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梁但笑不語:“須得見過人才知道,我們快些走?!?p> 桑葚回院子收拾東西,玉珠在自己屋里把妝都哭花了,丫鬟跌跌撞撞跑進(jìn)來:“小娘子,不好了!那犯婦活著回來了!”
“呃?”玉珠本以為此事已告終結(jié),有大把時間傷春悲秋、感嘆那負(fù)心的情郎,此時脖子一梗,忙不迭起來:“快、快服侍我洗臉——”
桑葚的丫鬟們正在聚眾打牌,目瞪口呆地看著桑葚回來:“元姬姑娘.....?”
桑葚一身簡衫:“我明日就要出發(fā)去岳陽山了,這幾天受你們照顧了,多謝?!彼芍缘恼Z氣讓丫鬟們一顫,牌也不打了,芙爾撲過去:“姑娘,他們有沒有打你?”
桑葚想回答,卻只看見芙爾周身讓人發(fā)冷骨戰(zhàn)的氣息,她從小到大十八年都住在深深庭院里,對待人情完全看心情,于是就轉(zhuǎn)過頭,很隨意地道:“沒?!?p> 芙爾僵立在原地,其她丫鬟沒時間管她,圍住桑葚,仿佛眾星拱月,把院子另一頭的玉珠手下丫鬟看得連連不屑。
“居然還有命回來?也沒挨板子?!?p> “我聽說了——她有神力,是修煉者!”
“侄少爺不是說她是青.樓里逃出來的妓.子嗎,肯定是恩客教的唄?!?p> 玉珠的丫鬟們嗑著瓜子在陽光下冷笑。
桑葚離她們很遠(yuǎn),卻隱約聽到了,她沒想到謠言竟然真的有人信,或許不是「信」,而是「想信」而已。
惡意原來有這么多形態(tài),而且毫無理由,元達(dá)明誣陷她是娼..妓,到底為什么?
他為什么隨隨便便就能侮辱別人,完全不以為恥?
嘆了一口氣,桑葚望向遠(yuǎn)方,又看看四周的丫鬟,院外看門的小廝。
玉珠的丫鬟從屋里跑出來:“你們還有臉吃瓜子,快進(jìn)來幫小娘子找她的眉黛!”
丫鬟們一哄而散,擠進(jìn)屋里。
桑葚收拾完行李,拉過兩個小丫鬟,這倆人還是孩子,頂多七八歲,小臉面黃肌瘦,隔著衣服就能摸到肋骨。
她們怯生生來到桑葚面前:“姑娘饒了我吧?!?p> “姑娘,不是我們告密的,真的不是。”
桑葚一愣,看向其她丫鬟的臉,她們果然也都怯懦著彎腰垂手杵在那。
“你們以為我是回來興師問罪的?”桑葚笑道,“想多了,我既然咬斷了侄少爺?shù)氖种福蠣敱厝粫形胰?,這事你們又怎么瞞得住呢?”
她溫柔地摸摸那兩個小丫鬟的臉:“這里你們年齡最小,你們是怎么來到這里的?”
桑葚的老師并沒特意教過,奴婢們的來源。
桑葚不想當(dāng)作一切理所當(dāng)然。
兩個瘦的跟排骨一樣的小女孩恭敬乖巧地答道:“爹把我賣來的?!?p> “叔父把我賣來的。”
桑葚一直不想面對的事實(shí),她心里早就知道,很明顯,一眼就能看出來——她卻不想承認(rèn)世道如此令人悲戚。
兩個小女孩近距離盯著桑葚的臉,比較大膽的女孩癡癡地說道:“我要是能像姑娘這么美,就可以去做家.妓.了,這樣就可以天天吃飽飯?!?p> “家.妓?”桑葚心里泛起苦澀和悲憫。
她們是被玩弄的人,被不當(dāng)人的人。
那個小女孩年齡尚小,什么都敢說,但其她丫鬟連忙把她拉走:“姑娘別聽這丫頭胡扯?!?p> 她們以為桑葚會敏感地以為小女孩罵桑葚是家.妓,畢竟「桑葚是娼.妓」的傳言已經(jīng)風(fēng)行于大房。
房里,玉珠素面朝天,只涂了紅唇,罵罵咧咧道:“沒用的吃白飯廢物,我的眉黛被哪個王八羔子偷走了,讓我怎么見人!你們不要叫我逮住,我知道,你們天天就瞅著我的妝扮用物,收拾東西時順手就偷,實(shí)在該打!”
丫鬟戰(zhàn)戰(zhàn)兢兢捧著眉黛盒:“找、找到了,小娘子....”
玉珠一撇頭:“呸!這分明是我說過「顏色不正」的劣等品,市集貧婦用的玩意兒,你拿這個來糊弄我?是不是你偷的?”
丫鬟們?nèi)缟l(fā)抖的蓮蓬,門外的守門丫鬟突然叫道:“元姬姑娘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