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數學筆記也能賣

　　高考的過程并沒有那么驚心動魄和刻骨銘心，就好像你在走一條好長好長的路，剛開始你會不停地張望前方，反復問著同行的路人“快到了嗎？快到了嗎？”得到的答案都是否定后，你漸漸開始失去耐心，變得有些頹廢，走半天歇半天，等走到后半段的時候，你終于可以隱隱看到終點，于是你開始拔足狂奔，兩邊的景物快速地后移，等沖過了終點好久，你才發(fā)現腰上多了一條紅紅的帶子。

　　我只記得第一場語文略有些緊張，握著筆的手在輕輕發(fā)抖，此后的數學、理綜和英語考試就像看走馬燈般，只知道快速地寫，快速地算，至于題難不難，哪道多選題我選了哪幾項，哪道計算題結果是什么，考完后就統(tǒng)統(tǒng)記不得了。

　　考完英語走出考場，裹挾在考生的大潮中，迎向翹首以盼的媽媽，我深深地吐了一口氣，終于，高考結束了。

　　晚上南安晚報即全版登出了高考答案，媽媽買回了一份讓我估估分，我放在了一邊，用沒有對答案的習慣將媽媽搪塞了過去。我隱隱感到，可能自己去不了清北了。

　　高中三年媽媽把大部分的時間和精力都用在了照顧我的飲食起居上，賣鍋盔沒有賺到什么錢，再加上外公的藥費和我倆的生活費，媽媽并沒能存下多少錢。

　　為了掩蓋心中的不安，也為了攢上大學的錢，我開始找賺錢的門道。我把自己整理的十幾本物理和數學筆記復印了出來，裝訂好后拿到學校小門外擺攤出售，100塊錢一套，路過的學弟學妹們有好多都聽說過我的名字，再看到筆記字跡工整，條理清晰，紛紛來買，一周的時間就賣掉了五十多本，除去一半的復印成本，凈賺了兩千多元。在賣筆記的過程中我收了幾個學生，到家里給他們補課，一小時50塊錢，一次兩小時。

　　不知不覺就到了高考成績公布的日子，我和媽媽守在趙大叔家的電話機前，卻死活打不通查分電話，突然杜老師打了過來，他慢慢地念出了我的分數，我們都自覺地屏住了呼吸：“語文121，數學125，理綜252，英語134，總分632，超過一本線110分，在全省近29萬考生中名列第525位，恭喜你，小暖，你能從高三上學期的低谷中走出來并考到這個成績，我很滿意，明天早上八點記得來教室，我給你們做志愿填報輔導。”

　　掛了電話后媽媽抱住了我：“小暖，這三年你辛苦了，媽媽為你而驕傲?！壁w大叔也在旁邊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接著媽媽激動地給外公和爸爸打電話報喜去了。

　　我卻表現得非常平靜，心中說不上悲喜，高考本來就是一場賭博，超常發(fā)揮只是奢求，大部分人都介于正常發(fā)揮和失常發(fā)揮之間，過去了就讓它過去吧。

　　第二天回到學校我才知道，今年九中的尖子生普遍表現平平，全市理科前十名九中僅占了第二、四、六、七名，理科狀元和剩下的五個前十名都被志誠中學占了去，三年前志誠中學用高價從全省挖到了不少好學生，統(tǒng)統(tǒng)放在一個班上，由從省城名校和九中高薪聘來的名師執(zhí)教，他們很是低調，從不參與全市聯(lián)考，以至于大家都忽略了他們的存在，誰知卻在高考場上一戰(zhàn)成名，出盡了風頭。

　　同學們見面免不了相互議論一下成績和想去的大學，好容易安靜下來，杜老師清清嗓子，簡單介紹了本班同學和九中今年的高考情況，，接著開始重點講志愿填報的方法，講完后我攤開厚厚的一本全國高校招生計劃，翻到江城大學，挨著挨著查看我能填報的專業(yè)。

　　旁邊的嘉麗碰碰我的胳膊：“小暖，你的分數這么高，應該很好填志愿，打算去哪個大學呀？”

　　“江城大學?！蔽颐摽诙?。

　　“江城大學？你這個分數雖然填不了清北，但是復旦上交浙大還是可以試試的，人大央財也都不錯呀，為什么一定是江城大學呢？”她驚呼初聲，附近的同學都轉過頭來好奇地看著我們。

　　“噓！小點聲。寧為雞頭不為鳳尾，去江大我可以選擇最好的專業(yè)呀。”我理直氣壯地說。

　　“好吧，你總是有自己的想法，真是搞不懂你?！彼裏o奈地搖搖頭，低頭繼續(xù)琢磨自己的志愿。

　　“那小暖，你要一直努力學習，以后爭取考上大學好不好？江城有好多所好大學，這樣你就能來江城找我了。”秦朗和我當時都沒想到我可以在學習路上走這么遠，高中時心氣高，了解到江城最好的大學江大也不過全國排名第七后，就將目標換成了清北，打算利用大學寒暑假的時間去江城尋找秦朗，可是天意弄人，很多事情冥冥之中早有定數，江城是我的大學夢起航的地方，那就讓它也停泊于此吧。

　　會計學是江大最好的專業(yè)，在全國高校中常年穩(wěn)居前兩名，每年畢業(yè)生的就業(yè)情況很不錯，第一志愿就這樣確定了，第二至第六志愿我按照專業(yè)排名很快也確定了。

　　選好后我拿到杜老師面前請他過目，看完后他皺緊了眉頭：“小暖啊，你這個學校和專業(yè)選得很不合理呀，你沒聽我剛剛講的選專業(yè)原則嗎？首先是好學校，其次是好城市，再然后是好專業(yè)，江城大學是不錯，可是排在它前面的幾所學校名氣更大，你好好選選專業(yè)中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江城市雖然是省城，可是發(fā)展得并不好，比起上海杭州來差遠了，你以后實習找工作都不方便；雖然你選的這個會計專業(yè)在全國是數一數二的，可是今年只在H省招一個人，只要有一個分數比你高的人也填了這個專業(yè)，你就被擠下去了，風險還是很大的。小暖，你再考慮考慮吧，高考不容易，不要把辛辛苦苦考來的分浪費了?！?p>　　我堅定地說：“杜老師我已經考慮好了?！?p>　　杜老師嘆了口氣：“小暖，老師知道你是個有主見的孩子，不過這事不能鉆牛角尖，也不能急，還有五天時間，你再考慮考慮，?。炕厝ヒ埠湍銒寢屔塘可塘?，她供你讀書不容易?！?p>　　我只得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