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李冰早早拎著包到了學校。教室里零落地坐些人,杜鳳沒來,他便溫習起功課。砰的一聲響,門被揣開,上面玻璃撞在墻上嘩啦就碎了。
王耀興沖進來,提起拳頭照史有道臉上狠砸?guī)紫?,史有道掙脫開,大喊一聲:“他媽個X?!笨v身一跳,一腳揣到王耀興胸口。
兩個拉扯著到了座位后面,那地方寬敞,易于施展拳腳。王耀興死拽住史有道頭發(fā)往下拉,整個身子拉彎成90度,再猛朝臉上亂踢。
史有道一手護住臉,一手隨便摸了條板凳,正要反擊,卻被蔣琦從背后抱住,動彈不得。
王耀興上去又是一陣拳頭,才憤憤離去,臨走扔下句話:“這事咱沒完?!?p> 史有道氣得抱住板凳一陣亂摔,凳子腿卻摔劈了。蔣琦退步到門口,慢慢退出去把門拉上。史有道喘著粗氣回到座位,一捋頭發(fā),嘩嘩地掉下一片。
李冰心里也發(fā)恨,狗日的太狂妄了,竟敢明目張膽地闖到班里打人,又想起前后短短一兩個月,班里竟有四五個人相繼被他打過,就覺得再不管就不配當團支書了,于是就謀思著如何懲治這個惡人。
教室里陸陸續(xù)續(xù)地坐滿人,杜鳳終于最后一個來了,李冰沒等她坐定就問起情況。杜鳳倒沒馬上搭話,而是漫不經(jīng)心地掏出書本文具盒擺放完畢后才說:“是不是想聽?”
“廢話,這份上了還釣我胃口。”
“那么厲害干啥,再厲害我不說了?!?p> “好好好,我不厲害了,你趕快說吧?!?p> 杜鳳這才慢聲慢氣地說:“我問她:你到底和李冰啥關系,李冰說他喜歡你,托我來問一下。她開始沒說話,過了一會才說:‘我倆就是組長與組員的關系,僅此而已?!矣謫査€喜不喜歡你,她說:‘不喜歡。’然后我就把你喜歡他,想回到從前什么的一堆話全說了。她也沒說啥。后來我看見你在那兒看,就上來了?!?p> 李冰聽完這一通,萬萬接受不了,就說:“就這些?”
杜鳳說:“就這些?!?p> 李冰說:“那怎么說了十分鐘?”
杜鳳說:“唉呀,許小晴說話慢吞吞的,半天才說一句。”
“這不可能,許小晴對我怎樣我清楚,她不會這么說的?!崩畋粫r沖動,幾乎要喊出來。
杜鳳也厲聲相對:“咋不可能?事實就是這樣,我原話跟你說了。好心好意幫你去問,你倒懷疑我?”
李冰說:“我不是這意思,她也有可能沒對你說實話?!?p> “說沒說實話我不知道,反正她就是這樣說的?!?p> 李冰心灰意冷,也不再說什么,就寫起作業(yè),可心里還是忍不住要琢磨:許小晴怎么可能說出這樣的話?她明明對我有感覺,怎么會說不喜歡?只有兩個可能:或者她在杜鳳面前沒說真話,或者說了真話,杜鳳卻對我撒謊!讓杜鳳去傳話真是天大的失策,她如果以自己的口吻去問,許小晴怎么可能說真話?如果是替我傳話的方式探許小晴口風,也許說真話了,但她一定沒把話傳給我。這么說來,她真正的用心是拆散我們,我竟然還傻到讓她去撮合!剛才就覺得她暗地里藏著什么事,她們說了那么久,怎么可能就只有這幾句?還有她上樓時的眼神,故意推托到晚自習,莫不是回去編好了謊話來騙我?
他抬頭打量著杜鳳,胸中已積聚了憤怒化做冰冷的目光向她射去。他突然想立刻揭穿她的詭計,痛罵她一頓,但又想到?jīng)]有證據(jù),杜鳳一定會百般抵賴,說自己忘恩負義。他只有親自找許小晴問清楚。
三個小組的作業(yè)都交齊了,唯獨蘇月虹組的沒交,李冰挨個去收,蘇月虹挎著包進來,頭發(fā)燙成了波浪,坐下開始涂指甲。
李冰把作業(yè)砰地摔到桌子上,說:“學校不讓燙發(fā)不讓染指甲你不知道?”
蘇月虹說:“喲,好大的官威啊。我怎么樣,關你什么事?”
李冰說:“你現(xiàn)在每天來這么晚,作業(yè)讓我?guī)湍闶?!?p> “本來想謝謝你,現(xiàn)在不謝了!”
“你看現(xiàn)在班里都成什么了?”
“成什么了?有事找班長商量去?!?p> 李冰說:“你沒看見剛才……”,欲言又止,坐回座位上生氣。舒曼給蘇月虹一個眼色,又望向史有道。蘇月虹心就緊了一下,過去說:“出來一下,有話說?!?p> 史有道并沒有動,蘇月虹走到門口說:“快出來!”
兩人上到四樓美術(shù)室,蘇月虹說:“是不是那個王八蛋?我去找他!”
史有道說:“你不是找他說過了嗎?”
蘇月虹說:“我是跟他說了,我再去說一次!”
史有道說:“算了,你不要去了。”
蘇月虹說:“那怎么辦?”
史有道說:“我遲早跟他拼了。”
蘇月虹說:“你冷靜,總有辦法,你冷靜!”
史有道說:“你怕他死還是怕我死?”
蘇月虹說:“你說什么?”沉默片刻,轉(zhuǎn)身就要走,史有道說:“等等,對不起,我說話沖動了?!碧K月虹停下,聲音有些顫抖:“不要說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p> 李冰和杜鳳一天沒有說話,怒氣攻心,隱約覺得胸口發(fā)疼。
放學杜鳳收拾書包就走了,席雯轉(zhuǎn)過來說:“你跟杜鳳又咋了?你是大男人,三天兩頭跟女人吵架。”
李冰說:“沒吵架,有些事你不了解?!?p> 席雯說:“怎么不了解,還不是許小晴的事。你倆是好兩天吵兩天,床頭吵床尾和。”捂著嘴笑。
李冰也笑了:“方小龍托我給你帶句話。”
席雯說:“帶你個頭?!本湍帽咀釉谒^上拍一下。
李冰寫作業(yè)到很晚,回家一路上都在想:事已至此,除了自己誰也靠不住,必須得找許小晴把事情說清楚,還要問她杜鳳到底說了什么,還有她和高翰文現(xiàn)在有沒有了斷?還有那個周濱臣,到底是什么關系?亂想一通,腳下踏空一個臺階,撲倒在地上,起來拍拍土,膝蓋卻破了。王艷在遠處笑道:“想許小晴都入迷了?!崩畋鶝]有理會,忍著疼邁開步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