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陽,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在城里玩的好好的,父親就派人把我架回來了,還直接把我禁足了,說是讓我們倆呆在家里研讀書簡,父親這是怎么了!”
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沖進青陽的屋子,一進來就大呼小叫,一臉郁悶的樣子。
青陽苦笑不得,這少年就是自己的大哥青弘了,說起來他也是無妄之災,完全是因為自己的原因才會被父親禁足。
當然,青陽可不會不打自招,就裝出了一副我什么不知道的樣子。
“既然父親這么要求了,大哥就老老實實的照做就行了,父親這幾天好像心情不太好,你還是不要招惹他比較好,不然的話少不了一頓皮肉之苦?!?p> 青弘縮了縮脖子,他從小到大可沒被子嬰教訓,這時候自然會害怕。
“唉......在家讀書有什么意思,咸陽城才好玩,可惜這幾天你病了,不然的話就帶著你一起去了,現(xiàn)在可好,咱倆都得窩在家里哪兒也去不了了?!?p> 青弘說完,突然一愣:“對了,你是什么時候醒過來的,我怎么不知道?”
青陽無語,這個時候才反應到自己醒過來了,這大哥著實不太靠譜。
“你在咸陽城都樂不思蜀了,哪還記得我這個弟弟,只怕我病死了你都不知道!”
“嘿嘿,青陽你可別亂說,大哥我還是很關心你的,你看,我這不是一回來就來你這了,不過這樂不思蜀是個什么意思???”
“呃......沒什么,隨便亂說的?!?p> 樂不思蜀出自漢末三國,跟現(xiàn)在差了幾百年,這時候還沒這個成語,看來自己以后要注意說話的細節(jié)了。
青弘看到青陽手上捧著書簡,不禁問道:“你在看什么呢,以前可沒見你這么認真研讀書簡。”
青陽:“是趙高的《愛歷篇》,既然父親給我禁足了,反正無事可做,看看書簡也挺好的?!?p> 青弘搖著頭:“沒意思沒意思,看這些東西還不如睡大覺去,不過你倒是轉了性子,以前讓你看書簡,你可是比我更不耐煩,這會倒是像模像樣的,這可不是你的作風?。 ?p> 青陽微微一笑:“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青陽最近發(fā)覺讀書亦有妙處,大哥不如與我一起研讀,也許大哥也能在書中打開新世界的大門呢?”
青弘斷然拒絕,搖著頭說:“別人的顏如玉在哪里我不知道,但是我的顏如玉肯定不在書里,而是在咸陽城,可惜了本公子現(xiàn)在被禁足,咸陽是去不成咯,你要讀書你讀去,我可沒那個興趣!”
青陽訝異道:“聽大哥這么說,大哥莫非已有傾慕的女子了,那可得跟我說說是哪家的姑娘!”
青弘有些尷尬,打了個哈哈:“沒有的事,你可別瞎說啊,行了,你看書吧,大哥不打擾你了!”
看到大哥這害羞的模樣,青陽哪還能不明白。
十五歲的年齡,正是少年慕艾心思萌動的時候,喜歡上哪個女子也是正常的事情。
而且秦時男子成年很早,十五六歲已經算得上是成年人了,這個年齡都已經可以承擔家庭的責任,或者是朝廷的兵役勞役了,就算成家婚嫁也是尋常現(xiàn)象。
不過青陽卻心中悵然,眼下還是少年正好意氣風發(fā)的時候,但是再往后走的局勢卻是無比的沉痛,大秦一旦滅亡,他們這些人將會無比的凄慘。
就連現(xiàn)在一片繁榮的咸陽城,也會在項羽的一把熊熊烈火中化作飛煙。
按照歷史的軌跡,再過三年左右,大秦就完蛋了,自己真的有那個能力挽狂瀾于既倒嗎,其實青陽沒有太大的信心,只能盡力去做了。
青弘走后,青陽專心研讀書簡,倒不是他好學,只是他畢竟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即使繼承了原主人的記憶,他還是想更多的去了解這個世界。
秦朝是華夏歷史一個巨大的拐點,這其中的意義青陽是非常清楚的,秦始皇雖然被后世罵的厲害,都說他是一代暴君,橫征暴斂,民不聊生,甚至能舉出一千個例子證明自己的觀點。
但是如論如何,秦始皇對于華夏歷史的巨大貢獻是誰也抹滅不掉的,他的雄才偉略是后世任何一位皇帝都無法與之相比的。
真要較真的話,青陽覺得只有隋文帝或可比一比,只是可惜,這兩位連命運都如出一轍,一手打造出來的帝國都以極快的速度分崩離析了。
青陽心中也有些可惜,若是有機會親眼見一見這位萬古一帝的真面目,也不枉來到這個世界一趟了,可惜他才剛來,就趕上秦始皇駕崩了。
赳赳老秦,共赴國難啊,沒想到自己也成了其中的一份子了。
這波瀾壯闊的時代,我能創(chuàng)造屬于自己的傳奇嗎!
青陽心中是火熱的。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子嬰沒有來找過青陽,青陽也不曾去找過子嬰,兩人心中都似乎有默契一般,都在等著一個消息。
不知道為什么,子嬰這幾天都感覺心緒不寧,眼皮狂跳,好像總有大事要發(fā)生一樣,每過去一天,他都越來越傾向于自己這個小兒子的說法了。
獨自一人之時,子嬰望著茫茫天空,總是能喃喃自語一句。
“陛下啊,您真的去了嗎......”
