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唐吆吆第一次遇到顧春風已經(jīng)過去三天了,她還沒有把顧春風拉到自己的幫派里。
這對她來說無異于是人生最大的失敗。
這三天來,她不斷在想,該怎么認識那個小男孩才好。
唐吆吆從來沒有為交朋友這么犯過愁。
身為小區(qū)的第一女俠嘛,她一向是知交遍天下的。江湖人嘛,從來不只是看誰拳頭硬,更多的時候還要看誰消息靈??窜嚺锏拇鬆斒撬乃傈h,居委會的大媽是她的眼線,送報紙的阿姨總是能給她帶來更多的消息,就連小區(qū)里最兇的二皮見到她都要搖尾巴。
她之所以每次都能帶領小伙伴闖完禍后順利脫身,那必須是有人給她通風報信了。
“吆吆快跑,王大媽聽說你把她家雞拔成禿毛,正逮你呢!”
“吆吆快跑,趙大爺說你把他孫子按在地上打,正逮你呢!”
“吆吆快跑,你爺爺正提著棍子逮你呢!”
……
這種事情數(shù)不勝數(shù)。
可即便如此,她居然還是沒有和這個小男生成為朋友。
而且根據(jù)圓圓的情報和爺爺?shù)慕忉?,這個小男生極有可能是皇室血統(tǒng)誒。萬一自己輔佐他登基,以后會不會被封為鎮(zhèn)國大將軍。
可惜圓圓這個不稱職的間諜連姓名都沒有問出來,她到現(xiàn)在也不知道該如何稱呼那個小男孩。
更關鍵的是,她發(fā)現(xiàn)這個男孩居然從來都不出來玩的,他是怎么忍受那種被關在家的無聊呢?
將心比心地說,除了看武俠片和動畫片,吆吆是沒法安靜地在家待一分鐘的。
難道皇室血統(tǒng)的他,可以天天在家看動畫片嗎?
或者他被禁足了?武俠片都是這么演的,大戶人家的公子犯了錯,都會被長輩禁足。
又或者…
唐吆吆想破她的小腦袋瓜也想不出答案來。
可對于顧春風來說,答案很簡單。
誰也不認識,誰也不想認識,誰都不要來打擾他。
也許他天生就是一個怪人,不,現(xiàn)在的話,只是一個奇怪的小孩。
他在乎的不多,他不喜歡糖,不喜歡零食,對好吃的沒有特別感覺,不喜歡熱鬧,覺得動畫片幼稚,討厭別人說他可愛。雖然他很討喜,也很有禮貌,但這只是因為他這樣做了,母親會開心些。
真的,他在乎的東西很少,只是他在乎的都非常在乎。
所以不出去玩,對他來說,可能是種享受。
可是母親不這么想,她總覺得顧春風似乎有點孤僻了,總是抱著一些書在那看,一天也不說話,也不和誰玩,也不鬧,這樣的他太過安靜了。
這樣的孩子是很讓人省心,可是總覺得讓人不安。
下午三四點的時候,春光正好,母親做完了手中的衣服,看著在陽臺上看書的顧春風,說道:“顧兒,今天天氣好,你出去轉(zhuǎn)轉(zhuǎn)吧。”
“可以不去嗎?”顧春風抬起小腦袋瓜,轉(zhuǎn)頭看了看母親,他真的不想出去。
“去吧,去吧,三天了,你都沒出過家門。周圍的小朋友你都不認識,多孤單啊?!蹦赣H說道。
“好吧…好吧…”顧春風無奈地應道,說完踢著小步子,一步一步向外走去。
“穿上外套啊,外面還挺涼的?!?p> 北方的春天,氣溫不定,早晚是涼些,但是白天卻很熱。貪涼的年輕人有的已經(jīng)穿起了短袖,可在母親看來,外面依然很冷。
有一種冷,叫做你媽怕你冷。
即便二十度,也要穿棉襖。
顧春風聳了聳肩,從椅子上拿起他的小大衣,這本是母親的衣服,改過后給他穿。母親手藝好,顧春風穿起來也珍惜,所以看起來跟新的一樣。
