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正在院子里緩緩走著,按照魏夫子的意思活動一下僵硬的手腳,卻未料接連來了三人。
為首的少年公子,身著冰藍色對襟窄袖長衫,衣襟和袖口處用寶藍色的絲線繡著騰云祥紋,靛藍色的長褲扎在錦靴之中,正大步而來。
后面跟了兩個女子,一個著了一身深蘭色織錦的長裙,裙裾上繡著潔白的點點梅花,簡單普雅。頭發(fā)只簡單地綰個飛仙髻,幾枚飽滿圓潤的珍珠隨意點綴發(fā)間。美眸顧盼,紅唇淺笑。
另一個姑娘他是認得的,今日她未著長裙,穿著白色勁裝,一根玄紫色的寬腰帶勒緊細腰,顯得颯爽英武,三千青絲,只用一根發(fā)帶全部高高束起,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透著狡黠,大大咧咧地盯著他看
“今日身體可好些了?”臨川驀然出聲,又繞著他走了一圈,“今日給你請了個,怎么說呢,未來的神醫(yī)。再給你看看?!?p> “勞煩姑娘了。”少年聽聞這么一說,一臉淡然,并沒有覺得有何不妥,反倒是恭恭敬敬行了一禮,便進了屋。
臨川看著林烽火真像個醫(yī)生似的,搭脈問診,末了,從懷里掏出一個白瓷小瓶,撩起他的袖子就要給他上藥,她心里默念:“對不住啊,對不住?!?p> 那少年任他上完藥,這才又起身鞠了一躬行了大禮。
林烽火見他禮數(shù)極為周全,心中頓疑,這人并不想普通百姓家的,便又問他: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今年幾歲了?
少年輕輕放下袖子,正色答道:“在下劉日安,生在皇城小樓,是宗樂府的雜役,已經有15有余了?!?p> 他這一說,臨川只聽懂一半,皇城她是知道的,皇親國戚,朝中重臣,均住在鵲枝巷,商賈要員便要往外一圈,住在荊潭,普通百姓分居由道和尤渡,只有奴役才住小樓。這出身算不上體面??勺跇犯质鞘裁吹胤??
林鳳鳴見臨川和林烽火一臉不解,便知兩人平日不好器樂,不好歌舞表演,自然是不懂宗樂府了?!白跇犯?,可是皇城藝伎居所?”
“姑娘所言正是?!眲⑷瞻渤c頭稱是。
臨川聽罷,恍然大悟。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出生于奴役,又在藝伎居所這種地方打雜,想必是受了不少刁難,如今又被蠻子擼了去,怕是原本就有更苦的差事等他。明明比自己長了兩歲,可這身量和自己也所差無幾,想必并沒有吃飽喝足的日子。
“藝伎居所并非好去處,應該是吃了不少苦頭?!绷址寤饟u了搖頭,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
“公子言重了,家母以此為生,并不完全是苦的?!眲⑷瞻渤冻鲆粋€笑容,低下了頭。
“全盤托出,未加粉飾,真男兒也?!绷址榛鹇犃T,心聲感嘆,這表多了幾分好感,便仔細叮囑他,“你這傷萬不可碰水,還得好生休養(yǎng)些時日,這里你就放心的呆著,過幾日,我再送幾瓶藥來,等你好全了,我再給你尋個好差事?;ㄏm不比皇城,但有我林烽火,便可允你一個小前程。”
劉日安又做了一揖:“謝謝林公子,過些時日我就得回宗樂府,我娘尋急了,怕是已經報官了?!?p> 幾人又簡單聊了幾句,便要走了。臨川見狀,趕緊壓低了嗓子同他說道:“我阿爹過些時日就應當?shù)交食橇?,我這就寫信,讓他找人照拂你阿娘一二,一切等傷好再議。明日,我再去請魏夫子給你看看,這個叫林烽火的是個江湖郎中,并不能信他?!?p> 可偏偏屋子小,這番悄悄話,全進了林烽火的耳朵,林鳳鳴苦笑,已經料到后續(xù),趕忙先走一步,躲開二人為妙。
果真,一會兒,就聽見上房揭瓦的動靜,還有林烽火響徹王府的大叫:“皇甫臨川,看我怎么收拾你!”
劉日安站在門口,看著這三人,嘴角咧出一個極淺不自知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