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A城也是個明媚的好天氣。
現(xiàn)在天色接近傍晚,但云朵依舊愜意的飄在湛藍(lán)的天空里。
淳于謙駕駛著黑色雷克薩斯,停在機(jī)場露天停車位上,和副駕駛上的秦薇識聊天,一邊等林優(yōu)旋和秋繁出來。
“薇薇”淳于謙喊她,“嗯?”秦薇識側(cè)臉。
“我特別喜歡你的名,”車內(nèi)稍暗的日光下,淳于謙靠近她,柔情道“薇薇,薇薇,每次念都有如沐春風(fēng),又似月下微醺的感覺?!?p> 秦薇識羞怯的掩住臉,淳于謙伸手,握住她的纖細(xì),十指相扣的纏繞著,不再放開。
秦薇識微笑,眼里全是他,“謙謙君子,溫軟如玉?!彼崛岬恼f“我也喜歡你的名,我喜歡儒雅,溫和的男人?!?p> “是我的名字,還是,我這個人?”淳于謙笑著,乘勝追擊般的問。
秦薇識一直是個淡淡的人,極少表露情懷。她可能會為你做很多事情,卻不見得會主動說句愛你。
“你猜!”秦薇識俏皮的歪著頭。
淳于謙牽起她的手,放著唇邊,輕輕吻了一下。
他在心里說,“薇薇,如果,我們兩個人的距離有100步,你只要邁出那一步就好,剩下的那99步,由我來完成?!?p> 機(jī)場廣播里播報著航班消息的聲音,隱隱約約傳到車內(nèi)。
沒過多久,秋繁背著背包拉著行李箱,林優(yōu)旋抱著一個盒子,從機(jī)場口走出來。
秦薇識朝兩人揮了揮手。
“薇薇”林優(yōu)旋喊了一聲,跑了過來,秋繁趕緊跟上。
走近后,林優(yōu)旋和秦薇識擁抱了一下。
淳于謙打開后備箱,秋繁把行李箱塞了進(jìn)去。
兩人寒暄了幾句,林優(yōu)旋故作輕松的把手上的盒子放到后備箱“薇薇,秦奶奶讓我?guī)щu蛋給你。”
“謝謝”秦薇識抱了一下她,問“奶奶身體都好嗎?”
“很好,昨天和我們聊了一下午!”
“叔叔阿姨呢?”
“都好!”林優(yōu)旋點頭。
秦薇識站在后備箱蓋子下,她打開盒子,瞥見里面整整齊齊的碼著幾十個干凈的土雞蛋。
她停下手,看了一會,沒有再說話。
按照事先約定,車子駛向市中心的一家日料店。
路上,空氣有點沉默。
秦薇識坐在副駕駛上,看著窗外,車子經(jīng)過加油站,經(jīng)過收費(fèi)口,又匯入川流不息的車海。
默默地,她拿起外套,輕輕的蓋住自己的面部,情難自抑的淚水,在這時候紛紛落下。
那些你愛著,又讓你痛著的人,總是很輕易的就能觸動你的淚腺。
淳于謙握著方向盤的手,一再收緊。
車后排,秋繁和林優(yōu)旋靠在黑色真皮靠背上,十指相扣,保持沉默。
到達(dá)目的地的時候,華燈已經(jīng)升起。
四人走過一條曲靜幽森的小道,來到一家門面精致而不浮夸的建筑前。
這是家私廚日料,面積不大,菜品不多,但掌廚的是京東頂級大師,所以普通人不太能夠訂到包廂。
店內(nèi)散發(fā)出柔和橘黃燈光,在寒夜里顯得格外溫暖。
早已等在門口的工作人員一見淳于謙,就上來恭敬問好,迎著他們往里走。
走過日風(fēng)濃郁,井然有序的大廳,眼見開放式的廚房里幾個廚師忙碌著,一條新鮮的三文魚正在被切開。
四人進(jìn)到一個光線明暗相間,精致簡潔的傳統(tǒng)日式包廂里。
木門一關(guān),隔離了外面的世界。
秦薇識一眼就看到盛開在窗下的那株插花,她上前仔細(xì)觀摩,這株經(jīng)過特殊處理的干花,枝椏上沒有葉片,卻栩栩如生的開放著幾朵紅色鮮花,清素淡雅的實現(xiàn)著花開不敗。
她摸著粗陶花瓶,欣賞著。
服務(wù)員禮貌的進(jìn)來了,詢問了飲食忌口和喜好就退了出去。
秦薇識脫掉外套,和淳于謙的外套掛在一起。
四人在木桌前相對坐下。
沒等多久,前菜很快上來,
是道茶腌三文魚配白玉蘭菜,精致的盛在啡色冰裂紋小碟里。
林優(yōu)旋夾了一片放入口中品嘗,用茶葉腌制過的三文魚,帶著淡淡的茶香,配著甘甜脆爽的白玉蘭菜,吃完竟是口齒留香,沒有半分腥味。
“好特別的味道,薇薇,你嘗一下?!绷謨?yōu)旋強(qiáng)烈推薦給秦薇識。
秦薇識點點頭,跟著吃了一小塊。
淳于謙注視著秦薇識,見她表情淡淡的,就知道她是沒有什么胃口。
“薇薇”他叫她“有沒有什么想吃的,比如湯?”
