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山寨大堂里,一支支火把上燃燒的火焰跳動著,這火光映照著大堂里的每個人,此時這每個人的神情都不一樣。
秦山一臉懵逼,猶如被雷劈了一般,眼里滿是不敢置信,神情極為恍惚地站在秦父身側(cè)一動不動。
燕十三和趙子遠(yuǎn)也沒強到哪里去,他們在聽了秦父所言的陳主的治世主張,只覺得荒謬絕倫,只覺得陳主一定是個瘋子,甚至覺得這整個世界都有些不真實了,換句二十一世紀(jì)的話來說,就是他們的三觀都被徹底顛覆了!
在他們看來,這個世界怎么能沒有皇帝呢?官員就是統(tǒng)治牧守各地百姓的,是為百姓做主的父母官,怎么就能淪為為百姓服務(wù)的仆人呢?
這一切都讓他們覺得不可理喻,覺得無法理解,這陳主真是一個瘋子,可陳主卻絕不可能是一個瘋子,因為當(dāng)年天下的俊杰絕不可能追隨一個瘋子南征北戰(zhàn)的,那么陳主又怎么會提出這樣顛覆人三觀的治世理念呢?還有無數(shù)人追隨他左右?無論燕十三和趙子遠(yuǎn)怎么想也是想不通的!
而那秦父卻是饒有興致地看著被震在原地,久久醒不過神來的燕十三和趙子遠(yuǎn),他們的反應(yīng)好似取悅了秦父一般,此刻他心情極度愉悅,神情不復(fù)剛才的嚴(yán)肅,呵呵笑道:“如何?到如今,你還能說你家祖宗不是個背叛者嗎?”
聞言,燕十三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長吸了口氣,依舊辯解道:“自古以來,歷史上發(fā)生的子改父政,今朝改前朝弊政,這都是存在的,也是合理的,每位帝王都有自己的執(zhí)政主張,不可能完全的繼承上任的皇帝所有政治主張,不能因為太祖沒有按照陳主的治世理念治世,就說太祖是個背叛者!”
“再說,說句讓大當(dāng)家的不高興的實話,依我看來,陳主的治世理念根本就行不通,我無法想象如果按照陳主說的去做,會造成怎樣的混亂局面,沒有皇帝,百官不是牧守百姓的百官,而是百姓的仆人,呵呵!這簡直是荒謬,可笑至極!”
剛剛還饒有興致的秦父聽他如此貶低陳主的主張,卻是一拍面前的桌案,大怒起身,伸手指著燕十三斥道:“無知小兒!你懂什么?你以為這世上只有你一個聰明人嗎?當(dāng)年胡人入關(guān)亂中原之時,天下多少俊杰如泉水一般噴涌而出?他們大都追隨著陳主左右,為陳主誓死效力,這些俊杰又豈是你能比的?”
“而如果陳主的治世主張行不通的話,天下俊杰又如何會追隨他左右?你家祖宗又為何在登基之后,慌亂地就天下禁言陳主?還不是陳主的主張?zhí)^深入人心,你家祖宗從心里感到害怕了,他害怕陳主雖人死但主張不死,有一天會危及他的江山社稷?哼!在我看來,你家祖宗恢復(fù)前朝舊制,就是對陳主最徹底的背叛,他就是最可恥的背叛者,無論你如何狡辯也無法改變這個事實!”
顯然,秦父是陳主的忠實擁護者,他或許從沒見過陳主,但是從他爺爺、他爹或許還有趙家老族長那里他了解到陳主是個怎樣的人,懷有什么樣的理想抱負(fù),通過這些人,死去的陳主征服了活著的秦父,秦父崇拜著陳主的一切,就像是基督徒崇拜耶穌一般,已是成為一種狂熱的信仰了。
而且,他說的話也不是錯的,當(dāng)年的天下俊杰既然愿意為陳主效力,那么陳主的主張就有它吸引人,讓人向往之處,絕不是燕十三張口就能否定的。
燕十三自是個聰明人,他也明白秦父所言是對的,他無法反駁秦父,可是他卻怎么也想不通,世上沒有皇帝,官員淪為仆人,這樣的世道如何能不混亂呢?他無法想象!
