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見黃昏,火燒云壯麗亦感傷。
薄薄的霞光讓校園詩意朦朧。風(fēng),正慢慢柔和。
放學(xué)鈴穿過樹枝,棲息的小鳥拍拍翅膀回應(yīng)著這首快樂的卡農(nóng)。
學(xué)生追追打打,呼啦一下就聚到打卡通道,走進光影,走出【林江畔實驗中學(xué)】大門。
林江畔是座小鎮(zhèn),古道邊上散著或成群或獨身的中學(xué)生。那個還在認(rèn)真思考題目的馬尾女生,嘴里嘟嚷著,“難道不是開根號嗎?還是我把負(fù)數(shù)都算錯了?”走著走著,一個影子擋住了她。
她往左,想讓他先過去,那個影子也往左,她往右,他也往右,如此膠著幾次。
嗯?女生抬頭,一眼望進深潭。
少年劍眉,眼如星如墨。近乎寸板的發(fā)型,將他襯托豐神俊朗。簡單的白衣灰褲,真正是儀表堂堂。
因為高了一個頭,她看他時需要仰面。
“不好意思!”
聽他說話,女生一下子找到題目計算錯誤的點,就是根號開錯了。
“請問735部隊怎么走,手機”少年揚了揚黑屏手機,“沒電,無法導(dǎo)航了!”
“735?”女生皺起眉想。想好了才探身指路,“要先走到這條路的盡頭,然后右轉(zhuǎn),過兩個紅綠燈,前行500米左右然再左轉(zhuǎn)就可以看到軍醫(yī)社區(qū)?!?p> 她的聲音很輕,表達(dá)非常清楚。
因為看她又認(rèn)真聽她聲音,所以少年的反應(yīng)就慢了。
她以為他沒聽懂,又說“這樣吧!我要去到第二個紅綠燈那里,你跟我一起過去。到那里后我把剩下的路線告訴你,這樣你比較好記憶?!?p> “嗯!”
兩個人一前一后。
剛到第一個路口的時候,光線忽降,狂風(fēng)乍起,飛沙襲來,吹亂女生的長發(fā),掀起衣擺,掙扎不休。
“小心!”少年扶住她。
可是眼里的沙還沒處理好,雨點就毫不留情的砸了下來。
女生揉揉眼“我們跑吧!”
少年伸出雙手,很自然的遮在女生頭頂。
跑著,跑著,跑著...天好像又亮了起來。
時空頓錯,在明暗相疊看不真切的光影里,女生忽然回身,目視少年,眼里充滿哀傷,光從她身旁逆流。
轟..?。?!
巨大的雷聲劈醒陳年舊夢。
*
“滴~滴~滴滴滴滴~~~~”尖銳的警報聲刺破長夜。
淳于謙驚醒,箭步?jīng)_出房間。
隔著一小塊玻璃,木然的看著靜靜的躺在病床上他心愛的人??吹叫碾姵潈x從護士手里轉(zhuǎn)到秋繁手里,看著她瘦弱的身體,高高彈起的又重重的跌落。
一下,一下,一下...
他感到呼吸困難,有雙無形的手緊握他的心臟,那痛感,使他發(fā)不出聲音,淳于謙捂著自己的胸口,靠著墻,痛苦的彎下腰。這似曾相識的痛感,讓他意識一片混沌,硬朗的面容因痛苦而蕭瑟。
走廊那端飛奔而來的是林優(yōu)旋,秦薇識的發(fā)小林優(yōu)旋,她慌張的撲到病房前。
在出差回來的途中,她接到男友秋繁給她的電話。
“薇薇!”淚水飛出眼眸,模糊了她精致的妝容。
渠城嚴(yán)肅的站在一旁,林優(yōu)旋抓著他的警服質(zhì)問,“發(fā)生了什么事?”。
他抬了一下頭,濃眉緊蹙,眼神暗淡。一時間,不知如何回復(fù)。
“昨天還好好的,這是怎么了?”