走出樓棟門,看著外面的高樹,才幾天的時間,原本光禿禿的樹干已經(jīng)長滿了綠葉,春日繁盛,應該就是這樣的光景了。
顧春風掃視著周圍,不知道該去哪里。
這是他第一次擁有屬于自己的時光,不受誰的限制,也不用考慮誰的感受,他自由了,可他反而不知道該干什么了。
然后這個五歲的小孩迷茫了。
不過這份迷茫不會持續(xù)太久,唐吆吆小朋友馬上出場了。
根據(jù)唐吆吆晚年的回憶錄《我和顧春風相愛相殺二十年》記載,他倆第一次互通姓名是在一個周二的下午,那一日原本陽光明媚,可是他倆見面的時候卻突然風云變色,電閃雷鳴??耧L中,小區(qū)落英繽紛,如同桃花雨一般。
顧春風一見到她就迫不及待地表達了想成為她小弟的想法,并跟她斬雞頭,燒黃紙,八拜之交成為了兄弟。
本來唐吆吆還是很猶豫的,但是看顧春風都跪在地上了,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自己不得已才同意。
可是在居委會張大媽的回憶錄《我觀小區(qū)江湖二十年》中,又是另外一番記載。
那是一個很平常的下午,小區(qū)孩子王唐吆吆看見了一個很清秀的小男生,迫不及待地跑過去,用最燦爛的笑容跟他打了招呼。然后兩人交談了一番,小男生全程冷淡,唐吆吆笑容逐漸收斂,最后哭哭啼啼地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從此以后一代小魔頭讓出了小區(qū)幼兒組江湖霸主的位置,改邪歸正,退隱江湖。
當然,真實情況不會像唐吆吆寫得那么夸張,也不會像張大媽寫的那么凄慘。
顧春風只記得那天自己正在發(fā)呆,突然感到有人在背后拍了自己一下,自己一轉(zhuǎn)頭看見一個小姑娘。
這個小姑娘說不上好看,皮膚曬得有點黑,頭發(fā)扎得一塌糊涂,身上的裙子看起來并不便宜,但是弄得很臟,說明她并不愛惜。眼睛倒是不小,亮晶晶的,嘴角含著笑。
總的來說,看起來有點傻。
“你好,我叫唐吆吆,你叫什么啊?”
“我叫顧春風?!?p> 顧春風,好厲害的名字。
唐吆吆第一次聽到這么好聽的名字,一聽就是有故事的人。
“顧春風,我們當朋友吧,一起去玩吧。”唐吆吆高興地說道。
“玩?”
玩這個詞對于顧春風來說有些陌生,他既沒有玩具,也沒有電視,更沒有朋友,因此他不知道怎么玩,也沒有人帶著他玩。
所以,玩這個詞對他來說,僅局限于能聽懂,卻無法理解其含義。
但即便如此,要面子的他也不允許他在一個小姑娘面前露竊,反問道:“玩什么?”
“玩什么…”唐吆吆撓了撓頭,在她的腦海中,有著顧春風這樣厲害名字的男生毫無疑問,肯定是皇室了,她不知道皇室通常都玩什么,所以她決定帶他玩些平民的。
“兩個人的話,我們玩大航海游戲吧,我當船長,你當船員?!?p> 海這個字,顧春風只在書中看見過,從來沒有親眼見過,更別提什么大航海了。
不會玩,所以拒絕。
“不玩,聽起來好無聊。”
高傲的語氣,讓唐吆吆覺得自己的提議就是一個玩笑。顧春風滿臉不屑的樣子仿佛在說,開玩笑,居然讓我這個皇室成員玩這種游戲,簡直是侮辱我的智商。
看來得玩點高端的啊。
唐吆吆決定玩這幾天她和小伙伴們新開發(fā)的游戲——大冒險之七俠五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