其實他忽略了一點,六七十年前天下動蕩,胡人入關(guān)亂中原,天下秩序早已經(jīng)崩塌了,所有人都是朝不保夕的,所有人也都渴望驅(qū)逐胡人,天下安定。
恰巧,這時陳主橫空出世,而且他提出的理念迎合了天下百姓最渴求的東西,那就是當(dāng)家做主,于是陳主的起義軍的勢力如滾雪球一般越來越壯大,最后成為大勢所趨,自然天下俊杰附于他,為他效力的人眾多了。
換句話來說,就是陳主趕在好時候了,在秩序崩塌,動蕩不安的時期揭竿而起,他才能成事,重建新秩序。
可要是換在舊秩序還存在,天下還算安定的時候,陳主要是再如此想著橫空出世,揭竿而起,恐怕沒多少人會響應(yīng)他,道理也是很簡單,百姓們只要生活過得去,就沒多少人會頭腦發(fā)熱地選擇造反的。
至于陳主的新秩序是不是能夠構(gòu)建成功,那只能說有一定的成功的可能,但是其中的阻力很大,畢竟人人都有私心,他想要構(gòu)建的新秩序和人的私心幾乎是相違背的,而人心總是破壞秩序的終極武器。
秦父見燕十三無話可說了,不由又是面露一絲得意之色,然后一揮手,語氣不屑道:“你不了解陳主!不知道他是怎樣的一個真英雄,我懶的與你爭辯!好了!我們言歸正傳,現(xiàn)在你回答我第三個問題,你為何而來?是沖著陳主來的嗎?”
燕十三聽問,穩(wěn)了穩(wěn)自己有些動搖的心神,依舊保持著冷靜道:“大當(dāng)家的何必明知故問?難道給你通風(fēng)報信的趙家老族長沒告訴你嗎?沒錯!我就是為了陳主留下來的寶藏而來的!”
“寶藏?”秦父嗤笑道,“也不知道你從哪里得到的消息,陳主哪里留下過什么寶藏?陳主病逝的突然,連遺言都沒交待清楚,談何留下什么寶藏?我看你就是沖著陳主來的!”
燕十三卻心中不信這話,深吸一口氣,緊盯著秦父道:“雖然我不認(rèn)同陳主的治世主張,但陳主確實是真英雄,這點我認(rèn)同!而且他去了數(shù)十年了,對一個死去的真英雄我還是尊重的,我來此不是像大當(dāng)家想的那樣,要對陳主挖墳掘墓,我是真的為陳主留下來的寶藏而來的!”
他言辭懇切,神情嚴(yán)肅認(rèn)真,秦父見狀也有些驚疑不定了,狐疑道:“你真的不是沖著陳主而來的?可是陳主的確沒有留下什么寶藏!”
“這可是太祖留下來的秘辛,大當(dāng)家的以為以太祖和陳主當(dāng)年的交情,他所說的關(guān)于陳主的秘辛還能有假嗎?”燕十三堅持道。
秦父聞言默然,既然是燕太祖留下來的秘辛,說陳主留下來了寶藏,那就由不得他不信了,畢竟燕太祖當(dāng)年和陳主相交莫逆,二人之間無話不談,他留下來的秘辛還是可信的。
可是,陳主的確沒有留下什么寶藏啊,至少秦父是不知道的,所以秦父只能保持沉默,一言不發(fā)。
看著沉默不語的秦父,燕十三神情微動,看出了一絲端倪,忍不住試探地問道:“難道說,大當(dāng)家的也不知道陳主留下來的寶藏在何處?”
“哼!”秦父聞言,重重地哼了一聲,看了他一眼,也不搭理他,直接喚外面的人進來,把燕十三和趙子遠(yuǎn)帶回了大牢里了。
然后,秦父坐在躺椅上,也是陷入了沉思之中,心中想道:“寶藏?寶藏?陳主真的留下了寶藏嗎?可我為什么從來沒聽說過?父親從來沒提過,趙家老族長也沒提過,可燕家的背叛者留下來的秘辛應(yīng)該不是假的,那么陳主的確留下了寶藏,那么寶藏又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