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姝雖然心里疑惑小姐怎么那般詢問二小姐,但瞧著眼下嚴(yán)峻事態(tài)在前,二小姐竟如此漠不關(guān)心的作為,小姐生氣也是情理之中。
但月姝還是勸慰道:“小姐,你不要和二小姐置氣,她一向不懂事?!?p> 我沒有和她生氣。伊云纖塵想解釋又覺得多余,遂未開口。
她只是在氣自己怎么突然沉不住氣,在面對事情來臨時,本以為早就可以風(fēng)輕云淡,可還是有那么一絲慌亂。不然,她不會去指責(zé)伊云容曼的行為,一切情緒,都不過是她自己的情緒沒有管理好。
因為知道事情的殘酷性,所以她有點慌,恐慌,不知道斬云界未來會如何變化的恐慌!一想起斬云界若是面臨危機(jī),她便是有些揪心的不能忍受。
因為剛剛,她又收到百里少敘的消息說,他現(xiàn)在在沈國,而沈國正在迎接準(zhǔn)備前來祝壽的各方勢力人員。
或許這就是連天堡大長老死的那晚,百里少敘所說的,想知道他們的目的并不難。
如若沈國廣發(fā)請柬到各國勢力,唯有斬云界不邀請,這是什么意思呢?伊云纖塵嘴角勾起冷笑。
此時大家已然出發(fā)參加壽宴了,而她們斬云界不僅僅沒有收到邀請函,而且還受到被大軍壓界的威脅。那不是被無視,應(yīng)該是敵對。
代價越大,行動越有所顧忌。如今沈國動作如此之大,伊云纖塵想不通,他們手里到底有什么底牌,竟敢如此放肆?!
正因為如此,伊云纖塵剛才才有所慌亂。可收斂心神后,伊云纖塵還是那個高高在上,身軀冷傲,目光淡漠面對世人的斬云宮大小姐。
說話間,伊云纖塵已經(jīng)站在斬云宮最高處的摘星閣,遙遙遠(yuǎn)望的戰(zhàn)場上,此時已停下戰(zhàn)火。
月姝說:“沈國太子沈之洲和大少爺起沖突,大少爺沖動之下斬殺了沈之洲,沈國國主怒氣難消,再加上二長老逃到沈國,徹底背叛斬云宮,或許沈國發(fā)起這場戰(zhàn)爭離不開二長老的唆使?!?p> 或許是這樣,可伊云纖塵未應(yīng),只看了一眼戰(zhàn)場,便是面無表情的轉(zhuǎn)身離開了。
每一步,似乎都走的尤為沉重。
“大哥,你殺了沈之洲?”伊云纖塵見到伊云錦畫時說的第一句話便是這句。
不待伊云錦畫回答,緊接著伊云纖塵便是說:“我的意思是,現(xiàn)在事實情況,就是你殺了沈之洲,沈國軍隊壓界甚至攻打斬云宮?”
伊云錦畫久久愣神在伊云纖塵的稱呼上。
以前她都只是叫他‘義兄’的,如今怎么突然改了口。
不說伊云錦畫錯愕,伊云纖塵心里也是微楞,明明叫習(xí)慣的義兄,怎么突然的就想起韓芊那個丫頭,天天哥啊哥啊的歡快叫個不停。
回斬云宮的路上,她和韓芊的相處,會讓她開始反思。如果說爹爹真的前往九霄大陸了,那么在這個九夜大陸上,唯有伊云錦畫和伊云容曼是她的親人。
哪怕后者是同父異母,但伊云纖塵相信雖然容曼沒心沒肺,卻不會對她拔劍相向,她和她之間,或許沒什么致命性隔閡。
而前者,伊云錦畫,這種毫無血緣關(guān)系的大哥哥,他明朗俊秀,雖然是父親領(lǐng)養(yǎng)的一個孩子,但是他的能力和人品有目共睹。
月前二長老叛變他更是殺伐果斷,臨危不懼,解決了動亂。
后來她離開斬云宮尋找爹爹之際,二妹是無心管理的,她也沒那個頭腦和能力,一切重?fù)?dān)就全權(quán)壓在了義兄肩上,他背負(fù)著一種責(zé)任,或許是事關(guān)斬云宮的命運。
伊云纖塵相信把這樣的后院交給義兄,把她的后背交給伊云錦畫,是放心的。
是以,從心底,她愿意叫出那一聲‘哥’,就好像,他永遠(yuǎn)輕聲細(xì)語且鏗鏘有力的叫她‘阿塵’,是爹爹以外,第二個人,這樣從小叫到大,陪伴在她的生命里。
伊云纖塵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再次肯定地叫了一聲。
“大哥?!?p> “阿塵?”伊云錦畫失笑一聲,旋即滿面擔(dān)憂地問道:“你沒事吧?聽月姝說,你在去閑云谷的路上,遭遇了埋伏?!?p> 他那本來冷然的面孔在見到伊云纖塵時恢復(fù)了儒雅而寵溺的目光。
伊云纖塵搖頭道:“我沒事,甚至還晉級了,如今已經(jīng)突破九階三級。”
“用膳了嗎?”