那聲音里面蘊含著的,是深深的憂慮。
......
夏遷還沒有走到沙丘,在井陘就碰到始皇帝出巡的車隊,丞相李斯接見了他,夏遷見到李斯,連忙拜身行禮。
“丞相,我乃子嬰府上門客夏遷,此番奉子嬰命令有書信上奏皇帝陛下,還請丞相許我面呈書信!”
李斯蒼顏白發(fā),但是卻有一股沉穩(wěn)的氣質,他目光沉靜:“子嬰有何事上奏陛下?”
夏遷:“鄙人不知,子嬰先生只命鄙人傳送書信,并且要求親自送到陛下手上,請丞相準許!”
李斯:“把書信給我看看!”
夏遷把書信遞上去,他也不擔心李斯看信件內容,這是給始皇帝的信,借他十個膽子也不敢私拆信件。
李斯接過信件,見上面的封泥的確是子嬰的印鑒,皺著的眉頭松了松。
“陛下萬金之軀,出于安全考慮,我不能讓你見陛下,不過信件我會轉呈陛下,你回去復命即可!”
夏遷也不敢糾纏一定要見皇帝,萬一讓人誤會自己心懷不軌就壞了,不過不管怎么樣自己也需要靠近御輦,子嬰先生的命令很清楚,如果見不到皇帝,那就一定要確定有沒有御輦附近的車駕中有沒有拉著腐魚的。
他連忙說道:“子嬰先生說陛下看完信之后會有復言,請丞相許我于御輦旁邊等候!”
李斯皺了皺眉,覺得有些為難了,子嬰是始皇帝的子侄,也是贏氏氏族聲望不低的人,他還真不好拒絕,思慮了片刻,還是答應了夏遷的要求。
“你隨我來!”
夏遷心中松了口氣,跟隨著李斯往御輦而去,但是還沒有走多久,一個中年官吏迎了過來,此人鷹目勾鼻,目光深沉。
“丞相,陛下已經歇息了,不受奏報了!”
“這是子嬰的門客,有子嬰的信件需要上奏陛下,等候陛下復言?!?p> 這人目光一閃,仔細的凝視了夏遷兩眼,隨后一笑:“既然是子嬰的信件,我去轉呈即可,你在這里等候就行,我會把陛下復言帶回來的。”
李斯點了點頭,對夏遷說道:“這樣也好,你就在此等候吧!”
夏遷心頭焦急,但又沒有理由靠近御輦,他們不許自己靠近,自己還真的一點辦法沒有,說到底他只是子嬰的門客,在這些官吏面前沒有任何地位和話語權。
無奈之下他也只能答應。
李斯挾信件與這官吏一同去往御輦,最終是由這個官吏把信件送進了御輦。
這人一進去之后,整個御輦里面都是一股刺鼻的腐臭,御輦當中是一張大毯覆蓋著,中間鼓起,就是始皇帝的遺軀了。
而在御輦里面,還坐著一個表情忐忑的宦官。
皇帝駕崩之后李斯秘不發(fā)喪,為了掩人耳目,便讓這個宦官留在御輦,所有的奏折都由這宦官來替皇帝批閱。
宦官忐忑的問道:“趙高大人,你這是?”
趙高語氣冷漠:“你不用管,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p> 這進入御輦的官吏就是趙高,進來之后,他對這刺鼻的味道仿若未覺,直接撕開了信件,目光灼灼的閱讀內容。
可是看了一會,他就皺起了眉頭,信里面寫的都是無足輕重的小事。
在御輦呆了一會,趙高便裝模作樣的恭敬的退了出去。
與李斯對視一眼,然后若無其事的走向遠處的夏遷。
“子嬰的信件陛下已經看了,并沒有什么復言,你可以回去了!”
“既然如此,鄙人告辭!”
夏遷心中一嘆,他當然知道沒有復言,這只是他的一個借口而已。
只怕這次先生交代的任務完不成了。
然而就在他轉身的一瞬間,一陣風拂過,風里似乎攜帶著一些奇怪的氣味,這味道很淡,但是夏遷卻一下子聞了出來。
他本就習得武藝,感官明銳,雖然這氣味很淡,但是他卻感受的十分清晰。
是腐魚的味道!
夏遷心中一震,還真被子嬰先生說中了,還真有腐魚,還好有這一陣風,不然的話自己還真沒辦法確定。
就在心中松口氣的時候,他似乎又感受到了什么。
一瞬間,夏遷整個人僵在原地,渾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了,他聞到了,這氣味不止是腐魚的氣味,還有腐尸的氣味,是人體腐爛的氣味!
驟然間,他的瞳孔緊縮。
車隊里有腐尸!是誰的!
他的心中冒出了一個可怕的想法,這個想法讓他無比震驚,車隊里有誰死了需要如此遮掩,又需要用腐魚氣味掩人耳目!
答案昭然若揭,他一瞬間明白了子嬰派自己來的目的。
他幾乎要驚呼出聲了,但是馬上他就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子嬰先生說過,不管看到什么發(fā)現(xiàn)什么,不要多管也不要多問,只管盡快回去就行。
想到這里,夏遷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車隊。
要出天大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