙槍少年竟然都在一旁袖手旁觀,沒有上來幫忙的意思。
“躺下吧!”雙刀漢子灌注內(nèi)力的一吼,伴隨著他快如閃電的出手,直接打擊在三名騎士身上。只見他兩把刀有如毒龍一般,角度刁鉆不說,還快若疾風(fēng),三個騎士竟然只抵擋得一個回合,便被他擊落了兵器。
好在雙刀漢子并沒有存殺意,只是一刀背拍在一人太陽穴,將其打暈,緊接著雙刀反握,刀柄朝前一遞,砸在剩余兩人胸口。
剩余兩個騎士只覺得胸口如同被攻城錘砸過一般,悶哼一聲就倒飛出去,落地時后背再受重擊,一口鮮血直接噴了出來,然后就雙雙倒在地上昏死過去。
雙刀漢子收刀,不再看地上一眼,直接從其中一人身上踩過,繼續(xù)朝潭州城走去。另外一女一男,也不吭聲,跟著走了過去。
楊帆看了幾人整個出手過程,這時候雙眼中卻異彩連連。
這套刀法他認識。
當初在山上時,老陳頭以樹枝為刀,向他展示過。依老陳頭所說,這套刀法叫做旋風(fēng)刀,是指這套刀法施展起來如同旋風(fēng)一般,是一套攻防兼?zhèn)涞暮玫斗ā?p> 楊帆沒有學(xué)過,卻見過兩次,因此這時一眼就認出來了。說真的,那雙刀漢子用起來還真有幾分老陳頭的樣子,這讓他覺得異常親切。
雙刀漢子已經(jīng)到了他面前,他正準備打招呼,誰知那漢子瞧都沒瞧他直接走了過去。倒是跟在后面的女子側(cè)頭掃了楊帆三人一眼,并露出一個標準化的笑容。
另一個少年此時已經(jīng)收起了兩把短槍,略帶疑惑的看了楊帆一眼,也跟著走了過去。
溫青有些詫異楊帆的表現(xiàn),卻不便多說什么。待雙刀漢子三人走過去后,也跟著朝潭州城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