夜無星無月,走廊燈蒼白抑郁,時光好像靜止一般,直到心電監(jiān)測儀的光顯平穩(wěn)下來,醫(yī)護人員都松了口氣。
秋繁率先出來,衣服上都是消毒水味,他慣性的推了一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鏡。攔住淳于謙,想說點什么,但是語言太輕,只好拍了拍他肩膀。又走到林優(yōu)璇摟緊她,安慰道“會沒事的”。
*
“查到了嗎?”淳于謙站在深秋的夜里,冷面肅目,風(fēng)吹起細(xì)雨迎面傾來。
“嘉茂的大少爺,動手的是他身邊拿了好處的四個人,”
他掛掉電話,環(huán)顧一下四周,努力平復(fù)情緒,連夜處理。
電話剛響就被接聽。
“把嘉茂所有合作項目全部停掉!合股全部拋出,所有在嘉茂的投資悉數(shù)撤回!”
閻婭婷驚訝的從辦公桌前起身,“可,現(xiàn)在是我們和嘉茂合作的關(guān)鍵時期。新項目進行剛過半,這個時候出問題,雙方損失都會很大!”
她見證淳于謙一手創(chuàng)造觀煌集團,腦海里馬上分析著事情的利弊。心情極度復(fù)雜,憂慮后提議道“要不,我們先開個董事會?”
“馬上執(zhí)行!明天下午開董事會,我會親自給所有懂事一個交代!”黑夜隱去了他的表情,但是語氣不留半點商榷余地。
淳于謙掛掉電話,望向夜空。這夜空像個可怕的大口袋,像要把整個世間吞沒,他站在那里,仿佛輕輕的嘆了一聲。
只片刻,又撥金律師號碼。
那頭聲音恭敬“淳于總,您好!”
“把席嘉送進去,永遠(yuǎn)不要讓他出來!”淳于謙瞇起寒光四溢的眼,慢語道“其余人...”
“明白!”
下雨了。
他拂掉肩頭的寒意,做好消毒去到病房。帶著溫度,帶著溫柔,輕撫著無知無覺的秦薇識的臉,撫過她額前的發(fā),眼角的傷,以及嘴角的淤青。
他因自責(zé)痛苦而艱難的動了動喉結(jié),喉間發(fā)出沙啞的聲音,重復(fù)一句“對不起!對不起!”。
那是8年前,羽翼未豐的年紀(jì)。他握著母親留下的資源,跌跌撞撞的擠身復(fù)雜的商場。但商場如戰(zhàn)場,又因為和季家決裂,失去了庇護,幾度維艱。
熬過困難重重的前期,他創(chuàng)立觀煌。
歷經(jīng)這些年的磨礪,他以為他可以了,可以放松下來去擁有塵世的幸福,可以好好的,去呵護那個他心心念念不能忘懷的女孩。
但是,但現(xiàn)在覺得有些后悔了。
*
林優(yōu)旋疲憊的坐在沙發(fā)上吸鼻子,秋繁已經(jīng)換掉下白大褂,一手把牛奶遞給她,一手擦去她臉上殘留的淚痕。
她生得活波,偏圓潤的臉型,精巧的鼻子,一雙大眼里期盼,聲音輕輕在抖問“出了什么事?”
秋繁握住她不安交握的十指。鏡片后的眼里盛滿不忍,艱難的解釋“我進去的時候,薇薇已經(jīng),失去意識了?!?p> 今天早上他剛到辦公室,就接到渠城言簡意賅的電話。詫異中他跟著警車趕到那個破舊報廢的地下車庫。
那時渠城已經(jīng)到了,站在門口神情凝重,一言不發(fā)。
他沖進去的時候,保鏢易龍易虎已經(jīng)將那四個暴徒控制在地。
淳于謙雙膝跪在地上,正脫掉自己的外套蓋在休克的秦薇識身上。
那個嫻靜溫柔的女生,嘴角淌著血,白皙的脖子上留有用力勒過的指痕。臉上和露出的肌膚上遍布淤青,從撕裂得幾乎不能摭體的衣著看,他們,還險些強暴了她。
那個畫面,不是見慣生死的他可以麻木的,那一刻,震撼之余他氣憤到顫抖。
現(xiàn)場警車聲,急救車聲響成一片。他來不及對失魂落魄的淳于謙說什么,來不及做出多余的舉動,就隨著醫(yī)護人員跳上120車一路到急救室,手術(shù)做了幾個小時,轉(zhuǎn)到ICU病房。
就在大家以為她會醒過來的傍晚,那顆鮮活年輕的心臟驟停。
“有一根斷裂的肋骨,插到了心臟”他哽咽的擁緊哭到不能自已的女友。
溫柔地?fù)崴蟊?,一下一下?p>
霜沐玲
加油吧!不需要說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