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之南目光認真地看著黑板,只留給了沈青木一個側(cè)臉輪廓,線條優(yōu)美淡然,高挺而又秀氣的鼻子,以及長耳卷翹的睫毛。
看著這樣神色異常安靜的易之南,尤其是睫毛有時候輕輕眨動幾下,讓沈青木有些想伸手撥弄她的睫毛。
睫毛精!
易之南雖然看上去聚精會神地盯著黑板,可是也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她在想些什么。
三年,整整三年,以前或許還會想,也許有一天易家人就來接她回去了,畢竟就算是養(yǎng)條狗養(yǎng)了十多年都是有感情的,可是,沒有!
別說他們沒有人來,甚至在她哭著求著求到易家的時候,昔日的爸爸媽媽,連見她一面都沒有就直接讓下人勸她離開。
所謂的養(yǎng)恩大于生恩,也不過如此。
不過,也是了,以前在易家的時候,他們就并不待見她,她抽煙,喝酒,逃學,打架,對易家人來說,本來就是一個類似于污點的存在。
以前她是他們“親生女兒”的時候尚且如此,現(xiàn)在知道沒有血緣關(guān)系,還鳩占鵲巢地霸占了他們女兒十多年的生活,他們又怎么可能幫她???
眼角余光看了一眼身邊一直盯著自己的沈青木,易之南神色忽然晦澀了幾分。
從最初的期待盼望到失望落空,再到最后迷茫絕望,三年時間,教會了她很多。
而她現(xiàn)在也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要和以前的人有什么交集,他們和這里,完全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如果不是當年意外之下她和顧瑤被人抱錯了,根本就不會有半點交集。
可是,在這種本來各自回到正確軌道,從此再沒有來往的情況下,青木的出現(xiàn)對她來說就像是一根連著過去與現(xiàn)在的線,將過去她那十四年所發(fā)生的一切全然帶到了現(xiàn)在。
囂張的,恣意的,任性的,妄為的……
過去她有多么驕傲,現(xiàn)在她站在過去那些朋友的面前,她就有多么卑微。
即使,這個人是她關(guān)系最為親近的朋友,也沒有半點例外。
所以,她不敢!
不敢面前青木,也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面對青木,她甚至都知道青木對這三年她就像失蹤了一樣不與任何人聯(lián)系這件事情肯定很生氣,對她此刻的視而不見裝作莫不相識更生氣,可是,她還是不敢!
甚至不敢到無法與他直視。
終于等到下了課,易之南大概是有意避開沈青木不與他說話,鈴聲響了老師還在收拾書本的時候她就直接趴在了桌上。
沈青木靜靜地看著背對著自己的背影,啞然失笑,神色有些無奈。
第二節(jié)課,如舊。
第三節(jié)課,還是如此。
就在第三節(jié)課課間休息的時候,沈青木終于再也忍不住了,俊朗帥氣的臉有些黑乎乎的沉,一雙眼睛沒有一絲偏差地對著準備趴下裝睡的易之南,壓低了聲音道:“都睡兩個課間休息了,易同學竟然還能睡著么?”
聲音很沉很沉,一看就是心情極度不好。
不過聲音并不大,再加上老師還沒有出去,他們兩個人又坐最后一排,其他的同學沒有聽見。
易之南偏頭看了沈青木一眼,眼神復雜地抿了一下唇,然后又飛快地移開了眼睛。
見易之南這幅冷冷淡淡的模樣,沈青木心中不知道從哪里涌出了一股子怒意!
離開了易家,難道以前的那些朋友就都不值得相交來往了么?!
“易之南!”沈青木冷著臉站了起來,目光沉沉臉色有些冷地滲人地看著易之南,聲音里面都帶著壓不住的怒意。
班導李贏剛走到教室門口,驟然聽見這一聲沉沉的怒吼,停了下來看向了角落的兩個人。
班上其他人也都齊齊地轉(zhuǎn)身,有詫異,有看好戲,有幸災(zāi)樂禍。
易之南抿了一下唇,坐在椅子上看著憤怒地起身站在身邊的沈青木。
沒有說話,只是目光沉靜地看著他。
兩個人,無言地對峙。
“沈青木,你們怎么了?”李贏問。
沈青木沒有說話,目光死死地盯著易之南。
“老師,我們沒事,就是我不小心撞了沈同學,沒事的?!币字峡粗钰A,解釋道。
聽到易之南的解釋,又見易之南對自己點了點頭,他知道這個同學往日里乖巧聽話,便也沒有再問,“沒事就好,之南,沈青木同學剛來,有什么問題你幫幫他?!眹诟劳炅酥螅椭苯与x開。
易之南的性子,他也知道,不是那種會惹事的人,除了遲到早退讓他有些擔憂之外,其他方面還沒有他不放心的。
在全班的注視下,兩個人就這樣僵持到了預備鈴響,上課鈴響。
下課之后,沈青木站在座位上盯著易之南收拾書包,班上的人也都沒走,一臉好奇地看著他們。
等易之南收拾完了,沈青木直接拽著易之南的手腕,二話不說地拉著她離開。
班上的人目瞪口呆地看著離去的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