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
李不才走在林中,神情有些古怪,他記不清楚青鋼劍究竟被自己遺落在了什么地方。
在林中已近尋覓了半個時辰,可卻一無所獲。
頭頂忽地傳來異響,李不才抬頭看去,就見兩道身影翩然落下,立于自己身前。
“玉虛師叔,玉馨師叔!”李不才莫名的有些興奮,原本起伏的心緒,因為見到兩人也逐漸平靜下來。
玉馨皺眉,語氣明顯有些不悅:“又去了什么地方鬼混,為何沒回雜役間?”
李不才張了張嘴,想到方才山洞里的遭遇,和自己被困在彩蓮里的那位娘親,欲言又止。
“嗯?”
玉馨玉虛兩人看出他的神情糾結,便越發(fā)疑惑,都沉眉望著他,有點步步緊逼的意思。
李不才沉吟半晌,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山洞中的遭遇,而是道:“不才深諳自己責任重大,身為一派之主,應當努力修行,但苦于雜役間太小,施展不開,所以出來練劍,望能盡早撐起肩上重擔。?!?p> 玉虛聽到這兒,直接就拋給李不才一個白眼:“你是什么德性我不了解?練劍還能把劍給練丟了?”
說著,她探手一揮,一把輕鋼長劍出現(xiàn)在其手中,隨手就扔在李不才身前。
“.......”
李不才尷尬地撓撓頭,大腦飛速運轉(zhuǎn),想著該如何應對現(xiàn)在的局面。
“看到你把青鋼劍遺落在林中,你知道我們多著急嗎,還以為你遇上了什么不測?!庇裉摰纳裆D(zhuǎn)而又嚴厲起來,輕哼道,“真是越來越不懂事了?!?p> 李不才趕忙使出慣用伎倆,低頭,然后服軟,實在不行最后再撒個嬌:“師叔……不才知錯了......”
玉虛無奈地搖頭,雖然氣惱,但還是忍住沒發(fā)作,自己畢竟不是玉棠師姐,要讓她看著李不才被自己揍得哭哭啼啼,倒還真有些于心不忍。
“不過這事還不能就這么輕輕松松放過你,明天金鸞峰用水,全部由你挑上山,且不得耽誤元陽訣的修煉。”
“是?!崩畈徊胚七谱?,面色有些發(fā)苦,本想討價還價一番,但看到玉虛那刀子一般的眼神,最終還是打住沒說,只是委屈應聲。
“那副字……是不是你寫得?”一旁的玉馨思索良久,問道。
李不才故作不知,一臉發(fā)懵:“???什么字?”
“我讓你抄詩集的那張字帖。”玉馨臉色漸漸變得有些難看。
“師叔對不起,是不才偷懶了,明天一定抄完?!崩畈徊艖M愧地低下了頭。
“誰問你這個?我是問那張字是不是你寫得,放在表面的那張,和其他幾副寫法截然不同。”
李不才這才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回師叔,是我寫的。軟毫筆書寫字跡太重……所以我就把毛拔了些……可是師叔,真的就好寫了很多唉!”
玉馨看來的表情甚是古怪,她仔細地審視了李不才一番,嗟嘆一聲,搖頭道:“看來真的是天賦吧!”
李不才有些無語,擦了擦額角并不存在的汗,就聽玉馨繼續(xù)道:“明天起,你就直接和我學習陣紋?!?p> “啥……陣、陣紋!?”李不才滯了一下。
玉馨沖他微微頷首,負手,月色里相貌依舊迷人,也不等李不才反應過來,不再開口,轉(zhuǎn)過身,翩身躍起,化作一道長虹,向著自己閣樓方向而去。
“你好自為之?!?p> 玉虛頗有深意地看了李不才一眼,也飛身而去。
夜色幽寂,此時林中只剩他自己,有些沒搞懂玉虛留下那句話的意思,糾結地摸了摸鼻子,也沒多想,撿起地上的青鋼劍,抬步邁身。
這次沒再遇到先前那般鬼打墻的事情,半個鐘頭就回到了雜役間。
一路細細回想了一番今晚的遭遇,卻仍舊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回到自己的柴房,這才探出手,慢慢地,他的手上浮現(xiàn)出一朵花苞,暗青色,像是有生命一般,花瓣輕輕顫動,洋溢著勃勃生機。
山洞里的遭遇始終給他留下一種不真切的感覺。
盤膝坐在榻上,將女子傳于自己的法訣默默念誦了一邊,很快,他便感覺到石海里的青色陣紋開始流轉(zhuǎn)開來,圍繞著那多花苞翩然盤旋。
半刻鐘后,花苞開始有了變化,從花瓣拱起的開口處,慢慢涌出幾縷青色的流光,宛若游絲,從天靈位置逐漸滑向丹田。
可就在這時,驚變再生,這幾縷青色游絲歸入自己丹田后,自己的純陽之氣便開始躁動起來,意圖驅(qū)趕這些青光。
頓時,兩者像是爭奪領土的兇獸,纏打在一起。
外界,李不才大驚失色,完全沒料到會發(fā)生這種情況,一時間手足無措。
這是要走火入魔的節(jié)奏?
趕忙停止九陰法身的運行,喘著粗氣,現(xiàn)在仍能感覺丹田里翻涌不休,于是凝神內(nèi)視。
兩者還在“大打出手”,但可見的是,李不才停止了九陰法身的運行,青光斷了補給,明顯落入下風,沒過多久,就在純陽之氣的鎮(zhèn)壓下開始潰散。
“這可怎么辦?”李不才不經(jīng)嘀咕,自己的純陽之氣和九陰法身修煉的青色陰氣互沖,兩者互相排斥,按這等架勢,別說修煉到法身三重了,就是能不能花苞綻放都很難說。
“也許楚碧姐姐知道該怎么辦。”
他頓時想起了那個嫵媚如妖的女子,心中又起了一絲波瀾。
“她又是誰呢?”李不才喃喃自語。
這個叫楚碧的女子,稱呼“自己”娘親為主人,那她又是什么身份?
疑竇叢生,自己似乎也從沒聽師叔他們說起過母親身邊有楚碧這么一號人。
越想思緒越亂,李不才甩甩頭,干脆懶得取得去管,騰身而起。
時至丑時,進入第二天,天色未亮。
他來到井邊,拿起兩個水桶,打滿,挑在肩上,使出提縱術,身子輕盈,向金鸞峰頂而去。
知道玉虛師叔這次是動真格的了,也難得對她的吩咐上了回心。
自己九歲的身體有些瘦弱,兩個碩大的水桶托在身上,很是不成比例,可此時的他,卻覺得肩上的那點兒重量微乎其微,不由有些驚奇。
自己的身體,似乎又強壯了許多!
來來回回跑了十多趟,守山弟子們看著他柔弱的模樣,有些不忍,不過來來回回過去,卻發(fā)現(xiàn)李不才依然生龍活虎,都瞪大了眼珠。
兩個水桶扛在肩上,少說也有五十斤,自家掌教居然沒事兒人一樣挑完,實在令她們咋舌。
只用了兩三個時辰,就完成了玉虛師叔交給自己的任務。
這會兒離天亮也還有三四個小時,李不才干脆回到雜役間,躺倒在自己床榻上,趁此功夫,呼哧呼哧大睡了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