秦薇識抿嘴望著他。
“這里的松茸蝦球清湯還不錯!”淳于謙介紹。
“可以喝酒嗎?”秦薇識笑問。
三人目光短暫的接觸了一下,
“好!”淳于謙答。
“可以要三品刺身嗎?”秦薇識又問。
“太冷了,薇薇”淳于謙拒絕。
“那你決定吧!”秦薇識不執(zhí)著。
柔光下,美食前,氣氛卻沒有以往聚餐的歡樂。
清酒很快上來,跟著上了一道擺盤精美的七味鹽烤烏魚籽配魚翅。
秦薇識給自己的清酒杯里倒了杯酒,剛從雪柜里拿出的清酒,味淡,溫度卻是冷到心里。
秋繁夾了點韌而不干的鰩魚翅放到嘴里,提醒她“薇薇,太冷的食物容易傷胃。”
秦薇識望著眼前晶瑩剔透的清酒空杯,又把它倒?jié)M,仰頭一口喝掉。
再淡的酒,也會越喝越濃。
所有人都看出她有心事,沉默的等她宣泄。
即將要倒下一杯酒的時候,淳于謙皺眉,伸手蓋住了酒杯。
“就讓我再喝一杯吧!”秦薇識低著頭,長發(fā)擋住了她的表情,她凄凄的聲音請求著。
交錯的光線中,淳于謙喉結(jié)動了動,終是沒有說話,慢慢松開了手。
她抬頭喝了第三杯酒,酒精度18%的清酒,讓不勝酒力的秦薇識微醺起來。
沉默壓抑片刻的秦薇識終于開口了,悠悠道“有一年,我問我奶奶,我問她,為什么我沒有朋友?”
“她告訴我,交友有三,友直,友諒,友多聞,呵~”纖纖玉手,握著玲瓏酒杯,手指來回摩挲,秦薇識輕笑了一聲,“不過是小孩子,想要交朋友而已”
林優(yōu)旋也給自己倒了杯酒,仰頭就喝掉。
“高一沒有分班之前,有個高高帥帥的男同學(xué),在下雨的時候,替我共遮了一把雨傘?!鼻剞弊R臉頰緋紅,眼神迷離,說話像自言自語。
“結(jié)果我被班級所有女生敵對,莫名其妙被早戀。她不問所以然,在我房間的書桌前,用力,打了我一個耳光。”秦薇識抿起嘴角,左手撫上臉頰,仿佛那種熱辣的感覺依然還在。“鼻血全滴到考試卷上,那天晚上,我只得把考卷從頭到尾抄了一遍?!彼菩Ψ切?。
聽到這里,秋繁甩頭了一下頭,抬手,也給自己灌了杯酒。
桌前的玉盤珍饈,無法再激起他們的食欲。
“19歲那年”秦薇識抬起頭,“安禾問我,你愛他嗎?愛,是什么?葉艇,他說愛我。”她終于說出了那個名字,“可是我感受到的只有痛苦?!?p> 清瑩透澈的淚,從秦薇識哀怨的眼里滑下來,她沒有回避,沒有掩飾,就任它默默流下來。
“優(yōu)旋,愛是什么?”秦薇識問,卻沒有看她。
林優(yōu)旋再度仰頭,一杯清冷的酒入喉,兩行溫?zé)釡I從眼角流落。
只有她知道,自己,還欠著她一句對不起。
可,她始終沒有勇氣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