伊云纖塵的眸中映入晚霞的光芒,她搖搖頭,笑說:“還沒有?!?p> “那一起吧?!?p> “好,那就邊吃邊說吧?!?p> 伊云纖塵輕車熟路來到伊云錦畫的院落里,高高的圍墻,垂花門后有一顆茁壯的銀杏樹,泛著點點春天的嫩綠。伊云纖塵勾唇輕笑,那是她以前和伊云錦畫一起種的。
到如今,已有十多年了吧?具體已經(jīng)記不清了,但是和伊云錦畫的相處,從來是愉悅的。
她仿佛還記得當(dāng)年那個目光清澈的小男孩,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茫茫塵世中的她,而如今她的身邊,他的身影已經(jīng)頎長挺拔,像是一個小樹苗已成長為一顆茁壯的參天大樹。
不再是當(dāng)年那個懵懂不知,很多事情都要詢問她的小男孩?;蛟S如今,他也會以一個兄長的身份成為她的依靠。
其實伊云纖塵心里很明白,這世界,靠人不如靠己。
但是在這世間沉浮,如果一個人沒有根,就如同浮萍般飄蕩,那么,還有喜怒哀樂的靈魂嗎?
適當(dāng)?shù)臅r候,能靠還是靠一靠吧。
為了填補(bǔ)那靈魂上的某些空缺,為了活成一個活生生有感情有血肉的人。
斬云界的內(nèi)憂外患讓伊云纖塵這段時日心力交瘁,寢食難安,在外面需要時刻提防著每個人的舉動,在這里,還是稍微休息一下的好。
席間,伊云錦畫說:“阿塵,事后回宮想了想,我懷疑沈之洲根本就沒有死,只是沈國想要借機(jī)攻打斬云界?!?p> 伊云纖塵的眉頭微蹙。
二長老逼宮叛變的時候和大哥帶領(lǐng)的人火拼,損失掉了斬云宮一部分戰(zhàn)斗力。
二長老逃竄在外跑去沈國,將斬云宮內(nèi)所有情況報告給沈國,而與此同時,大哥和沈國的矛盾徹底爆發(fā),沈國的大軍壓界。
但是伊云纖塵不相信,僅僅只是因為沈國的儲君沈之洲死在大哥的劍下,對方?jīng)]有任何協(xié)商就拉開戰(zhàn)場。
而早上,又試水般,互相試探了一番戰(zhàn)斗力??茨菢幼?,是想要打起來的,沈國的目標(biāo)盯準(zhǔn)了斬云界的咽喉。
這一點上,伊云纖塵怎么想,都覺得應(yīng)該有點什么東西。
應(yīng)該隱藏著某些陰謀,不為人知的秘密。
畢竟,就連大哥自己也覺得,沈之洲根本就沒有死,一切無非都是沈國的陰謀。
然,沈國怎么如此膽大包天,居然敢侵全國武裝力量來對抗斬云界?
如果說弱肉強(qiáng)食,那么斬云界的確是一個誘人的蛋糕,讓人看見都垂涎三尺。
只是看看和斬云界素來不和的連天堡。敢打又不敢打,時不時來個決斗,卻不會出現(xiàn)大軍壓界的局面,畢竟那是兩敗俱傷的事情。
伊云纖塵凝眉著,忽而一笑道:“看來,想要知道沈國到底是什么目的,唯有深入虎穴才能得知了?!?p> “你的意思是?”
“前往沈國參加壽宴,沒有邀請函又如何?”
伊云錦畫皺眉道:“阿塵,那定然是各國公開謀事,大家想要一起攻打斬云界已然不是秘密。你去了也是一樣于事無補(bǔ),我不希望你受到傷害?!?p> 其實這是伊云纖塵最不愿見到的結(jié)果,可是也必須做好最壞結(jié)果的準(zhǔn)備,且為之努力。
伊云纖塵放下筷子,坦白說:“大哥,有一件事情我必須要告訴你,我想,閑云谷會站在我們這一方,只要有一個聲音和沈國不一樣,這次的公開謀事,其中的格局自然也會有所不同?!?p> “事情我也聽說了,你,和百里少敘之間?”伊云錦畫猶豫著開口,搖頭道:“阿塵,你這樣太委屈自己了?!?p> 伊云纖塵解釋道:“大哥,不過是合作而已,外面的話,不可全信?!?p> 伊云錦畫似是松了口氣,他問:“為什么要這么盡力?”為此,不惜犧牲自己的婚姻與下半輩子的幸福?
他怎么從來都不知道她是這種委曲求全的人,為了斬云界的安危寧愿犧牲掉自己?
伊云纖塵端起茶盞,小酌一口茶水,溫?zé)岬乃溲屎?,穿透在四肢百骸的溫度讓人有所感覺。
她盯著那一杯飄著黃色小花兒的茶杯,嘆息道:“可能是我不愿看到天下間生靈涂炭吧,不愿無辜百姓受到牽連,戰(zhàn)爭,是很殘酷的?!?p> “你說得對?!币猎棋\畫閉了閉眼,似乎感同身受。
伊云纖塵的話當(dāng)然說的對,戰(zhàn)爭,受苦的唯有百姓,但是伊云纖塵真的有那么博大的胸懷嗎?在面對斬云宮的利益之上,如果有選擇,她還會這么做嗎?不!
答案是否定的,不會!
如果能夠一搏的話,伊云纖塵不會說出為了維護(hù)全天下的和平去讓斬云宮受到任何損失。
就如同,寧可她負(fù)天下人,也不愿天下人負(fù)她。
所以,伊云纖塵為了背負(fù)著一個事關(guān)斬云宮命運的秘密,也過于沉重。
這一頓飯吃到最后,她整個人的精神也不由自主緊張起來。