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不知不覺過去半月,秋天到了盡頭,嚴冬將近,關(guān)中的饑民更難熬了。
這一日,秦嶺腳下的劉家鎮(zhèn),一間新搭的粥棚開張了。
經(jīng)過深思熟路,以及近十來天的摸底考察,杜飛最終選擇了這里。
這座小鎮(zhèn)位于秦嶺的南面,與關(guān)中平原隔了一座山丘,人口不多,只有三百來戶,因為鬧饑荒逃出去求生的不少,又死了一些,剩下的腦弱病殘,已經(jīng)不足一千來人,也可能還不到一半。
自然,這也不是最主要的原因,這里地處偏僻,較少有外人路過,才是他真正看中的原因。
他特意又在鎮(zhèn)子里面住了三日,摸清底細后,這才找了幾個拖家?guī)Э诘睦蠈嵢伺c他一道上路。
連夜從城里拉來了三車糧食。
杜飛的錢不是很多,常遇春挑了座山寨也過得了五十兩銀子,留下五兩自用,再加上張無忌楊不悔添的,按理來說恐怕還不夠買一車糧食的。
畢竟,這饑荒鬧得,物價實在是太高了。
杜飛沒有辦法,只能將所有糧食全部換成成年舊糧,最好的發(fā)了霉的,混了泥的,跑了十幾來家,總算是湊夠了三車。
這還是與他同行的車夫出的主意,餓的慘了呀,家里的娃與娃他娘還等著嗷嗷待哺,誰還有心思管什么吃好吃飽,能有的吃,不餓死就得謝天謝地。
粥熬得很快,也熬得很稀,幾勺糧食就整出了好一大鍋,都不用宣傳,很快外面就已經(jīng)聚集了百十來人。
“少爺,得再填口鍋,不然恐怕會出事?!?p> 來稟報的叫劉老六,家里有兒有女,本來已經(jīng)做好最壞的打算,正準備將女兒送去鎮(zhèn)西頭劉員外家里換口吃食后,被杜飛給攔住了,不但給他家吃的,還帶著他一起賑災(zāi),所以對杜飛是發(fā)至內(nèi)心的感激,自愿為奴。
他也是見人越來越多,且個個兩眼冒著綠光,這才放下柴火,急忙急火的過來稟報。
杜飛站在粥鋪的前方,比劉老六看的何嘗不是更清楚,說句不好聽的,他這刻都有點被眼前這百十雙眼睛給嚇著了。
”太恐怖了?!?p> 只有餓的慘了,恐怕才能理解眼前這些的人的舉動吧。
杜飛也經(jīng)歷過饑寒交迫,但還真沒有餓到過這種田地。
“恩,一口不夠,再起三口吧。”
杜飛直接將鍋加到四個,“等等,劉叔你不要去燒火了,叫上你本家子侄,同族的兄弟,都去前面站著?!?p> 他還真害怕引起哄搶,到時候死了人,功德沒撈著,錢也花光,那他就有的哭了。
“滴,宿主的功德值還有二滴,請抓緊時間收集?!?p> 只剩最后二十天時間了,破釜沉舟在此一舉,杜飛不知不知,右手已經(jīng)緊緊握住了背后的大刀。
今天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休想阻止小爺做好人好事!
“轟。“
半個小時后,杜飛一刀砍在了身前的木墩之上,瞬間兩半,再加上劉老六帶著的本家堂兄弟,提著粗木棍,總算是鎮(zhèn)住了蠢蠢欲動的人流。
粥熬好了。
“一個一個來,所有人都有,都去排隊,分成四個方向,我們家少爺是天上的菩薩轉(zhuǎn)世,吃完還有一小袋糧食可以領(lǐng)回家呢,免費的,記住了,沒碗沒口袋的趕緊回去拿,家里有娃有口子也都叫過來吧,每人一小袋,能不能活著度過這個冬天,就看鄉(xiāng)親們能不能抓住機會了。”
劉老六那口子這幾天吃的很飽,得足勁了扯著嗓子大叫,她的身后,一幫平日里與她關(guān)系較好的老娘們,則負責(zé)協(xié)助派粥。
還真別說,很多人都聽進去了,雖然將信將疑,但在前面已經(jīng)有人領(lǐng)到粥和糧食之后,紛紛調(diào)頭去拖家?guī)Э?,來分今年的過冬糧食。
也總算讓現(xiàn)場的氣氛稍稍緩和下來,雖然待會可能人更多,更擁擠,但在親眼目睹越來越多的事實之后,已經(jīng)無礙了。
杜飛就是這么安排的,他可沒有閑情雅致每一日都來這里派粥,也等不起,只能借著派粥的由頭把糧食分攤下去,至于這些饑民拿到糧食后能不能借此熬著這個冬天,或者死在半途,那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一滴,兩滴,三滴........”
派粥進行時,杜飛的腦中功德之水也終于動靜,一滴一滴的緩緩增加。
“呼,果然。”
總算可以緩口氣了。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是功德無量的好事,但哪怕是明知道這樣做很有可能會掙取功德,在沒有真正見到成果以前,他還是會提心吊膽。
現(xiàn)在好了,穿越后第一難題終于被他解決。
杜飛的臉上第一次掛滿了真摯的微笑,在正午陽光的照射之下,充滿了神圣莊重的儀式感。
“小少爺果然是菩薩轉(zhuǎn)世!”
劉老六那口子如是說。
“有人來了?!?p> “誰?”
領(lǐng)粥的人群有些騷動。
“是蒙古兵,三個人,已經(jīng)過了城西頭,就快要來了,怎么辦?”
劉老六誠惶誠恐,悄悄上前稟報。
杜飛沒有回答,只是眼中閃過一道精光。
“我家小六子今天去鎮(zhèn)外砍柴,想給家里添點熱乎,剛好就碰見了...........”
“碰見了劉員外家的長工,正領(lǐng)著三名蒙古兵進鎮(zhèn)。”
劉老六又道。
顯然,這是有備而來,且很有可能就是沖著粥鋪來的。
杜飛一聽,眼睛的精光更甚了,這是實打?qū)嵉臍狻?p> 早就想宰了這劉員外,開著米店,不知施粥,卻整日里惦記著漲價,要不是怕節(jié)外生枝,豈會容他?
“看來不見血是不行了?!?p> 杜飛看了眼劉老六身后氣喘吁吁剛跑過來的半大小子,“過來,還聽到了什么?”
小六子縮了縮脖子,顯然很怕杜飛這個與他差不多的同齡人,但又心底很好奇,為什么他不怕蒙古人?
小六子小聲道:“那些蒙古兵衣甲上有血,還有受傷,自稱是剿匪時被沖散了,劉員外的長工大李子本來好像要進城的,見著他們后,便把他們請進鎮(zhèn)里來了。”
原來是亂兵。
很好,殺了也不礙事。
杜飛拔刀,起身,大步向前。
“劉叔你看好粥鋪,我去去就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